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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路好走,但行至山门却被拦住,说是封阁,没有阁主之命,任何人都不得离开。
一行除了我和师姐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估摸也是和我们一样,想早些离开是非之地,到了山门,却不让走,属实是有些让人气愤。
几经交涉未果,有些品性急躁的人已经准备刀剑相向了,当然也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尚在观望。
毕竟上面也还没分出个胜负,剑阁人多势众,也未必就会输,此时与之交恶,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一众人,各有盘算,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忽然,上面传来一声巨响,惊得众目一同望去,不看还好,一看愣是惊得众人哑口无言。
只见剑阁顶上,光影炸散开来,随即一道白色光束飞速前往论剑台方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正在此时,所有持剑者手中的剑竟然嗡嗡作响,好似在低吟一般。
随后那些颤鸣的剑纷纷出鞘而去,径直飞向论剑台,霎时间,满天的长剑汇成一条河流,无比震撼壮观。
也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
“是老祖出山了!”
这一喊引得一片剑阁弟子纷纷跪地,而我等一众人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剑阁老祖,都是两三百年前的传说了,要真的是所谓的老祖出山,那实力该有多强。
一个剑魁,一个阁主,现在又来一位老祖,这沉剑会是越来越乱了。
我望着论剑台的方向,寻思了半天,自顾自的说了句:“可别再冒出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人物了!”
师姐扭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有点嫌弃,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摆摆手,手都还没放下,山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有人喊道:“雷州衙司,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闻声看去,清一色黑缨帽,青狼袍,腰挂缠蟒紫纹刀。
先头那人快速跑来,单手握刀。
“刑司办事,速速让开!”
一众人闻言纷纷靠边,让出一条道。
看着一众官差冲上山去,回过头来,众人纷纷看向我,我一脸无辜,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论剑台方向,一白一紫两道光芒腾空而起,相互冲撞发出阵阵巨响。
随后又有一道墨色光束,直奔而去。三道光束如同三条苍龙一般,缠斗不止,一声接一声的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战斗余波波及之处,无一不是土崩瓦解,断壁残垣,好端端的大会,硬是演变成了神仙打架。
看这情况,我也顾不得再想什么,一把拉住师姐,迅速飞奔出山门。
“师姐,我们快走!”我气息全开,一边跑一边对师姐说道:“我这眼皮子跳的厉害,咱们有多远,跑多远!”
我们这前脚刚出去,后面一众人也是四散奔逃。
听闻旧时高人斗武,声势浩大,一旦全力对阵,极有可能引起天象异变,轻则崩山填海,重则毁天灭地,这也是多数大能不现世的原因之一。
这天上的三位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种程度的大能,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要速速远离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几个念头间,我和师姐已然行至山腰,后面的声音渐行渐远。我不敢回头看,也没敢停留,继续往山下飞掠而去。
忽然,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我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飞出去,我情急之中借势往上一跃,而师姐也紧随而来。
借助云阳派的独门御空之术,我们二人稳住了身形,并且暂时可以由此借助内息踏风而起,我定睛观察脚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东西!”耳边忽然传来了师姐的惊呼声。
我急忙顺着师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许多光束从地面直冲云霄,一束,两束,三束…,目之所及处,光束接二连三的升起,并不断的扩大。
我脑海里除了震撼,便是恐惧,一种不能言明的恐惧。
我下意识的拉住师姐的手,那一刹那,一道光束从颤动的大地升起,笼罩了我和云师姐。
看着师姐那惊恐的眼神,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讲不出话来。
明明是拉着师姐的手,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她看着我,眼神很茫然,很空洞,也有一种从未见到过的恐惧。
我想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我想大声呐喊,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只能任凭云师姐在我眼前一点点消失,最后化为虚无。
那一刻,我十分懊悔,悔不该非要求着师父让我们下山,悔不该一时贪恋山下的风景,而葬送了师姐的花季年华。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这一切像极了一个巧合,又好似是一个必然,如今我也弄不清楚,我甚至连自己现在的状态都弄不明白。
那一日,我兴许是死了,和云师姐一样,在那束光里慢慢的消失,最后化作虚无。
在堕入这无边的黑暗前,我依稀记得,那走马观花的往昔似光影回照一般,在脑海之中飞速而过。
那个凛冽的寒冬里,是师姐哀求着师父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给带回了云阳山。
若非如此,我理当是该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寒冬之中。
自此,每一段回忆里,都有云师姐的身影,我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总是与师姐形影不离。
而我,也有那么句话一直没能对师姐说出口。
然而,往昔成烟,云烟化雨,终是淋湿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记得自我醒来之后,便身在此处,而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究竟是为何方,我没有丝毫的头绪。
我只知道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空洞而又深邃。
而我的身躯已没有了任何实体之感,就好似一缕残魂,除却思想尚在,其余之物皆无影无踪。
岁月恒流,漫长无比,寂寥时,我曾试着回想起那温暖的阳光,于是乎,假想的苍穹中,便有了那炽热的太阳。
我也曾试着去触摸皓月,于是乎,朦胧的识海里便有了朔月当空。
就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假想着日升月坠,拼凑着岁月的痕迹。
渐渐的,烈日也不再暖心,皓月也不再冰寒。
绝望中我舍弃了那份期盼,而假想出的日月也随之失去了光彩,随即而来的,依旧是那死寂的黑暗和无尽的悲凉。
我也曾试着朝一面黑暗飘忽而去,即便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即便那里万籁无声。
就这样,一直往前飘,一直飘,飘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到尽头。
那时,我就在想,希望的扁舟在岁月的洪流里,究竟要几时才能到达彼岸。
于是只得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就地枯坐。
这一坐,不知又是过了多少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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