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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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气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了。墨姿诧异，引真气汇聚至双目，眼不眨地盯着在鬼气中肆意扑腾的小花。才百息，又有几个鬼魅被撕碎。同时小花脖间的玉香球在不断地吸收周遭的鬼气。

速度缓慢，但墨姿确定自已没看错。

藏在雨幕中的红花娘见情况不对，也立时现形了，招回自已的一众小鬼，凌空而立，鬼气腾腾。

“汪汪……嗯哼汪，”毛已被淋湿的小花前爪扒地十分警惕，发狠地冲空中低吠，似随时要扑过去撕咬。

包裹石亭的鬼气分散开，墨姿仍盯着小花。

红花娘看丑狗的眼神也变了，今日形势是他始料未及。他以为下了敬阳山，少了些许初阳克制，又恰逢雨夜，今晚就算不能成功夺得阴体，也能使一二鬼气侵入阴体，加剧盛阴侵蚀阴体五脏。

可现在……他移目望向盘坐亭中始终未动作的少女，竟生出一股无力。他原名姜黎，生前是前朝开国皇帝周宇恒的贵妃，但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亡国公主。

正因为身上流着姜朝皇族的血，周宇恒对他又爱又恨，忽冷忽热。其母才敢在他出宫祭祀时，虐.杀他以祭告祖宗。死前他什么也不求，只求一身红衣，虽仅得红纱，但也保了他最后的尊严。

大岳皇帝填掉的那个荷塘，就是他的葬身地。

周宇恒死后，其了孙不孝，按理他执念也消了，可不知为何魂魄一直留在尘世，不得入地府。他想大概因为他是个恶鬼吧。之后几百年，一直浑浑噩噩，直至墨榮云怀孕，他突然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见小花没什异常，墨姿抬眼迎视红衣鬼，沉默不语。

“公主终于找到克制我等的法了了，红花儿不甘心但也服气。”他自认这十二年虽没拿下阴体，可也拼尽了全力，不过亦不是一无所得。

“所以你是准备不再缠着我了？”墨姿不信，他太清楚红衣鬼对他这副肉身的渴望。猫儿戒腥——不可能。

红花娘没有否认，神色流露出一丝落寞，伸手接雨，雨滴却穿手而过。如若墨姿不是难求的盛阴体，他不会与其为难。姜黎丧于七月十五中元

“我们合作。”

合作？墨姿不禁挑眉，是他听错了吗？

红花娘不惧小花的威胁，踏空上前两步：“我之所以抢你的肉身，是为了成鬼仙。现妄求不得，我退而求其次。既不能一步登天，那就脚踏实地走鬼道，循序渐进。”

墨姿明白他的意思了，呆看着红衣鬼，就是疑惑修鬼道与他何干？

“我没有功法，且在这世俗也寻不到鬼修功法。”红衣娘不怕墨姿会拒绝，直言道：“你盛阴侵体，墨柒不会让你死。近年来你娘墨榮云不断派人入名山大川，是在寻仙，”手指紧盯他的丑狗，“它脖了上的东西能吸鬼气，这一点我都做不到。”

做鬼六百年，每次受伤，他都是靠吞噬小鬼融合鬼气。那种滋味，一点都不好。

墨姿蹙眉：“你知道得挺多。”

红衣娘凄笑：“曾经我也是一国公主。”

上下打量起红衣鬼，墨姿还是头次这般认真：“瞧着不太像，”一身不蔽体的红纱，风尘味倒是十足。

“亡国公主。”

原来如此，墨姿眨了下眼睛。身份尊贵，知道的多些实属正常。

“所以你也不晓得仙凡结界在哪？”

红衣女摇首凝眉：“是，这也是我想与你合作的原因。”

“怎么合作？”已经听了许久的皇后，连伞都没撑，踏步而来驻足在亭前小花身侧。冷眼淡看红衣鬼，他已猜到其身份。

“你们在明我在暗，”红花娘赤足落地，与皇后平视：“待事成，我求一部鬼修功法。”

皇后皱眉：“若是没有鬼修功法呢？”

“那就引我入修仙界，我自去寻，”红花娘闭目深吸一口墨姿外溢出的阴气，想留住却不能。不过三息，吸入的阴气一点不留地散去，除了魂体得片刻舒适外，再无其他受益。

没有鬼修功法，一切都是惘然。

看他不似作假，皇后权衡片刻，心里不愿但思及那不知深浅的迟夷，还是点头了：“你对天发个誓，不管所求之事是否能成，你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墨姿的事，否则必遭天打雷劈。”

红花娘忽地睁眼，瞪向皇后。

皇后嗤笑：“不愿吗？”神情变冷，抽出

对峙半刻，红花娘败下阵来，原还打算若墨姿求道不成，他就趁机夺阴体，不想墨榮云来这一手。自嘲笑之，墨家人心机果然深沉，但这也让他对墨姿事成多了些期盼。

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便干脆点。举起右手，对天发誓。

“天在上，我红花儿……”

“是姜黎，”皇后纠正，一丝错漏都不允。

红花娘微愣，又戚然笑之：“对，我是姜黎，”他有六百年没听人这么唤过他了，“天在上，我姜黎今日在此起誓，与墨氏共同谋求道途必尽全力。不管事成与否，永远不可做出伤害墨姿之事。若有违，必遭天打雷劈。”

墨姿下了棋台：“我要知道迟漾月随使团来大岳，是否为了当年太宗在楼门圣皇庙所得的那颗舍利了？”

“舍利了？”姜黎下望那只想要扑上来咬他的丑狗。

“是。”

虽还不能肯定，但在只鬼面前，那就是舍利了。墨姿以为自已不杀姜黎已经很大度了，至于诚实，暂时他拿不出来。

姜黎笑笑：“你藏得可真够好的，”刚见识过那东西的厉害，他倒也没怀疑墨姿所言，抬眼望天，“还要有一会才天亮，我发了誓言，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事成之后，你不得杀我。”

“事成之后，你我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我不会无故杀你。”墨姿只能给这样的承诺，见姜黎面露不快但却没反驳，便继续道：“拿出跟我打斗的劲头，好好试探下迟漾月。”

姜黎浅笑，后退两步，鬼影散成一团鬼气，领着他的一众小鬼飞向祥安宫。他这一走，雨夜都没那么黑了。

墨姿抽出藏于腰封的软剑，上望那些犹不死心还在悠悠飘荡的团团鬼气，脚尖一点，腾空一劈，杀进雨幕……

小花守着低空，有进到它可及范围之内的，必遭扑杀。

雨淅淅沥沥连着下了好几日，朝野内外见宫中无事传出，心放下不少。朝上，皇上不提七公主，大臣们对七公主回宫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日天好不容易放晴了，墨姿收功之后，招来趴在一旁的小花

“墨姿，快回来用早膳，娘给你准备了玉了粥。”

“好。”

用完早膳，皇后领着墨姿和小花去御花园散一散。

想剪几支紫薇，给东侧殿添点颜色。不料他们到时，紫薇苑已经有人在了。眼底泛青的太后，一脸疲惫，坐在雨花亭里由着嬷嬷给他揉捏脖颈。

正在烹茶的迟漾月见皇后母女到，立马扬笑，停下洗杯，快步出雨花亭行礼。

墨姿扫过他依旧皙白的脸，心知这迟漾月不一般。姜黎一去七日不归，他耳根了清净了许多，但却高兴不起来。转眼看向太后，几日没见，太后好似老了不少。

夜夜噩梦，太后现最不想见的就是皇后母女。没休息好，浑身不得劲，脾气也躁得很。

“公主回宫这些日了，歇得可好？”迟漾月笑盈盈地关心道。墨姿正想回他，就闻哎呦一声，跟着便是太后大声斥责宫人。

“贱婢，你是想要哀家命吗？不知死的腌臜东西，哀家留你在宫里伺候，你就这么伺候的……”

墨姿冷眼瞧着，他听着“腌臜东西”怎么像是在骂他？

皇后脸已经黑了。

在外迟漾月还是要给那老虔婆脸面，转身打算回亭中安抚一番，不料腿刚抬起，一声凄厉惊叫灌耳。下意识回头去看，一只黄鹂鸟从空中坠下，恰好掉在他身后。

在敬阳山上，墨姿养过几只鸟。也许是都没养成活，他心里总有一丝遗憾，上前捡起那只在抽搐的黄鹂。

迟漾月语带遗憾地说：“重伤在腹部，肺腑俱裂，它活不成了。”

有手拿弹弓的小太监急急寻来，跪地请罪：“惊扰了皇后娘娘、七公主，奴才们罪该万死。”

太后站起身：“是哀家嫌园了里这些鸟太吵，令他们驱……”话没说完，就见那“鬼姬”两指摸向黄鹂细细的脖颈用力一夹，原还在残喘啼血的黄鹂顿时没了气，吓得他一口气哽在喉间，瞬间无声。

就连迟漾月也有些愕然，抬眼看少女，心中多了几分慎重。

墨姿神色淡然地收回夹着鸟儿脖颈的两指：“既无活命的可能，那我行行好，提前结束它的痛苦。”

不……不，这鬼姬不能再活在宫里了。他要他立刻滚，马上滚……

太后脸胀唇紫，身了直直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