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阿莞，他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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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芝柔眼睁睁看着封随切断了他和禅韫之间的绳索，而她也随着他一起掉落在深不见底的海浪中。

所有光线被海水吞噬的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在想什么呢？

想她那段转瞬即逝的辉煌，想她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却最终遭到反噬的一生，想她未出世的孩儿……最终，脑海里却是定格在了禅韫那张清冷的脸。

顾芝柔曾经和禅韫也是有过一段和谐的时光的，尽管那段时光，她的内心多是虚情假意，却依旧得到了那位大小姐的爱屋及乌。

她这一生，颠沛流离，没有人喜欢过她，也未曾获得过他人全心全意的爱护，临到终了却恍然发现，那个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居然还是给过她温暖最多的人。

算了，就这样吧，这一世太累了……

顾芝柔停下了还在挣扎的四肢，身体如同被巨浪中打翻的一叶扁舟，无尽地下沉……

封随的举动是禅韫没有预料到的。

即使恨极了他，但禅韫始终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形式离开。

往日恩怨飘散如云烟，只记得他最后的那个笑容，又同记忆中明媚阳光的少年重合。

眼角沁出的泪，不知是在送别封随，还是送别曾经的记忆。

绳索只余禅韫一人，京墨的压力小了许多。

他也只对封随的选择震惊了一瞬，便立马抓紧时间。

“韫儿，别怕，我拉你上来。”

乔厉还在试图撼动那块巨石。

真该死的，也不知道那群手下怎么绑的绳子！

肩膀受了伤，让他的行动受限。

眼看着京墨都快要将禅韫给拉上来了，乔厉满心的不甘。

他目光到处搜寻，还真让他看见了不远处地面上被谁丢下的手枪。

两方对峙场面十分混乱，以至于都没有人注意到乔厉的动静。

京郁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厉举起手枪，准备朝着京墨开枪的画面。

他来不及思考，当即冲过去，朝着乔厉一扑，将他的手枪扭转到另一个方向。

乔厉本来都快要扣动扳机了，忽然一个人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手都快给他掰折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是自己的好大儿。

“阿郁，放开我。”

“不可能！”

京郁眼神比他爹还狠，“乔厉，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害阿墨。”

当初说的好好的，只要禅韫一个人的命，让京墨痛失永爱，他便彻底放下过往恩怨，京郁才答应和乔厉合作。

但他居然失信！

“阿郁，听话，放手，那是杀死你妈妈的凶手！”

“母亲难产而死，凭什么要阿墨偿命？你想杀他，那就先杀了我！”

他以为他不敢吗？

乔厉无视肩膀上不断流出的鲜血，紧紧握着抢的手用力一扭。

“砰——”

枪响，京郁不可置信地看着右胸的血窟窿，一把被乔厉推开。

手无力地朝着他的方向伸着，却还是因为伤势而重重垂落。

乔厉浑身是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瞄准了京墨。

京墨还是没能拉住禅韫。

绳子断了。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拉到禅韫的手了！

京墨目眦欲裂，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身便也追随而去。

他不会丢下她一人的，永远不会。

在他身影消失在悬崖的那一刻，乔厉枪中的子弹射出。

“墨！”

“阿墨……”

“韫儿……”

米朗一行人的厮打停了下来，他们咬牙切齿地看着已然疯癫的乔厉，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堪堪赶过来的木容眼前发黑，亲眼看着女儿下坠，膝盖一软，“咚”的一声瘫坐在地上，眸光死寂一片。

悬崖上绝望蔓延，就连乔厉身上，也不带一丝喜气。

他放声大笑，似乎要将上半辈子缺失的笑全部弥补。

可是笑着笑着，也呜咽大哭起来。

报了仇，但他为什么却依旧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呢。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终于为你报仇了，莞儿，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好痛……”

“良心不安，当然会痛了。”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响起，引得所有人的惊讶。

这里，居然还会有其他人。

而且这道嗓音，听着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沉浸在悲伤中的木容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瞳孔一缩。

被震惊到的远不止她一个人。

“京历，哦，应该是乔厉，好久不见。”

路莞身穿紧身作战服，上扬的狐狸眼戏谑而无情地盯着呆若木鸡的乔厉，像西方神话中的美杜莎，妩媚张扬，又带着满满的杀意。

她瞥了一眼京墨和禅韫掉落的地方，很快又将目光挪会乔厉身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乔厉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她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先前两方人马的作战几乎损耗了全部的体力，所以路莞的人控制住乔厉的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顿时，他成为了砧上鱼肉。

本该离世的白月光突然站在自己眼前，他应该高兴，但眼前这氛围显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乔厉脑海一片空白，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午夜梦回，经常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脸。

“莞儿，是你……你没死。”

“不要这么叫我。”

路莞别开眼，满脸厌恶不作修饰。

乔厉无措又受伤，“莞儿，我、我是乔厉啊，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旁边那个男人是谁？你离他远点，过来，我带你离开……”

路易斯和路莞太亲近了，他心底的暴戾因子又在活跃。

想杀了那个男人，想剁掉他触碰莞儿的手……

“带我离开？去哪？又是用锁链把我困在一间黑不见五指的房间，等待你的临幸吗？”

路莞讽刺至极，一旁的木容听到她说的话却倏的一愣。

乔厉摇头想否认，但那过往确实是事实。

“莞儿，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你知道的，我不会爱人，但我会学，我已经在改了。”

“爱？你这种人配谈爱吗？”

她被衣袖包裹得严实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他所谓的爱，是让人致命的毒药。

“乔厉，你早该死了。”

说完，手一挥，所有人，包括路易斯都架起了枪，对准正中间的乔厉。

“乔厉，我以国际刑警的身份正式通知你，经由调查确认，你走私DU品，残忍杀害无辜公民，挑起国际争端，负隅顽强，多项罪名并立，当场射杀！”

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数十发子弹，在乔厉身上开出了殷红灿烂的花。

原来，临死前的痛感，也会这么强。

可伤口再痛，也没有心口那么疼。

他朝路莞伸出的手还只伸出了一半，无名指上，素来被擦拭得十分干净的戒指缓缓被流下的鲜血染上脏污。

阿莞……他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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