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失 第十六章 山野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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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大妈爽快地说“别这么客气!对了,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哦,我们姓杨。”我又是张口就胡扯,之前伏火龙千叮万嘱说不能泄露西平王的身份,当然不能傻乎乎地说实话了。
“哥哥叫大双,我叫小双。”一时间想不到惊才绝艳的好名字,又不想套用戏里使用频率颇高又俗气的“阿牛”或“大牛”,就把自己的名字稍微修改一下,暂时将就地用着吧。
我和庄大妈一边扶着西平王往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了好一会,一直没有说话的西平王忽然用微弱的声音问“庄大妈,这里是什么地方?”
庄大妈说“这里是鹿山。”
西平王又问“这里离王都天护城有多远?”
庄大妈想了一会,说“听山下鹿城里的人说,从鹿城到王都要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之前在神佑城的时候,不是说只要几天时间就能到天护城的边城吗?我有点不太确定地问“庄大妈,你是说走路到王都要花一个月时间吧?”
庄大妈肯定的说“不是。去过王都的人说是坐马车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到。”她抬头往前方示意一下,“听说,要从鹿城去王都得先要绕过这座鹿山,这山大得很!山路又不好走,这马车要在山里走好多天才能走得出去呢!”
看来在五色地宫里给水那么一冲,是把我们从山的那头冲到另外一头去了。来那么一下子就把我们冲到离王都这么远,看来这个地方的水路要比陆路快捷多了!
听了我和庄大妈的对话,西平王不再说话。
我觉得他现在的心情绝对是郁闷的。连续奔波了这么多天,马不停蹄地死命往前赶,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结果又往回倒了不知多少百里的路,之前那么的拼命全是白费力气和浪费时间。我有点同情的安慰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办法的。”
庄大妈也安慰说“对啊大杨公子,先把伤养好,我再帮你们想办法筹盘川去王都找亲戚。”淳朴的她还真的相信了我给强盗打劫的鬼话,情恳意切地为我们着想。
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西平王任由我们扶着他走。他还蛮沉的,扶着他走了一段不是很长的路,我已经开始冒汗兼喘气了。庄大妈不是说她家就在这附近吗?怎么还没到?
这个时候,庄大妈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腾出一只手往前面指了指说“小杨公子,拐过前面那个弯就是寒舍。”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依稀看到前面是一段左右两边都长满茂盛树木、向上倾斜的山路,而“那个弯”,远得我眯起眼使劲看都看不见。忽然想起那个什么年代的那位著名诗人写的那句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唉!当年有书不好好读,如今感叹一下还得要想出处想老半天。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庄大妈的家门口。那是一间外观简陋,不,应该说是危房般的破旧小屋,那小屋由四面黄泥墙、茅草屋顶和一扇掩不上的残缺木门组合而成。四周没看到别的人家,这看着像随时会倒塌的小屋孤零零的立在昏暗的天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走在前头的小狗儿早已跑进屋里,点燃了一盏小灯为我们照明。
庄大妈把我们领进一个房间,把西平王扶到一张破旧简陋、一碰就发出“吱吱”声响的木床上安置好后,她说“杨公子,你们稍候片刻,我现在就去找大夫。”她又喊住一边的小狗儿,“小狗儿乖乖,去拿两套你爹的衣服来给杨哥哥他们换。”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小狗儿也连忙跑去另一间房拿衣服。
庄大妈说要找大夫,我不禁想起在我的那个时代,上个医院看医生是很贵的,随便来个感冒发烧的都得花上一笔钱,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生收费贵不贵。
我看了看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西平王,轻轻地踢了踢床脚问“哎,你身上有没有钱?有的就先拿些出来。”
西平王眼睛没睁一下,用疲倦的语气说“没有。我从来都不会带钱在身上的。”
对啊,以往电视里古装戏演的,那些有钱公子哥儿都是不用自己带钱包的,会有下人小厮跟在你身后打点一切。象西平王这种有地位的王家子弟,去到哪都肯定会有一票奉承讨好的人跟前跟后地代为付帐,哪用得着花自己的钱这么掉身价?
我有些不甘心地再问“那你身上肯定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吧?象那些王族象征的玉佩或什么的,随便拿到官府或大臣家一晃,别人就马上给你送钱来的那种东西。”
他说“我现在是秘密回宫,不能做出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我身上随便一件值钱的东西都带有王室标记,如果拿去换钱了,肯定很快就会给王兄知道我潜伏回王都。”
这样说来,他岂不是比我还要穷?我的身上起码还有几个从洛小橙那里“剥削”来的钱币,他堂堂一个富贵王子却是穷得找个钱来刮痧都没有。看来这诊金必须得要我付了,郁闷啊!早知道要花钱,我之前在石室里就不会那么奢侈地用钱币来刻记号,白白浪费了一枚钱币!
摸着身上藏着的那几个仅余的钱币,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只得忍者肉痛的感觉拿出来充公了。谁叫我是一个不愿欠别人恩情的人呢?
过了一会小狗儿小跑着进来,踮起脚举着两套衣服到我跟前说“小双哥哥,给!”
我留意到他手上的衣服虽然也是粗布衣,但很新很干净,没有破烂缝补丁的地方。跟他与庄大妈身上所穿的破烂衣服相差很远。这该不会是小狗儿的爹去赴宴或过什么大节日才拿出来穿的“盛装”吧?
看他们就是家徒四壁的穷困户,应该不会有多余的衣服。我没有一下接过来,迟疑地问“我们如果穿了你爹的衣服,那你爹呢?”
小狗儿说“小双哥哥别担心!这些衣服我爹不会再穿的了,祖祖说要留给小狗儿长大了再穿。”
不会再穿?我联想起屋外的苍凉景象,还有庄大妈在浅滩边上说过孤儿寡母的话。小狗儿的爹,应该是不在人世了吧?这个小孩,跟我一样都是从小就没了爹的。我默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心里不禁百感交杂。
“宋大夫,这边!”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庄大妈的声音和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我心中的感概。
很快,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给推了进来。庄大妈跟在大夫身后边走进来边吩咐小狗儿“再去点一盏灯!”
小狗儿应了一声,很快又点了一盏灯高举着跑进来。我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接过他手中的灯,和庄大妈各拿一盏灯站在一边为大夫照明。
宋大夫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检查西平王的伤势,然后用熟练的手势清理伤口、上药。
我在一边有些紧张地问“宋大夫,我哥哥的伤势怎样?”
宋大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令兄的伤势比较严重。他身上的伤伤至筋骨,再加上在寒水中泡浸过久,引至寒气入侵伤到五脏六府。如今我为他敷药止血,暂时无性命之忧。不过,在伤口愈合前,不能随意走动触动伤口,要静心休养。伤口不能碰水,要隔天换一次药;还要每天饮用一次祛寒汤,直至令体内的寒气消散,方不会留下病根危及性命,切记,切记!”
庄大妈问“宋大夫,那祛寒汤要饮用多久才能清除体内的寒气?”
宋大夫说“要视康复的快慢而定。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明天你们去药铺抓几服祛寒汤煎给他喝,还有这里是一些敷伤口的药,换药的时候,直接洒到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包扎好伤口就行了。”
“谢谢大夫。”我付过诊金和药费,宋大夫留下伤药便告辞了。
我和庄大妈送宋大夫离去,转过身,却看到身后的庄大妈一脸忧色。
“庄大妈,怎么了?”
“小杨公子,这祛寒汤并不便宜。”庄大妈脸有难色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轮到我面露难色。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却万万不能,这句话放到任何年代任何地方都适用!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搜了出来双手捧着递到庄大妈面前,问“庄大妈,你看这些钱能抓到多少服祛寒汤?”
庄大妈在我的手心上认真地数了数后说“应该可以抓到五服。”
才五服?离十五这个数字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啊!我不禁有些泄气。
庄大妈转过来安慰我说“小杨公子别担心。顶多我明天早点起来,多砍几把柴、多拔几颗菜拿到城里卖。放心,庄大妈是不会扔着你们不管的!”
想不到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会这么仗义的对我说出一番这么令人感动的话来。我感激地说“庄大妈,谢谢你!明早把我叫上!我也要帮忙!”
庄大妈有点不信任地看着我,说“小杨公子,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应该不是干粗活的人,你,行不行?”
这是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不过还真的被庄大妈她看穿了,生在现代的我从没干过任何农活,砍柴之类的体力活更是不可能接触到的,绝对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但是,总不能厚着脸皮赖在一个贫困户家里白吃白住,还要一位老妇人忙死忙活的为你筹医药费吧?
我心虚地冲庄大妈笑了笑,硬拍着心口说“你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的力气挺大的!明天把我叫上就行了!还有,大妈你就别再喊我什么公子的,喊我小双就得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明天喊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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