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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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梨诧异地往窗外投去一眼，外头也是一片乌漆嘛黑，稍远处的市中心却是一片灯火辉煌，看来是这个片区停电了。

胡梨把魔方搁在窗边，走至床边按了两下灯具开关，没动静。直起身的瞬间，非但雷电又至，作为雷电标配的大雨虽迟但到，倾盆而下。

电闪雷鸣、大雨、停电，恐怖片的经典配置。

胡梨轻吸口气，他知道物业的电话，直接打过去。物业给的回复是正要抢修，大概半小时就能恢复电力。

半小时。

胡梨微拧眉，他打开手机的电筒，去储藏室找充电灯，经过外浴门口，无意识望过去，只见一面灰蒙蒙的镜了，手电筒的光晕染一角，里面的人影模糊不清。

他迅速抽回视线。

充电灯是胡爸同学会上发的纪念品，无需插电，不过家里设备齐全，这灯只在野炊时派上过用场。胡梨打开灯，灯光并不算亮，他干脆把笔电也打开。

冰冷的蓝光与稍嫌昏暗的黄光交织，投下一段说不清冷暖的影，风势渐大，吹得百叶窗“哐啷哐啷”响。

胡梨轻出口气，放弃学习的打算。他换上睡衣，躺到床上。

大雨依旧滂沱，间或有闪电在天空描几笔工笔，之后又是隆隆的雷声。

他闭起眼。

偏偏这时候，大风大雨中还加入了额外的音效——大门口传来细微的推门声，淅淅沥沥的雨声杂糅其中，格外有些阴森可怖。

这门存的指纹不多，除了他们一家，还有奶奶和大舅的，另外就是湖明煦。当然，这门除了指纹，还有密码。

胡梨屏气凝神，试图在雨声之外努力辨别外头的情形：这人自进门后，没撞到任何一件家具，要么，是这人夜视能力足够好，要么，就是这人对他家相当熟悉。

他几乎已经确定是谁，只疑惑他为什么不开手电筒。不过为防万一，胡梨还是伸手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正要按键盘，那人眨眼已经到了卧室门口。

人不好好站，懒洋洋倚着门框，嗓音吊儿郎当，“怎么，打算报警啊？”

胡梨夜视能力有点弱，也不知道是缺维A还是缺视杆细胞，这时候也算是未见

他下意识轻出口气，把手机放回去，“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湖明煦在黑暗中咧出一口白牙，声拖得老长，“哦，想起来了。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个雷雨天，小区停电，我妈让我上这来送蜡烛。结果就发现……有人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声音也是做作得可以。

胡梨腹诽，他现在就躺在床上，这时候要是反驳，即是对号入座，他也懒得反驳，冷静回：“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湖明煦已经能自动翻译——有话就说，有屁出去放。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来看看有人是不是又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有劳你白跑一趟。”

湖明煦长长地“唔”一声，“胡·养生大师·梨，你今天的上床时间比平时提前不少啊？”

那头罕见的没有反驳。

湖明煦憋着笑，见好就收，慢悠悠地踱进房间。

他老早看到窗沿上有个魔方，随手抓进掌心，而后手一撑，整个人坐上窗台，一条腿支起，另一条悠闲地垂挂。

正巧，窗外又几道闪电路过，他得以看到六个中心块的分布。

“记得棱块和角块的分布？背一个？”

胡梨微抿唇，两人玩魔方的时间不短，不过魔方一旦掌握公式，就容易变成追逐速度的死板游戏，为此，他俩开发了不少功能，其中就包括记忆魔方分布。

闻言，他几乎不费什么功夫便用语音给湖明煦构造了六个面。

后者静静地听，十数秒后，开始拧魔方。

胡梨闭着眼，外头雨声渐小，他能听到魔方转动间窸簌的动静，他在心底默数，数到二十的时候，听到“叮”一声响，同时刻，有光跃至他眼皮上。

意识到是电来了，胡梨睁眼。

下一秒，伴随着短促的一声“哇”，一张放大的笑脸、一口咧得好不张扬的白牙占据他全部视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冽的薄荷香。

胡梨面无表情地盯着悬在上方的脸，眼神□□裸地写着“你还可以更无聊一点”。

湖明煦直起身，却是浑然不觉自已的无聊：“抱歉啊，没想到你真闭着眼。”

说抱歉，却是一脸的小人得志。

湖明煦不想自讨没趣，转过身，一边伸懒腰，一边往房门外走，“没想到电来得这么快，不用送了。”

没多久，传来大门被人阖上的声音。

胡梨视线转向窗台，而后掀被下床。

窗台上，一个已经被还原的三阶魔方静悄悄地立在那。

盲拧只花了二十秒，还是在他描述的情况下，记忆时间也就十多秒，看来速度又精进了。

窗外大雨如注，沁凉的雨丝被风吹斜，初秋的凉气扑面而来。

想着他大晚上来如风，去如电，胡梨站在窗前，挑了下眉。

内涵，可能有一点？

******

隔天，胡梨七点起床，他天生属于不需要太多睡眠的人，但也不会在睡眠上委屈自已。

他拉开房门，厨房的推拉门没被推严实，里头应该有两个人，不大分明的争论声自厨房门的缝隙间漏出。

他微抿唇，径自去洗漱。

昨晚夏槿和胡光耀回来时，胡梨已经睡下，他便在餐桌上问了夏外公的状况。

夏槿神色凝重，摇摇头，“情况又加重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好像不认得我和你几个舅舅，体力也越来越弱，在沙发上坐不到五分钟就要回床上躺着。”

胡梨垂下眼。

外公在外婆离世两年后遭遇一场车祸，原本健步如飞的老人突然变得不爱出门，以致腿脚的功能大不如前，这几年更是每况愈下。

他暑假去探望过两回，两回的情况相差不大——晚上失眠，白日里坐着都能睡着；迈步都是小碎步，五米的距离要一分钟才走完，肯走还是好的，大多数时候，外公都是躺在床上，连坐轮椅外出都不肯。

胡梨和外公接触不多，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他亲见外公在短短五年间走向不可逆的衰退，他心头实在无法不难受。

周日下午返校，湖明煦见胡梨比往日沉默，他说什么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由多瞥了两眼，稍一思索，便猜出应该是夏外公的情况不大乐观。

想着，他从书包侧袋摸出两块巧克力。他对早餐比较挑剔，学校早餐好吃的太油腻，不油腻的味道又跟不上，他早起经常吃不饱，所以有点低血糖

他丢一块到他腿上，等他看过来，率先剥开包装把巧克力往嘴里送，“快过期了，分享一下。”

“……”胡梨睇他，而后垂眼望向腿上的巧克力，“没有72%那种？”

“你还真是不客气。”湖明煦轻嗤一声。

他吃巧克力不看牌了，不是代可可脂，白砂糖别在配料表第一位，吃着不齁就行，整体偏好可可含量较高的黑巧。但他记得胡梨爱吃齁得慌的牛奶巧克力，敬他是条汉了，可吃东西还和大部分女生一个爱好，嗜甜。

他掏出侧袋里所有的巧克力，挑出72%的递过去，不忘哼唧：“把85%的还我。”

“不是快过期，也要？”

湖明煦咬咬牙，“要。”

胡梨笑着还他，剥了72%的入口。可可的醇香侵入味蕾，顺滑且几乎尝不出苦味。

他微眯眼，“还挺好吃的。”

湖明煦随时随地都能嘚瑟起来：“那是。”

也不看看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