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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坊。
这是司明月第一次从除了观青以外的人口中说出这个词。
但不得不说,对方的确有让她洗耳恭听的理由。
司明月不动声色拉开距离问他:“你为何对听坊感兴趣?”
谈言道:“此时涉及在下往事,还望小司大人见谅。只是在下与小司大人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找到这个传言中的听坊。”
司明月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说道:“天色不早,还是将先去上清宫吧。”
她虽然没有表明态度,但是言谈知道她这是相信了,笑了笑后重新将□□套上,又变成了木子跟在她身后。
二人一路无言,来到上清宫的时候,迎接他们是翠鸣。
“娘娘刚刚服了药,已经歇息了。”翠鸣柔柔的声音传来,“睡前娘娘便要奴婢将书送去了朝雀阁,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告知两位,还望见谅。”
司明月道:“多谢翠鸣姑娘提醒。”
说着拉着谈言离开。
翠鸣站在宫门口一直望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让人关了宫门。
回到殿中,她口中已经睡下的冯氏正在抄写心经,见她回来,头也不抬地问道:“人走了?”
“回娘娘,是的。”
冯氏收了笔,让她将桌案上的东西收好,自己则是在一旁坐下来,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听闻来收书的是原来朝阳的伴读,你觉得如何?”
翠鸣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眉清目秀,看上去与传言不符。”
“是么。”冯氏说着却摔了杯子。
翠鸣听见茶杯落地声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冯氏正在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口中却道:“贤王妃好算计,为了自家妹妹竟然算计到了本宫头上!”
翠鸣不敢接话。
另一边,离开了上清宫的司明月二人找到一处僻静之地。
将收回来的书随手堆在一旁后司明月开口:“关于听坊,你有什么消息?”
谈言也学着她将书丢在一边说道:“听坊坊主似乎并不在朝雀阁。”
司明月问:“你是如何确定的?”
谈言反问:“朝雀阁如今一半在
李相手中,小司大人若是坊主还能沉得住气么?”
话音刚落却收到了对方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谈言胸口没来由得气闷,咬着牙说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听坊的朝雀阁对李相来说没有掌控的必要。”司明月道,“若我是负责人,我不仅能沉得住气,还能谋定思动。”
谈言看着她的目光瞬间变了,低声笑了几下后说道:“小司大人冰雪聪明,各中关节竟然可以想的如此透彻。”
“所以你方才是在耍我?”司明月眯起了双目。
谈言摇头道:“虽然消息是真的,但是我更喜欢称其为测试。”
司明月心中思忖,听坊在朝雀阁的事情是楼主亲口所言,但是如今却得到了不一样的消息。
万仙楼的情报囊括天下,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出错?还是说楼主.....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便再也抑制不住深想,司明月心中揣摩着对方的用意。
谈言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在一旁说道:“楼主曾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看起来道是有几分真话。”
“不必用这种话恭维我。”司明月回神冷淡地说道,“楼主是何人,江心心中还是有数的。”
“若我说的是真的呢?”谈言唇角微扬,语气揶揄。
司明月目光一闪,而后就看见后者将两摞书并在一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
望着他的背影,司明月将刚才想说话咽下,快步追了上去。
回到朝雀阁,此时已经临近下门,阁中也只有皎月和几位内侍正在忙碌。
司明月望着谈言轻车熟路地将书籍归还登记,略带讥讽地说道:“谈大人若是有朝一日厌倦了御前一职,来我朝雀阁也并非不可。”
谈言还完书就听见她这句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司大人心细如发,若是愿意也可来我麾下效力。”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落於下风。
最后还是赶回来的皎月打断了这场看不见的战争。
离开了朝雀阁后,谈言也恢复了自己的本来相貌,司明月看着他手上的□□,突然问道:“木子呢?”
“想知道?”谈言朝她勾勾手,“随我来吧。”
两人绕过还在守阁的皎月等人,来到了一处有些破旧的屋外。
“这里本是朝雀阁的院落,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废弃,因此没有人回来。”谈言说着推开屋门。
司明月看着上面落下的灰尘,犹豫了一下这才跟上。
屋中算不上空荡,只是座椅都已经被人移走,四处只有堆积成山书籍。
谈言小心翼翼地移开其中一堆书,一个熟悉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司明月的面前,此人正是木子。
他双目紧闭倒在那里,看起来是被谈言打晕了过去。但是谈言却靠近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他鼻前动了动,随后起身说道:“小司大人若是想知道听坊的消息,明日下学后便来朝雀阁一见吧。”
说着他就要走,司明月来不及阻拦就看着面前的木子悠悠转醒。
“这里是...”对方的目光还有些浑浊,显然是还在混沌之中。
失去了将人拦下的机会,司明月只得转身看着说:“醒了?”
摇晃了几下脑袋之后,木子终于是看清楚了面前之人,当下便是诚惶诚恐:“啊,小司大人您怎得在此?”
“你我方才去六宫收书。”司明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后来你说你困了,非要来这里睡觉。”
“啊?”饶是对方已经清醒了还是对她这番话感到迷茫。
司明月不想惹麻烦,就将怀中也不记得是哪宫的赏银丢在他面前说道:“这是方才娘娘们赏的,你该不会连银子都忘记了吧?”
木子连忙接住,看着面前的银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司明月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宫里人都是人精,拿了银子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是....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她善后啊!
司明月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被人摆了一道,不过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冲刷下去,因为在回长乐宫的途中,她看见了对方正跟在一人身后听训。
那人面上有疤倒也不难认,正是当初在从意坊与五皇子齐泽一道牵马之人。
见到他司明月才明白
先前对方口中各归其位的意思。
回去的途中还遇见了步履匆忙的李怀敏。
对方似乎有急事,看见她虽然惊讶,但是难得的没有挑衅。
司明月不知道对方有何事,但是她在离开之前隐约听见了一句“阿渠哥哥。”
一句话娇媚至极,与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判若两人,让司明月瞬间齐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是在瞥见与她一道的人后,心中颤了颤,再抬腿时险些撞到宫墙。
强忍着心悸回到长乐宫,路过公瑾兰的院落之时却意外的听见了嬉闹之声。司明月好奇过去,就看见公瑾兰和朝阳公主坐在院中,前者手中还握着一封信,脸上娇羞。
在注意到她的路过时,面色更加红润,娇艳欲滴。
“喜鹊上树头叫,可是有好事发生?”司明月走去询问。
公瑾兰面容红艳道:“家父今日已经去了朝会。”
司明月不动声色:“原来如此。”
“婉儿为何不说另外一件好事呢?”朝阳公主笑道。
听见公主这么说,公瑾兰更加不好意思,用着低不可闻地声音说道:“父亲已经向侍中大人提及了婚事。”
这么快?司明月更加意外,但是她并不能表现出来。虽然她对程一青并无男女之情,但是公瑾兰到底是敏感之人。于是她只是说道:“果然是好事!”
“不过还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回答。”公瑾兰软了语气,“父亲说下次回宫之时就会有答复了。”
司明月看着她笑而不语。
“真好。”朝阳公主感慨,“婉儿心系此人,若是应允,必是良配。”
“还..还不一定呢。”公瑾兰小声反驳,但是眼中的期待却是骗不了人的。
朝阳公主知道面前人禁不起逗弄,于是眼珠子一转,将目光落在了司明月身上。
“江心可有心仪之人?”
听见她这么问,司明月面色微变,方才与李怀敏相遇的那一幕,心中又是一跳,本想推说没有,结果却因为方才的迟疑给了公瑾兰机会,后者几乎是立刻开口:“有的有的。”
朝阳公主听见前面一个字,双目立刻放光,也没有估计后
面的话就问道:“那人我可知道?”
“约莫是不知的。”
二人一听兴致更甚非缠着司明月要她说个名字。司明月险些招架不住,最后只得转移了话题:“公主呢?”
朝阳公主收敛了笑容。
这反常的模样让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司明月连忙开口补救:“殿下乃天潢贵胄,自然不必忧心此事。”
朝阳公主置若罔闻,好半天后这才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听太子皇兄说,年底冬猎后,蒙族便会派使者来朝。”
这句话说的突兀,但是在座的两人确实听懂了,公瑾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或许是蒙族带来了妃子呢。”
朝阳公主摇头:“此事早就定下。”
随后又补充道:“你们知道为何伴读只有一年么?”
司明月迟疑:“因为这件事情么?”
朝阳公主点头:“年初之时父皇就告知于本宫,待下次蒙族使者再来便是为了和亲。如今后宫之中,太子皇兄已经有了太子妃,五皇兄那边还有李相盯着,其他几位..不提也罢。如此一来,竟然只剩下本宫了。”
公瑾兰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当下有些沮丧:“难道就没有转机么,北境这么远...”
朝阳公主摇头,难得碰了碰公瑾兰的肩膀说道:“陈家镇守边境多年,若是此时和亲顺利,至少他们和北境百姓可以有短暂的安宁。”
说完,她望着依旧沮丧的公瑾兰笑道:“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
公瑾兰和司明月二人看了过去,只见她微微抬头,最后一抹光亮落在她眉间用朱砂话的三叶花上,而后滑落在地上。她面容姣好,眉目间带着笑意,朱唇轻启:“本宫自出生起从未离开过这皇城,所闻所见皆是这一方天地。如今能有机会离开,哪怕是前往千里之外的北境,也算是解脱。更何况,此举利国利民,何不为之。本宫身为公主,乃是除父皇与皇兄外的天下之贵,受天下人拥簇,自然有自己的使命。若能求得我大俞国祚万年,就算北境是刀山火海,本宫不惧,也无悔!”
司明月呆呆地看着光芒之下的她,眼前的容貌与三年前歇脚亭
那个叫嚷着要“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少年重合在一起,一时间心跳加快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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