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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福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儿,瞬间就明白了祁渊的意思,从此更加卖力地鼓动宋南枝来做她的表嫂。

“宋枳,祁表哥又高又好看,京师喜欢他的姑娘多着呢,你考虑考虑!”

“祁表哥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别装不知道啊!”

“宋枳,我跟你说……”

把宋南枝磨得昏天黑地的,连在书院里见着祁渊的面都觉得有些尴尬。

许多福这样折腾,其他人也听到了些动静,传进了蔡寒珊耳朵里。

陶季在一旁愤愤不平了:“郡主也太任性了,明明你和世子爷才是良配。你的才貌、家世,哪点配不上世子爷?”

蔡寒珊眼中不忿一闪而过,低头哀哀地道:“许是郡主还在生我的气吧,才会把那宋枳搬出来恶心我。”

陶家父母是把儿女都当男儿养的,她很少见着漂亮的姑娘掉眼泪,眼见着蔡寒珊受了委屈,受不了了。

“你放心,不必怕许多福!郡主再厉害,能厉害过皇后娘娘?明日的木射赛,我就给他们个教训!”

女院的木射赛声势浩大,女院学生全部到场,不仅吸引了不少男院学生过来观看,一些学生的家人也受邀来观看,观台上座无虚席。

更衣室里,许多福拉着宋南枝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还是祁表哥弄来的衣服靠谱,内庭专用的料子,既有防护作用又轻便。”

宋南枝笑道:“谢谢郡主了。”

许多福白她一眼,“得了吧,要是没有你,祁表哥才不会费这心思。他是怕你受伤了,才上奏向皇上开口,让内庭给我们全部学生都做了一套的,说起来,我还是托你的福呢。”

“有些人就是喜欢睁眼说瞎话。”陶季的声音插了进来:“世子爷是为了谁上奏皇上的?这书院里有哪个入了皇后娘娘青眼,还需要说吗?”

许多福眼看着就要揍人了,好歹宋南枝在后面拉住了她。

许多福:“赛场上见!”

木射是时下高官贵族间聚会时十分喜欢玩的一项游戏,对面有十五根木笋,分别刻上了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十个字的赤色木笋为一类,刻上慢、傲、佞、贪、滥的黑色木笋为另一类。两类木笋混放,人拿球站在另一端击打,打中赤色木笋记一分,打中黑色木笋记负一分,双方轮流击打,最后得分高者胜。

参赛的学生两人一队,轮流对战,对战至晌午,场上便只剩下了许多福与陶季两方战队。

场上气氛高涨,纷纷猜测谁会是最后赢家。

窦清雅走到场中间,一挥旗帜,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赛场上。

“比赛开始!”

陶季首先出战,精准投中“礼”字木笋,得一分。

许多福不甘于人后,手一扬,命中“信”字木笋,也得一分。

两队战况焦灼,很快,场上只剩了两只赤色木笋,双方比分也不相上下。

轮到许多福和宋南枝出场了,宋南枝看着许多福一副想赢的模样,出了个主意。

“郡主,你看能不能一下击中那两只赤色木笋。”

那两只赤色木笋分别是“仁”与“恭”,相隔甚远,一看就不能同时击中,许多福不解。

宋南枝拿出刚刚画的球场图,将两只木笋的位置圈了出来。

“场后有隔板,如果郡主能掷出球,击中‘仁’后,让球碰到挡板回弹,击中‘恭’,就行了。纸上已经画了球的行动路线,郡主只要按照我定的点站位抛出,便有可能成功。”

许多福眼睛一亮。

她虽然不是武将家族出身,可为了强身健体,魏国长公主从小便为她请了武术师傅在府中教习,手劲比一般的女子大,做到这点不是难事。

许多福走到场中间,比了比球的路径,屏息凝神,抛出——

球按照轨迹,击倒了“仁”后,又击倒了“恭”!

场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窦清雅伸手举旗,正准备宣布结果时,陶季突然上前,将她的旗子截在了半空中。

“这不公平!哪有一次击倒两只的规矩?”

许多福得意洋洋:“也没有不许一次击倒两只的规矩啊!你们输了,认输吧!”

陶季面露愤色,道:“若早知道可以这样投机取巧,那我也会!”

许多福:“可惜的是你不知道啊,自己笨就别怪别人了。”

“窦姑娘!”陶季忿忿不平,拉住裁判的手:“你说,郡主这样做算不算数?”

窦清雅笑了笑:“陶姑娘消消气,这不算犯规,郡主这样做是可以的。”

“呵!你们不过是都畏惧她的身份罢了!其他人我可以理解,连窦姑娘你都奴颜婢膝,太让我失望了!不知你父亲知道你做个裁判也不公正后会不会觉得丢脸。”

窦清雅面露愠色:“你诋毁我便罢了,扯上我父亲做什么?”

陶季还欲再争,后面的蔡寒珊拉住了她,向窦清雅致歉道:“窦姑娘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样的急性子,没有恶意的。”

窦清雅勉强笑笑,转身宣布了许多福和宋南枝夺得魁首。

许多福拉着宋南枝的手扬起来,朝四周一笑,明艳动人,更加引得学生们称赞。

“郡主就是郡主,做什么都厉害。”

“刚才那手一球双笋简直太漂亮了!”

“那个陶季,输了还要凑上去,马不知脸长,她有什么能跟郡主比的?”

“陶季怕是不知道窦山长的夫人也带着窦二姑娘来了吧?当着人家一家人的面诋毁山长,她可真是长了个好脑子啊。”

……

陶季听了只言片语,气不过,赶上去就要找那嚼舌根的理论,被蔡寒珊拉住了,往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是一间间单独的分隔间,宋南枝独自换好了衣裳,碍着还有旁人在,没有叫许多福。她出了更衣室,见外头换好衣裳的蔡寒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宋南枝朝她点点头,走到另一边,等许多福出来。

“宋姑娘。”蔡寒珊走过来,和她搭话。

宋南枝觉得自己和她不熟,拿出对待除许多福以外学生们的疏离态度,只淡淡地笑了笑。

“你别这么客气,说起来我们都是同窗,应当有男儿们的同科之谊,以后各自嫁人了,还要互相扶持的。我见着宋姑娘平日里都不怎么走动,这怎么好?下月我母亲会办个堂会,我给宋姑娘下帖子吧,不知你如今住在何处?”

“我就住在学院。”

蔡寒珊面露惊异:“宋姑娘来京师进学,难道家中都不曾置办个宅院让宋姑娘歇脚吗?这样吧,我家有个空着的别院,地段好,也舒适,服侍的人都是现成的,就借给宋姑娘住,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宋南枝推拒:“谢蔡姑娘费心,我住在学院很好。”

蔡寒珊上前亲热地想拉宋南枝的手,宋南枝不习惯与生人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蔡寒珊的手顿在空中,没有任尴尬停顿,而是装作挽了鬓边的碎发,叹息道:“想来宋姑娘是不屑于与我来往的,也不知怎么了,郡主最近似乎很不待见我,怕是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同窗,若是有误会,还请宋姑娘代为解释一番。还有世子爷……”

说到这里,蔡寒珊低头,勉强笑笑,十分委屈却又坚强着不掉泪的模样。

“我实在是羞于启齿……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让我和世子爷多亲近,这……我瞧着世子爷似乎很喜欢宋姑娘,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只要姑娘你一句话,若是你和世子爷真心喜欢,我也不当中间这令人厌恶的,即刻就去回禀了皇后娘娘——”

“蔡姑娘。”宋南枝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皱眉打断道:“隔墙有耳,请慎言。”

蔡寒珊还欲再说,宋南枝侧身避开了,朝更衣室走去,想着在里面多闷一会儿都好,只想尽快甩脱了蔡寒珊。

才走近,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她连忙进了更衣室,打开传来撞击声的隔间,呼吸一滞。

窦清雅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墙上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迹,从一人高的地方向下延伸至窦清雅脑后。

宋南枝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她还有气,只是重伤昏迷。此时外面的人也进来了,纷纷吓了一跳。

“姐姐!”惊叫的是窦清雅的妹妹窦清沐,她拨开人群,见着窦清雅昏迷不醒,当即就哭了:“这是怎么了啊?我姐姐是怎么了?”

窦清沐的母亲范氏也进来了,连忙捂住窦清沐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嬷嬷们将窦清雅抬出去,很快叫了太医来诊治,左右更衣室里的许多福和陶季也出来了,皆被吓得不轻。

祁渊也很快出现了,带着金吾卫直接把整个场地围了。

“请各位不到到处走动,窦姑娘是被人推倒撞墙的,可有人主动招认?”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阵静默。

“既无人招认,我就一个个审了。”祁渊环视更衣室的环境,发现这里是相对封闭的隔间,道:“从事发时在更衣室的人开始,是谁?”

许多福和陶季站了出来。

宋南枝欲上前,被许多福按住了,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从我开始吧。”许多福道。

祁渊将许多福带走后,学生们又开始议论了。

“郡主怎么也不可能害人啊,当时更衣室里就只有她们三个,不是郡主,难道是……?”

“小心议论!世子爷会查明真相的。”

“随便猜猜还不行吗?陶季本来就不服窦清雅,又是武将家的,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焉知不是她去找窦清雅争论时失手了呢?”

陶季怒火中烧,拨开人群,拧着议论她那人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说什么呢?可敢再说一遍?”

“勒勒勒勒——”

“我告诉你们!我陶季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屑于背后捅刀子!”

“既然行得正坐得直,就安心等待结果吧。”宋南枝开口了,她着实烦这些捣乱的,只盼能安静下来想想。

她总觉得刚才许多福的状态不对。

蔡寒珊也走过来,柔柔开口。

“是啊,事情还未定论,大家就不要胡乱猜测了,我相信陶季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没必要为了一场比赛的输赢而伤人。”

她目光一扫在场众人,自行笃定,微微笑道:“世子爷在里面忙,我看我们也别闲着了,都为找出凶手出份力吧,大家把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等会儿一起禀告给世子爷。”

说着,她回头朝宋南枝看来。

宋南枝接触到她的目光,总觉得那股柔柔的笑意里面,藏了一丝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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