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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几个男人吓得弹起来。
仔细看才发现是条狗。
“哪来的狗。”
胖子想赶走它。
树林后传来脚步声,窸窸窣窣,由远及近。
有人来。
几个男人停下动作。
周青踩着落叶,出现在几人眼前。
“阿喵。”
她叫狗子。
狗子转了几圈后,蹲在她脚边。
“你在这里啊。”周青摸了摸狗子的头。
丫头片子和一条狗,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看到有人来,张静哭得更大声,“救命!救命啊!”
胖子勒住她的脖子,阴狠地看着周青。
“和你没关系,别管闲事。”
他们警告她。
周青双手插兜,明亮的眼睛平静无波。
半晌,才慢慢道:“打人是犯法的,我报警了。”
和这种亡命之徒讲道理没用。
但她需要时间。
“你敢报一个试试!”
为首的男人瞪眼。
周青从兜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区号+120。
“已经报了。”
她半点不含糊。
“妈的。”边上的瘦高个气得吐了口痰,走过去抓周青。
周青连连后退,男人没抓住,发狠抡出一巴掌。
巴掌只贴着脑袋过去,周青就被重重打在地上。
“汪汪——汪!”
阿喵跳着脚叫。
胖子一脚把狗子踢开,从地上拎起周青,“老子叫你报警!你报你妈的警!”
看见周青被打,张静呜呜咽咽地哭。
周青挨了好几下,盯着胖子的大动脉,右手逐渐握紧兜里的手术刀。
一刀,就能要他的命。
“什么人!”
两道手电光打过来。
胖子被刺得睁不开眼,丢开周青。
手电光越来越近,伴随几个大妈的怒斥,“你们几个砍脑壳的王八蛋!在我们这里干什么!”
“把你们都抓起来坐牢!”
胖子这才慌了,“哥!有人来了!”
几个男人飞快跑进树林。
周青松开兜里的手术刀,坐在地上擦了把汗。
大妈们
赶上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周青,又看到衣衫凌乱的张静。
“王八蛋!这帮遭雷劈的王八蛋!”
“猪狗不如!”
两个大妈咬牙怒骂,打着手电继续追。
一个大妈上去扶张静,“来,快起来,别怕啊别怕。”
张静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一边哆嗦一边哭。
另一边胡明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满头是血。
周青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静没从刺激中恢复过来,说不出话。
周青和大妈把张静送到周口店办事处,民警很快赶来。
到了镇上派出所,三个大妈分别描述自己看到的情景,义愤填膺。
完全把周青骗她们‘有人在周口店放火烧山’的话给忘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不说有人放火烧山,大妈们不会跟她跑到山里。
周青垂下双眼,任凭一旁热火朝天。
晚上十点半问话才结束。
她接了杯热水,打算喝完就回去。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又有人走进来。
“我要报警,有人打我儿子!”
周青听见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转头看去,是一对母子。
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穿一身利落的裙子,气鼓鼓地坐在桌前。
男孩年纪和她差不多大,脸上挂了彩。
民警开始做笔录。
“不要怕,把事情跟我们说说。”
“谁打的你,叫什么名字。”
周青喝完水,放了杯子要走。
“他叫李寻,是我同班同学。”
男孩答道。
推门的手顿住,周青定在门边。
民警继续问,“在哪儿打的你?”
“周口店石板街那里。”
“几点。”
“就是放烟花那会儿。”
“几个人。”
“五个,他们打完我就跑了。”
“……”
周青看一眼那男孩,合上门出来,骑电动车回家。
上辈子那个恶棍又让她碰上了。
就在她身边。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流落街头。
说自己以前是个混账富二代。
还真是……诚不欺我。
没见到人,已经恶名远扬。
周青想起医院楼?”李寻再问。
“这……”梁超雄有点头疼,“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跑了。”
李寻又问,“他怎么跑的?”
贺迪道:“我们……看烟花去了。”
梁超雄道:“没留神。”
李寻趿拉好拖鞋,直起腰,185高的影子盖下来。
气压顿时低了几分。
梁超雄和贺迪对视一眼,做好了心里准备。
果不其然,李寻一脚踹了过来,“老子让你们过来是看烟花的?”
“烟花好看不?”
“还行。”
梁超雄回了一句。
贺迪小声提醒,“欢哥,拖鞋掉了。”
李寻把披在肩上的外套拉回来,有点歪。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先回去。”
他拉开车门。
梁超雄和贺迪紧随其后。
三人都坐好,驾驶位还空着。
李寻扫一眼后座上俩人。
“欢哥,我俩晚上喝了点啤酒。”贺迪指了指梁超雄,“我三瓶,他五瓶。”
又是喝酒。
又是看烟花的。
李寻合紧后槽牙,“你俩是谈恋爱来了?”
梁超雄:“……”
贺迪:“……”
李寻拉开车门,出来,关上。
又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欢哥,慢点开。”
“不急。”
李寻面无表情地拧动钥匙,踩油门,发动。
车灯闪了闪,往前滑行。
刚要打开音响,油管忽然一阵堵塞,熄了火。
李寻皱眉,拧动钥匙,踩油门。
车没动。
再踩,不动。
再踩,还是不动。
他爹给新买的凯迪拉克,尊贵黑车身纯白真皮座椅刚从美国进口回来289马力的凯迪拉克。
就这么熄火了。
“啊这……”贺迪惊了。
梁超雄探头,“好像没油了。”
“靠!欢哥你忘记加油了!”
贺迪指着油表。
话音刚落,车灯也灭了。
三人在黑暗中一阵沉默。
“手机。”
李寻淡淡道。
贺迪赶紧拿手机打电话,梁超雄也开始拨号码。
这么晚大部分人早睡了。
况且他们认识的都是高中生,没几个会开车的。
总不能叫家里人。
那他们打人的事就暴露了。
打了十五分钟,只有贺迪联系到一个人,“欢哥,我有个哥们说开摩托车过来接咱。”
“一会儿就来。”
贺迪说完,车里没人答话。
半晌才听见一声,“嗯。”
嗓音有点颤。
不太对劲儿。
“欢哥,你没事吧?”
贺迪试着去碰他。
手刚伸过去就被猛地打开。
贺迪吃痛,收回手嘶嘶抽气,“你打我干什么……”
梁超雄想起什么,拉着贺迪示意他别说话。
半个小时过去,摩托车没有来。
驾驶座传来喘气声。
李寻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喘息声越来越大。
贺迪总算想起来,李寻怕黑。
不是小女生那种怕黑。
是自闭症后遗症,一种精神疾病。
也是这个原因,李寻晚上很少出来玩。
这么多年,贺迪和梁超雄几乎没看到过他发病。
只是知道他有这么个病。
贺迪把手机屏幕上的光递过去,“欢哥,你再撑一会儿,摩托车
马上就来了。”
“滚。”
李寻打开他的手机,声音冷凉。
这病还让他变得躁郁了。
贺迪无辜地捡起手机。
山路荒僻,再加上浓荫遮顶,一丝光也没有。
又过去五分钟,还是一片死寂。
“喝——喝——”
李寻犹如哮喘病人,突然从车里滚下去,溺水般抓住自己的脖子。
贺迪和梁超雄吓了一跳,“欢哥!欢哥你别这样……”
他们扶起李寻,手机屏幕照在他脸上,发现他面色涨红发紫。
贺迪总算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掏出手机疯狂拨号码,“我给你爸打电话……不对给你奶打电话……”
“不对不对还是给我爸打电话……”
“喝——喝——”
李寻濒死般粗喘,脖子上暴起青筋。
“快了快了!”
“我爸马上接电话了!”
“摩托车怎么还不来啊!”
梁超雄快急哭了。
无尽的黑笼罩下来,张开血盆大口。
“滴——”
不知哪里传来飘渺的喇叭声。
贺迪和梁超雄看去,又看到了光。
“操!车!”
“有车来了欢哥!”
是一辆红色小电驴。
小电驴慢慢停在三人跟前,打开了车前灯。
车前灯很亮,照亮了整条山路。
也照亮了李寻周身所有的黑暗。
周青推着电动车走近他,逆着光,恍如天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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