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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轻轻地,略带沙哑,显得更沧桑:“‘安达勒尔’是蒙古的一支古老部族,据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便已经消亡了。只有民间的传说中偶尔会提到‘安达勒尔’部族,而说得最多的便是‘安达勒尔’的死亡图腾。”她说话的时候,手不停地抠动白骨念珠,我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没听说过这个‘安达勒尔’部族?”她看了看我道:“不仅仅是你,就连很多蒙古人都没听说过,关于‘安达勒尔’部族的故事得从明朝灭元之后说起了。享国运不足百年的元朝被朱元璋领导的起义推翻了,但末代皇帝元顺帝妥欢帖睦尔既没有战死,也没有自杀,而是率领着王族和所剩的军队撤退到了自己祖先曾经兴起的故地——蒙古高原,在中国完成了一次外来政权全身而退的‘奇迹’。”这段历史我知道,这是因为成吉思汗近似于疯狂的扩张,使得蒙古帝国幅员辽阔,汗国、部落林立,而元朝的版图只算蒙古帝国的一部分,元朝的皇帝又是蒙古帝国的大汗,对于蒙古各大汗国和部落享有宗主权。元朝的灭亡,只是使蒙古帝国失去了中国的领土,而蒙古帝国却依然存在。
她喝了口茶,把白骨念珠戴到了手腕上,问我:“有香烟吗?”我笑了笑,从包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她,并双手给她点上,她深深吸了一口:“好烟啊,怪不得人家都说云南和贵州的烟草不错呢。”她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才又继续说道:“但明朝军队对蒙古帝国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元顺帝惶惶不可终日,终于两年后因为悲愤和积郁,在沙拉木伦河畔的应昌去世了。他的儿子爱猷识里达腊在哈拉和林继位,他整日厉兵秣马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登上中国皇位,但随着明朝大将徐达率部攻克哈拉和林,爱猷识里达腊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哈拉和林,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大本营,也是权力和荣耀的象征,哈拉和林的沦陷,标志着蒙古帝国从此也就在世界上消失了。她的目光深邃,仿佛又回到了那战火硝烟的古代战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着她原本就沙哑的音质,顿时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爱猷识里达腊终于在明将徐达的铁蹄下走向了绝望与崩溃的边缘,在将蒙古帝国强撑着的第八个年头,他也郁郁而终。他的儿子脱古思帖木儿做了第三任残元皇帝,但他却被一支10万人的明朝军队在大将蓝玉的率领下在合勒卡河和克鲁伦河之间、贝尔湖南岸击得溃败,元朝诸王、平章以下官员三千多人及军士七万余人被俘,脱木思帖木儿逃走后被其部将缢杀。至此忽必烈家族的元朝政权彻底丧失了在蒙古人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十年后,分布在叶尼塞河上游沿岸的乞儿吉斯部首领贵力赤,否认了最后一任元皇帝额勒伯克的宗主权,将其打败并杀死,取得了统治各部的霸权。至此,元政权彻底的灭亡了,合法的蒙古帝国大汗不复存在了。”我点点头,我大约知道这段历史,只是年份不详。
刘钰听到这里很着急地问道:“说了那么多,可这和‘安达勒尔’部族有什么关系?”那仁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额勒伯克死后,他的一支族人从此便流浪草原,他们一来耻于提先祖的名讳,二来为了躲避仇家,便称自己为‘安达勒尔’部族。直到近一百年后,满都海赛音可敦率领军队打败了卫拉特人,将他们彻底赶出了蒙古中东部地区,宣布铁木真的后裔达延为大汗,‘安达勒尔’部族的人才出来,并声称也成吉思汗的子孙,但没有得到达延大汗的承认,反而认为其以先祖为耻而命将‘安达勒尔’部族悉数格杀。”刘钰问道:“那个海什么音的是个什么人?”我笑笑着:“是满都海赛音可敦。”那仁对刘钰说:“满都海赛音可敦成吉思汗的第27代继承人满都古勒大汗年轻的遗孀,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不仅仅扶养了当时年仅五岁的达延,还为他重新建立了一个强大的蒙古帝国。”
这时,服务员的菜已经上来了,我问那仁萨满要不要尝下贵州的茅台酒,她摇摇头:“我还是喜欢我们的奶子酒,今天就不喝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继续着我们的谈话。那仁萨满吃得很少,但神情却很专注,一边吃一边用那特有的腔调慢慢地说:“‘安达勒尔’部族被自己曾经的族人追杀,最后只逃出了几个妇孺,其中有一个是部族里的大祭司,她有着通灵的本领,还能够先知先觉,她曾经警告过‘安达勒尔’的族人们别去找达延大汗,否则部族会大祸临头,可当时没有人听她的。她目睹了部族人的惨死,她发下诅咒,她要用族人的血诅咒世间的人,她要把死亡的恶梦带给世人,为死去的族人报仇。”我静静地听着,刘钰却急了:“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让我来承受这个诅咒?”那仁慢悠悠地吃干净碗里的最后一粒饭后,用衣袖擦了下嘴说道:“达延大汗当然也知道这个诅咒,他让帝国的巫师们把诅咒破解,但没有一个人能够破解大祭司的诅咒的。”她看了看我:“最后,是藏教密宗的大活佛把诅咒给封印在了一块乌金名牌之中,大活佛说过,任何人不能够以鲜血沾染名牌,否则诅咒将被解封。”我听到这隐隐觉得事态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正色的问刘钰道:“你得到的那个饰物有没有沾染过鲜血?”她仔细的回忆,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我说你再仔细想想,这很重要。她又努力地回想,然后道:“刚买来的那天晚上,我拿着它在手上把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流出了鼻血,血洒在了上面,但我立刻就用清水冲洗过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看了看那仁,两人相视苦笑。那仁萨满说:“天意啊,天意。”刘钰听后十分的紧张,她连忙问道:“是不是我的问题很严重?我会不会有危险啊?你们要帮帮我,我可不想有事。”
一阵手机铃声,是从那仁放在旧上的那只手机传出来的。那仁看了看我说:“你接吧,然后让她过来。”我接通了电话:“喂!”那边马上传一连串的问话:“你是谁?我师父呢?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你把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我看了看那仁萨满,说道:“还是你接吧,我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她哪个问题了。”那仁接过电话:“是宝音吗?”然后只听见她说:“你赶快过来吧,我们在这等你,你先回来吃饭了再说,我让他们告诉你地址。”随后电话又递回到我的手上,我把我们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最好打个车过来,我怕她找不到地反而浪费了时间。
我问那仁:“这个诅咒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你更是不远千里的追了过来,应该有办法化解吧?”她摇摇头说:“血诅咒是和梦有关的,是让人在恶梦中死去。”我把刘钰做的梦告诉了那仁,我问她刘钰梦到的九月二十六日是不是就是诅咒实现的时间。她说:“不是的,那只生命终结的最后期限。她每天都重复着同一个梦,其实如果不是我能够进入她的梦境,她早就悄然地死于睡梦之中了。”我点点头,我并不惊讶她能够进入梦境,因为我所遇到的有异能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专属的领域。刘钰的脸色惨白,无论谁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睡梦中死去都会对睡眠产生恐惧,我心想今天晚上她怕是难以入睡的了。
我对那仁说:“总是这样也不行啊,你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进入她的梦里去吧,而且你也会有睡着的时候。”我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如果到了九月二十六号还是这样,那会有什么结果?”那仁萨满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那种神秘的力量不是我所能抵抗的。”我笑了笑:“那你还来?”她说:“这也许是我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我已经风烛残年,能做一点算一点吧。”我心中不由得对她起了敬意,我说道:“大祭司如果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请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协助大祭司。”她看了看我,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说道:“可惜,如果有密宗的活佛在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地想起了但增,我忙对她说:“等等,我打个电话。”我拨通了但增的手机,里面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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