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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车门破开,那些衙役要冲上来,夏珍珍吓得脸都白了,却是紧紧护着女儿。
那黑斑衙役瞧着她,却是笑了,“早听说宁家那位小三元讨了个蠢笨如猪的老婆,今日一瞧,果真是名不虚传。啧啧,瞧这身肉,怨不得你家小三元被你压得整整十年出不了头!”
这话可太损了。
别说是夏珍珍,就是在场所有的宁家下人都觉抬不起头来!
而那帮子衙役却是哄堂大笑,有人缺德的开起黄腔,“兴许人家小三元,就好这一口呢!”
徐妈妈气得浑身直哆嗦。
就算二奶奶再不好,可那也是自家的主子。主辱臣死,徐妈妈这一刻,跟人拼个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个粉红色的小小身影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捡起地上一块半干的牛粪,二话不说就朝黑斑衙役大笑的嘴巴扔去!
扔了牛粪还不算完,宁芳一路捡起地上的石子泥巴,四散着扔向那帮子衙役。
“王八蛋,混蛋!不许你们笑我娘亲!不许你们笑她!”
因她个子小,动作又快,那帮子衙役一时没防备,竟是给她扔个正着。不是给石子打着头,就是给沙土迷了眼。尤其是那黑斑衙役,待察觉出嘴里给人扔了牛粪,就算吐都吐不出来了。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敢公然袭击官差!”恼羞成怒的黑斑衙役,竟是一把拎起小女孩,狠狠往地上摔去!
“放开她!”
夏珍珍就算被人羞辱得再无地自容,但身为母亲的本能,也让她立即从车上冲了下来。
只她太胖了些,到底行动不便,裙子一绊,便跌了下来。可眼看着女儿就要被人摔下去,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连滚带爬的,就向黑斑衙役的扑去,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腿。
那衙役凶性大发,抬脚踹向夏珍珍,踹得她痛呼一声,捂着肚子滚到一旁。
徐妈妈吓得失声惊叫,再也顾不得的冲上去帮忙了。
可就算几个丫鬟家仆全都冲了出来,可到底是些妇孺之辈,如何敌得过那些身强力壮,还带了棍棒的衙役?
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旁边有乡亲看不下去,也有拉架的,也有帮忙的,可无一例外,全都挨了打。
正当那黑斑衙役抢了宁芳的金项圈,想把小姑娘往地上摔去时,有人说话了。
“打。”
清清冷冷的一个字,略带些少年变声期的沙嘎,从不知何时过来的一辆黑篷马车中发出。
然后,赶车的车夫应了一个“是”,就出手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仍是端坐在马车上,一手还拉着缰绳,保持着赶车的姿势。但他另一只手上的马鞭,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从黑斑衙役开始,一鞭一个,灵活而刁钻的抽在那帮衙役的脸上。
一抽一道深深的血痕,从上至下,还同样是在左脸。
有个身手好的,见势不妙就想逃,谁知给那马鞭卷了脚,一下拖到马车前。他捂着脸怕破相,却见那老车夫面无表情的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开他的左手之后,仍是一鞭子抽在他的左脸上。象是盖完了图章,这才把人放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无故殴打官差,难道不怕王法吗?”黑斑衙役眼看遇上硬茬了,只得色厉内荏的抢先叫骂起来,可他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对面这辆黑篷马车虽然普通,却是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
朝廷对马匹一向管束严格,好比宁家,虽也有好几辆车,却都只有骡马和驴来拉。而整个青阳县,只有县衙里养着一匹弩马。
那是朝廷的公配,除了县太爷能偶尔骑出来抖抖威风,那马更重要的职能是用来传递紧急公务。
就算黑斑衙役妹子的枕头风吹得再厉害,县太爷也绝不敢把这马借给大舅子骑出来逞威风。
但对面的这辆马车,不但是由两匹马来拉。马儿还那样神骏,倒象是军中之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车厢里,那个少年淡淡道,“青阳县的衙役,借公务之名殴打妇孺,抢夺百姓财物,自己去常州府领罪吧。”
“你,你胡说!我明明是在执行公务,公务!”黑斑衙役开始慌了。
常州府,那是连他妹子勾搭上的县太爷也敬若神明的地方。他有几个胆子,敢去那里嚣张?
呵!
车厢里的少年,似是冷笑了一声。他笑得很轻,却饱含着上位者的威严。
那黑斑衙役不懂形容,只觉得听他这一声冷笑,就象是大夏天掉进深深的冰窟窿里,又象是有座森冷森冷的冰山压了下来,顿时浑身寒毛都炸开了花。
“你,你到底是谁?”
车里少年根本不屑于与他说话,只吩咐一声,“走吧。”
他,他就这么走了?
宁芳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握着小拳头说,“在场的,都是人证!车里的大爷,要不要我们联名写个状纸?”
车里人没吭声,倒是那老车夫,瞧着小姑娘满身狼狈,却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还亮晶晶的样子很是喜爱,忍不住接了话,“我家主子管的案子,还用不着什么人证物证。小丫头,去把你的项圈拿回来。小姑娘家家的东西,可不好给个王八羔子拿着。”
黑斑衙役一低头,立马把还攥在手里的金项圈扔掉了。
宁芳跑过去捡起来,想想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又往他腿上使劲踢了一脚,肚子上也打了一小拳头,才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去扶她娘了。
外人看不见,可车里少年却是抽了抽嘴角。
但老车夫瞧着宁芳,却是笑得一脸褶子都开起了花,随即望向敢怒不敢言的黑斑衙役,和他那帮手下,却是眼神凛冽。
“一个都别想逃,老子的鞭子可是有记号的。你们若敢畏罪潜逃,必得连累全家。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出来撒野,真是白瞎了一双招子!”
老车夫嗤笑着,赶着车慢悠悠的走了。
走到路障前,随手一鞭子下去,便把那碗口粗的横木,生生抽断了不说,还卷进旁边溪水里,顺水漂走。
一帮子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腿都开始哆嗦了。
只看那木头上的断口,才知道人家是留了余地的。否则这样一鞭子抽在人身上,只怕骨头都断了。
眼看马车得得儿过了桥,又转了个弯,忽地,有个老伯激动的惊呼起来。
“那,那不是上溪村的方向么?天哪!那一定是程家,是英王府的人!前儿他家就有几辆车先运了行李过来,这是哪位主子吧?”
什么?
这一下,百姓们全都激动起来。
乡下地方,好不容易出个大人物,谁不关注?再说程家在本地行善颇多,名声极好,更受爱戴。
“真是英王府的?”
“肯定是!哎呀咱们怎么都忘了,这桥还是英王当年回乡时修的呢!喏,对面那桥墩上不还刻着字?”
“对呀,真是糊涂了!要说这英王府,在乡里修桥铺路这么多年,也没说收过一文买路钱。倒是有些人胆大包天,敢跑到他家的地界收钱。呵呵,呵呵呵!”
乡亲们自觉有了倚仗,一齐哄堂大笑。而那帮衙役,便在嗤笑声中灰溜溜的逃了。
那还要去常州府认罪吗?
很快,青阳县的刘大人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
黑斑衙役的妹子立即被赶出县衙后院,而刘大人亲自绑着他的前任小舅子,及他那帮脸上有伤的狐朋狗友,亲自上常州府请罪去了。
而宁芳,
此刻宁芳眼前摆着一碗苦药。而旁边,还有一群人在兴奋的围观……
喂!你们这样看热闹,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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