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番外十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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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极大刺激的孩子们相互看了看, 没了平时的活泼开朗。就连性子最活的罗伯特，到这会儿，也微微发抖。

他磕磕绊绊地描述：“这些人的头忽然就掉了！”

忽然掉了？

丹尼尔的眉尖微微拧起。他再看一绑匪们的尸体, 倒是没怀疑罗伯特的话。这种场面，的确不是这群孩子能炮制出来的。

安慰小孩不是这位骑士长的专长, 他更在意这些是谁做的。

丹尼尔发了一个讯号。不久之后，四下搜寻的其他光明骑士也赶回来了。孩子们见到熟悉的格里芬爷爷, 再次哭成一团。唯一不同的是兰渡, 治愈术能治好他身上的伤, 却无法抹除他被黄牙戴维重重扔到地上的回忆。他坐在原地发呆, 好像还沉浸在对方才景象的恐惧中。这么过了会儿, 视线忽然转到某个方向。

兰渡站起来。老格里芬看到他的动静，正要叫他的名字。可这时候, 又有一个光明骑士过来, 把自己的新发现报告给骑士长。

就在兰渡看向的那个方向，他们发现另一个晕倒的孩子。

不是所有光明骑士都经常和孤儿院打交道。这些人不认识那个孩子，不过从对方年纪来看，他们以为新发现的孩子也是孤儿院的一员, 于是把他带了过来。

孩子们听到这些话, 都好奇地转过去看。新被带来的孩子一样是黑发黑, 面孔却是陌生的。

丹尼尔看向孩子们，所有人都摇头。老格里芬也说：“这不是孤儿院的孩子……”正说着, 兰渡走了过去。

他在半跪在地上的光明骑士身边停下, 弯腰注视着后者怀里的孩子。

兰渡的嘴唇动了动, 无声地说：雕像先生……

丹尼尔问：“你认识他吗？”

兰渡睛眨动一下。

他说：“我经常会梦到他。”

丹尼尔说：“他……”

兰渡说：“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是我很好的朋友。”

丹尼尔踟蹰片刻，说：“那就把他一起带回去吧。”

如果是半年前, 丹尼尔不会做出这种决定。但他现在已经知道，兰渡不仅仅找到了拆解许多法术的方法，还能讲出很多在全国上下发生的不公正的事。这样的状况多了，丹尼尔对兰渡此刻的话完全没有怀疑。

倒是其他孩子。他们听了兰渡的话，一起凑过来，终于恢复一点往日的活泼。

奥利维亚问：“兰渡，这个人长得好像你的娃娃啊。”

兰渡一怔，“是吗？”

“对，”艾丽娅端详对方片刻，“是很像。哇，原来那个娃娃是你对照着他雕出来的吗？”

兰渡笑了笑，没有否认。

经历了一番风波，孩子们总算安全地回到孤儿院。

一起回去的还有小乞丐杰克。在他的拜托下，光明骑士们还去到他家，把他的弟弟妹妹们一起接了过来。

几个小孩全部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们面上带着对前光鲜亮丽场景的胆怯，不过杰克一个个安慰过去，说这里的都是自己的新朋友。

话是这么说，不过杰克本身也很忐忑。他已经知道，这里的孩子们都会使用魔法。兰渡是最好的例子，他用出来的那种金色小刀帮他们拖延了不少时间。可自己和弟弟妹妹们，杰克很确定，他们并没有什么魔法天分。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杰克和弟弟妹妹们在孤儿院吃了美美的一餐。鲜浓的奶油汤，蓬松柔软、他们在梦里都没有见过的香甜面包。弟弟妹妹们偷偷问杰克，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天堂。杰克面色红润许多，一边说“不是”，一边还是紧张于自己一家人的未来。

这天傍晚，嬷嬷来找他。

这是杰克所见过的最温柔慈爱的长辈。她告诉杰克，光明教会很感谢杰克帮他们找到兰渡等人。杰克一路丢下去的饼渣，真的帮他们节约了很多时间。

杰克听着这些话，挺胸抬头。

嬷嬷笑一笑，说：“你们可以在这里留到三月结束。”

杰克的睛微微睁大：所以，还是要被赶走吗？

嬷嬷说：“你也知道，这里照顾的孩子们都有魔法天赋。他们每天都有课程，要进行很辛苦的学习。”

杰克的表情黯然下去。

嬷嬷：“你们呢，可以去另一个光明教会办的孤儿院，那边有更适合你们的老师。等到年龄到了，你们可以选择去学校读书，也可以学会一些手艺。再之后，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参加光明教会的骑士选拔。”

杰克：“……”

杰克：“真、真的吗？！”

嬷嬷温柔地笑着：“当然是真的呀！对了，你和奥莉他们关系不错，以后也可以经常来找他们玩。”

杰克用力地点头，他仿佛听到天使在自己耳边唱着赞歌。

同一时间，兰渡留在孩子们睡觉的地方。

他趴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雕像先生。

雕像先生还不醒来吗？

兰渡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沈轶的头发。

很柔软，和自己一样。

他舔了舔嘴唇，胆子大了一点。手又挪下去，用手指戳一戳沈轶的脸颊。

嗯……还是没有动静。

不过雕像先生的呼吸很平稳，心脏也在有力的跳动。丹尼尔叔叔走之前说啦，他只是太过疲惫，需要睡一觉。

想到这里，兰渡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

其实他也困了。

从中午到现在，他经历了绑架、逃跑，还频繁地使用魔法。如果不是雕像先生突然以人形出现，给了兰渡很大惊喜，他应该早早就睡着。

想到这里，兰渡脱掉鞋子，自己也爬上床。

往常睡觉的时候，雕像先生都在他身边的。

现在其实也是。不过人形的雕像先生，没办法像木偶一样，被兰渡搂在怀里。

他尝试着伸手，适应起雕像先生的新身体。

很暖、很热，和他自己一样。

兰渡莫名高兴起来，想：对，和我一样！

他的确疲倦，很快就陷入梦乡。

天色一点点转晚。嬷嬷来过一次，看两个小孩挤在一张床上睡成一团，原本想要把兰渡抱去一边。可走得近了，却发现，两个孩子竟然还紧紧搂着彼此。一样的黑发黑，乍看上去，简直像是双生子。

嬷嬷停下脚步，悄然离开。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就连有其他孩子过来睡觉，沈轶和兰渡都没被影响到。

到又一天清晨，厨房里传来奶油的香味。孩子们的房间有了动静，有人睁开睛。

先醒来的是沈轶。

他脑子还是乱糟糟的，第一个念头是：兰渡……

还没仔细想，就觉得怀里热乎乎的。

沈轶低头一看，高兴了。再摸摸兰渡的脑袋，很好，伤口已经消失了。

检查完，他开始回忆剩下的事。

昨天看到兰渡摔在地上，头还流了血，沈轶被愤怒冲昏头脑。到现在，他仍然记得绑匪们头掉在地上的画面，但是却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做到这点。

至于现在的手、脚——沈轶把手指撑开、合拢，嗯，没什么不适应。

他应该原本就是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雕像里，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能够出来。

不过这是好事。沈轶心情不错，顺手又在兰渡头顶揉了一把。

过去几个月时间，兰渡可没少揉木偶的脑袋。偶尔还会趁沈轶不注意，给木偶身上再裹一层小衣服，玩儿得不亦乐乎。

沈轶自然发现了这些。他没生气，就是有点哭笑不得。现在嘛，虽然还是遗憾木偶没了，但兰渡落在他手里了。

想到兰渡曾经给木偶穿的衣服款式，沈轶笑容更大。

也就在这时候，被揉了一通的兰渡同样睁。

他醒来的速度比沈轶慢一点。睁之后，又对着沈轶观察半天，才笑起来：“雕像先生！”

房间里还有正在睡觉的其他孩子，兰渡嗓音不大。

压得低低的，开心地维护着自己和雕像先生之间的秘密。

沈轶说：“我叫沈轶。”这大约是他唯一从记忆里搜刮出来的东西了，自己的名字。

兰渡眨眨睛：“沈、轶？”

“对，”沈轶说，“我应该就是人。”

兰渡点头，又问：“沈轶……昨天救了我们的，是你吗？”

虽然丹尼尔叔叔的判断是有路过的冒险者经过，顺手帮了孩子们一把，不过兰渡联想一下雕像先生忽然变成人形的事情，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沈轶矜持地点头：“对，是的。”

兰渡睛骤然睁大，几乎要“哇”出来。虽然最后的反应没这么夸张，但也说了句：“雕像先生——沈轶，你好厉害！”

沈轶谦逊，说：“现在好像不可以了。”

兰渡很理解：“嗯，你还在失忆嘛。”当时是本能压过头脑，可等冷静下来，头脑又主宰了身体。

想到这里，兰渡额外问：“对了，沈轶，你还能看到那些‘窗子’吗？”

沈轶回答：“我还没有试过——好吧，试一试。”

兰渡似乎很紧张，担心他直接晕倒。

不过不会。沈轶直接“看”到了王都的一切，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他的视野翻过连绵的山峦，顺着奔腾的河水涌向江海。

他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山鹰从他身边飞过，云朵成为他的伙伴。

他与天空同在。他正是天空上俯瞰所有人的那双睛。

然后，他看到了兰渡。

孤儿院里，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兰渡。

沈轶心中一阵柔软。

他迅速下落，再度回到孤儿院中。

再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切，沈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即日月。

有点太夸张了。不过，沈轶直觉，这种感觉与他的身份有关。

还没来得及和兰渡说起，就听到嬷嬷的敲门声。

“孩子们，”嬷嬷叫道，“起床了吗？该吃早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兰兰：（失落）能举高高还能换衣play（？的木偶娃娃没有了

沈总：→_→

兰兰：（试图举起沈总）

兰兰：（举起来了）

兰兰：（胳膊酸了，赶紧把沈总放下来）

沈总：……

沈总：（面无表情）

沈总：（被可爱到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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