第86章 鼠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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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正如她所料。

露天池塘的池水中最先查出了毒素，然后牧师学徒发现大厨房的面粉和水缸中也被投了毒，紧接着住客和守卫中就陆续出现了好几个毒发的人，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不久前刚吃了大厨房提供的食物。

拉翡娜闪莹蝶毒粉吃下后并不会立即毒发，但延迟的时间也不长，最多半小时，叶宁宁听闻他们进食的时间，立即确定敌人计划的进攻时间就在一小时之内。

这说明无论有没有起火为讯号，敌人都有很大概率会在这个时间开始进攻。

唯一的好消息是牧师学徒们与住客守卫并不一起吃，因此并没有牧师学徒成为投毒受害者。

中毒者的出现在住客中引起了轰动。

中毒者的同伴赶紧带着人来找牧师救治，得知食物被投毒住客也气愤填膺，纷纷吵嚷要找圣坛的人要说法。

他们抬着人下楼，看到艾薇儿和两个牧师就在配楼楼下指挥守卫收拾现场，立即冲上来，二三十人一拥而上，场面一时近乎失控！

“快！快救我弟弟，他就要痛死了！”

“牧师，你们必须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会有人投毒？”

“安静，大家听我说……”

艾薇儿为首的牧师极力试图安抚众人。

但一个牧师小姐因见有两个中毒者的模样过于凄惨，痛苦得口吐白沫满地打滚，加上其同伴的逼迫，不得不用了神术为两人解毒。

她原以为这样能让其他人暂时得到安抚，却不料众人在看到她施放了解除毒素的神术后，彻底确信了受害者是中了毒，且毒素的确和圣坛有关，否则牧师为什么会心虚，于是更加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动手推搡。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刻。

“噼——嘭！！！”

一声火药爆炸般的巨响在近处炸开，惊得众人剧跳。

他们转头一看。

一个牧师少女右手拿着一个信号弹，表情无辜地看着他们。

她的头上，红色信号弹拖着长长尾焰，冉冉升上高空，明亮的光弧几十里外的荒野都能看到。

“你在做什么？！”众人之中有人惊怒地问。

程晓玥耸耸肩，向左横跨一步，露出身后被挡住的叶宁宁。

叶宁宁扫了众人一眼。

她不再隐藏自身存在感，放开了超凡魅力以及半夜影的威压，浑身气息冷寂森然，原本情绪有些过激的众人像一盆冰水浇下，瞬间想起这里是银月圣坛。

但住客之中还有几个精英级职冒险者，习惯于刀口舔血的职业者没那么容易被压制，短暂冷静之后依旧蠢蠢欲动，有人想到客居这边出了这么大动静，甚至死了人都不见有人出来主持局面，顿时生出浑水摸鱼的念头。

但他们一对上叶宁宁的视线，都立即移开目光，无一人敢与她对视——那目光中情绪淡漠却杀机隐隐，直觉告诉他们，如果真不识相，对方会直接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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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马上就会进袭，从现在开始，圣坛进入战时状态！”

一字一字说完，叶宁宁看了艾薇儿一眼。

后者会意，“现在我以银月之名，临时征召诸位守护圣坛，击退来敌……”

“凭什么！这关我们什么事？”

敢在荒野中冒险的人从不缺刺头，即便一时被叶宁宁压制，却也不会就完全服从她，尤其是关乎自身生死之事，哪怕有叶宁宁的威胁也顾不上了。

“就凭他们已经对你们投毒，还有这些火油。”叶宁宁平静道。

程晓玥立即捧哏，踢了踢脚边的木桶，高声说：“这些木桶里的火油，原本是准备用来把你们烧死在这栋楼里的！”

众人才注意到这几个密封的大木桶，以及木桶旁一大滩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泊。

虽然尸体已经被守卫转移，但地面上残留的拖曳血痕不可能作假，加上圣坛今天不同寻常的警肃气氛，众人都意识到他们已经卷进了一场大风波中。

“该死！”

在叶宁宁的魅力影响下，人们不自觉相信了她的话，意识到情况紧急。

能在荒野中行走的人没几个是没见过血的，都明白现在不是已经争执是否主动援助圣坛的事，而是那些袭击者打不打算放过他们的事——从他们的眼线毫不在意将他们拖下水的举动看，没人能侥幸地以为对方一旦攻破银月圣坛，还会放过他们这些外人。

如果程晓玥没放那个信号弹，他们还可以考虑立即离开。

但现在就算没有叶宁宁的提醒，他们也知道就算马上撤离也有很大概率迎头遇上来袭者，想撤离的人只会成为战斗双方的第一批炮灰。

因此叶宁宁实际并没有给他们留下选择的机会。

想清楚这些，大部分人只能拿起武器跟上叶宁宁等人。

只有少数人还心存侥幸，想着有人吸引火力，他们只要躲得好，总不会被抓出来。

叶宁宁也不管这些人，让艾薇儿直接将所有人包括住客召集到神像附近。

银月圣坛内部人员连同牧师学徒在内目前还剩十八人，住客稍微多些，但也没超过三十人。

以目前的人数，企图守住整个银月圣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分散人手也只会给敌人送菜，而看艾薇儿的样子，银月圣坛即便建立有防护阵法，启动的控制权大概也不在她手中。

因此叶宁宁只能选择将所有人聚集起来守住神像。

不管是等待帕薇儿主祭他们的支援，还是银月圣坛还有什么后手，神像这里都是避不开的关键节点——当然，也会是敌人进攻的重点。

叶宁宁等人刚抵达神像处，便看到一道绿色的信号弹从东北方向升起。

那正是废弃矿道的方向。

废弃矿道的事这一天已经在银月圣坛附近传开，得知敌人来历，被强行裹挟的住客虽然依旧神情凝重，却已没有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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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能在荒野中冒险，通常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对废弃矿道的情况多少知道一点底细。

艾薇儿也机灵了一回。

她没再要叶宁宁提醒，趁敌人未至，就命令守卫打开武器库房，搬出大量弓弩箭矢任由所有人取用，此外还拿出了库存的八副精甲和十几件刀斧重锤等武器分发给住客，表示这些是征召他们的报酬，战后不会收回。

这些精甲和武器虽然都不是什么精钢打造的精品，却也是附近最好的铁匠所打造，圣坛的普通守卫佩戴的也是同样的甲胄武器，对普通出身冒险者来说这已经算得上中上水准的装备，单是成本价购买就要二百金币，市面上没个三百多金绝对买不到。

因此收到武器精甲的众人神情都好了许多。

他们在佣兵工会接任务，四五趟商队护送任务合起来的报酬也就如此了。

都是卖命干活，银月圣坛许以如此重酬，加上几个牧师学徒已经一一再为中毒者用神术解毒，他们心中再无不满，纷纷开始主动做起应战准备，或者互相帮忙穿着甲胄，或者拿出剑油涂抹，或者装备好弓弦箭筒，或者提醒艾薇儿他们是否要准备陷阱之类的。

可惜到底是仓促召集，陷阱还来不及挖，来袭者已如约而至。

但首先入侵银月圣坛的不是人，而是上百只凶暴鼠。

这些凶暴鼠普遍有三四尺长，体型比鬣狗还大两圈，其中还有十几只特别肥硕的黑色巨型体，肉眼估算至少都有二三十公斤重，趴在地上不比大型犬小到哪去。

这些疯狂的啮齿类生物仿佛被某种力量驱动，不知从哪冒出来，被发现时就已经大批入侵到了圣坛内，红通通的小眼睛散发着食腐动物少有的凶暴气息，见人就咬，突出外唇的利齿一口就是两个深深的血窟窿和一大片血肉，带着大量疫病和污垢的爪子更是四处抓挠，将瘟疫传染到视线所及的所有生物身上。

好在守卫中有几个出身村民的猎户驯养了十几头彪悍的荒野猎犬。

这些忠诚的守护者们在发现鼠潮的第一时间就狂吠警示，并奋不顾身地上前抵御第一波鼠潮的围攻。

但鼠潮太多，十几头猎犬很快被淹没撕碎，随即百多只凶暴鼠四散开来，耸动鼻子找寻活物的气息。

房檐、树梢、转角以及楼道动不动就有硕鼠蹿出，下水道和粪池也躲不过这些无所不至的凶暴野兽的搜索，不分对象的袭击很快令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躲藏者吃到了苦头，接二连三有人被发现，在凶暴鼠围攻下发出惨叫，只有少数一两人幸运地藏在隐秘处，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神像处的众人此时也顾不上圣坛各处此起彼伏的尖叫求救声，他们这里才是凶暴鼠最多的地方。

好在因为叶宁宁的先见之明集合了几乎所有人，艾薇儿又分发了武器精甲，厚实的精甲和盾牌足以挡住凶暴鼠的啮咬抓挠，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和圣坛守卫应对野兽颇有心得，近四十人集结成的阵型十分牢固，甚至不必牧师和叶宁宁出手，刀光剑影如雨落下，血肉飞溅中，凶暴鼠的尸体一只接着一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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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鼠群即将损失过半，藏在暗处的驱使者也按捺不住了。

黑色鼠群中忽然出现了法术波动。

“小心！”

程晓玥与艾薇儿同时示警。

但这提醒已经晚了。

只见随着法术波动的出现，难以察觉的吟唱混在鼠群尖鸣之中响起，一道暗红射线从鼠群射出，直接击中了一个挡在最前的圣坛守卫。

守卫像是烈焰灼烧一般惨叫，随后浑身浮肿，大片大片地开始溃烂，黑色长毛从他溃烂的皮肤深处长出。

更可怕的是，随着黑毛迅速长满全身，守卫浑身蜷曲起来，面容开始变形，上颚拉长，门齿突出，连惨叫都变成了吱吱的尖利叫声！

众人都被这可怖的变故惊呆了！

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眼见着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一头人形硕鼠，所有人都为这样的场面感到不寒而栗。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本就是临时集结征召的人手，一遇到变故立即人心动摇，原本严密的阵型都差点出现了漏洞。

好在牧师中还有一个程晓玥。

她在看到守卫开始诡异变化时就祷告起来，左手的崇善之书散发出温暖白光，将还有一丝神智的守卫笼罩在内，“……以善良之名，净化邪恶！”

程晓玥已经是7级灵魂牧师，加上崇善之书的神圣+10属性，程晓玥的净化神术竟真的压制住了守卫的诡变，长满全身的黑毛掉了一地，连变形的身躯与脸型也有慢慢恢复的迹象。

融融白光中饱受痛苦的守卫恢复了一些意识，强撑着嘶哑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晕了过去，两个牧师连忙把他拖回阵型中灌圣水。

崇善之书外表和普通法术书之类的副手武器差不多，众人不知道这是稀有的传奇武器，只以为牧师职业正好克制敌人的诡异法术。

想到他们还有许多牧师在后方压阵，外围的近战者们瞬间士气大振！

鼠群中窥视到这一幕的施法者也以为法术被反制，发出了愤怒的尖叫，伴随着一阵阵魔力波动，黑色鼠群忽地暂停了攻击，齐齐发出锐利得刺破耳膜的尖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魔力波动发生了共鸣。

——【尖锐啸音】！

就在众人因啸音东倒西歪，外围的阵型防护眼见要被突破时，暗中脱离队伍旁观许久的叶宁宁终于出手了。

——【黑炎术】！

七八片一米直径的黑炎忽然出现在鼠潮最密集处！

这些火堆般的黑炎在叶宁宁操控下围成一个不规则圆环，将七八只巨型体黑鼠以及暗中变形隐藏在它们之中的驱使者圈了起来。

黑炎腾起一米多高的火焰，形成火墙般的阻隔将硕鼠困住，所有碰触到黑炎的硕鼠不仅体表出现严重冻伤，原本迅捷的肢体都变得迟缓僵直，无法立即脱离黑炎形成的火圈，更可怕的是，甚至有两只倒霉的巨型体黑鼠碰到黑炎后触发了【剧痛之种】的0剧痛伤害，剧痛下直接挣脱了驱使者的控制，在黑炎火圈中发狂地无差别攻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