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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并不是在无的放矢。
年前吏部的百官考核之后,官员的任免经过了一轮洗礼。永昌帝发现任免的官员单子有些不对劲,没有当即发作,而是交代了祁渊去查。
祁渊一路查下来,发现了官员买官的嫌疑,祁渊顺藤摸瓜,查到牵线搭桥的人进了荆国长公主府。
祁渊是十分奇怪的,陈如意的身价,就算放在亲王里面也算作头一份的。而且在太后的约束下,陈如意并不太喜欢铺场,就连在京师的长公主府,都还是当年成亲的时候翻修过一次,花不了什么钱。
既然不缺钱,为何要掺和进买官的案件中呢?
难道是和主导科举舞弊案一样的理由?
——
陈如意在慈缘寺小住几日回到京师,还没有来得及修整,府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祁渊坐在厅堂上,悠闲地喝茶。
陈如意十分不悦:“祁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到我这里也没规矩起来。”
“听说。”祁渊的声音有些冷冽,“长公主把南寻打了一顿。”
陈如意眉头沉下来,挥手让厅堂里的人退下去,关门道:“你来,是兴师问罪的?”
“长公主既抢了人家的丈夫,又夺了人家的父亲,还一把大火将宋家烧了个干净,难道不许我来兴师问罪?”
陈如意眼神一冷,坐下来,挺直脊背。
“我就知道,宋南寻是个不成器的,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呵,既然你知道了,我也给你交个底,八年过去了,当年就没能把我怎么样,到如今,线索都消失无痕,你更不能把我怎么样。”
陈如意理直气壮的态度,祁渊早已料到。
不过,他不是来找陈如意理论的。
祁渊拍拍手,门外仲元青就捆了一个人进来。
“这是给吏部侍郎陈知生跑腿的随从,从他身上搜出的信封,是出自长公主府上侍女尔蓉之手,信的内容牵扯到买官银两,皇上命我调查此事,还请长公主给个说法。”
陈如意面容一冷,认出了这个随从,低声道:“祁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知道,如果祁渊想为宋家兄妹出气,真拿这件事说事儿的话,就不会来找她,而是直接进宫了。
祁渊摆摆手,让仲元青带了人下去,道:“你答应不再加害宋家兄妹,我就不把这条线索呈交皇上。”
陈如意眸光变幻几许,最终下了决心。
“好!只要他们不出现在驸马面前,我就可以放过。你也要依言行事,不再追究。”
“自然。”
祁渊抛下这句话,快步离开了公主府,懒得多看一眼。
尔蓉松了口气,想着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让祁渊摸到了线索,低声道:“好在世子有软肋握在我们手里,长公主放心,世子是聪明人,不会想两败俱伤的。”
“稀奇,他这样桀骜的人也肯服软,在我面前交换条件。”
“许是……怕了吧?他对宋家那姑娘,的确非常上心。”
祁渊其实并没有怕。
他很清楚,就算揪出尔蓉,也不能扯到陈如意身上,不能一击而溃的时候,祁渊并不想冒险。
反而,用这个线索来交换宋家兄妹的安全,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依言将陈知生随从身上的信烧了,买官卖官的在审讯的时候,当然也聪明地不会将陈如意牵扯进来,这桩案子很快审结。陈知生落马,到这桩案子面前祁渊才发现,吏部侍郎居然一直以来都是陈如意暗中的臂膀。
想到陈如意的手竟然已经伸到朝堂上,祁渊不由得心惊。
祁渊去见了祁皇后一面,打探上次太后为何要主导科举舞弊案,祁皇后想着事情已经过去了,便把永昌帝与自己的私下交代的情况说了出来。
“……太后也是一片慈母心肠,想着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在朝堂上安插能给荆国长公主说话的人……”
祁渊确定,这就是陈如意的目的了,只是帝后都还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陈如意做下的。
那么与陈知生的私联,应该也是陈如意暗地里的动作,想让陈知生在合适的时候为自己说几句话而已。
陈知生被问罪后,陈如意失去了助力,心绪不好,在府中发了几天的脾气。京师这一端的长空书院里,宋南寻也和乔诚起了冲突。
“我想去看我妹妹,为何不行?世子已经说过了,长公主不会再追究,我也不会去找驸马,你为何还拦着我?”
乔诚直接吩咐人锁了宋南寻的房门,道:“你就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别再给长公主惹麻烦。”
八年前,乔诚去宋家找宋连世的麻烦,出来的时候,闻到味道不对,再拐过巷子看到宋家时,就见着里面起了火光。
他只来得及救出在房间最靠近角门处的宋南寻。
宋南寻被救下之后,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里缓过神来,开始奇怪为何救他出来的是和父亲很不对付的乔诚。
在看到乔诚偶然间对着父亲的字画发呆的时候,明白过来这是文人的惺惺相惜。那时他对乔诚心怀感激,所以乔诚把他拘在房间里,告诉他不要轻易出去的时候,他深信不疑。
直到后来,陈如意来了这里一趟,看到宋南寻,十分惊讶。
而当时的宋南寻也十分震惊,因为他从陈如意身上,闻到了只有父亲身上有的、母亲特制的明廷香的味道。
年少的宋南寻按下疑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日复一日的伪装与探索中,终于知道了真相……
只是他对乔诚,一直十分不解,直到现在,真相被宋南枝揭晓,他才敢问出来。
“乔山长,你明明不是个坏人,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乔诚外门外冷冷地答了一句:“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只是宋南寻不肯消停。他身上的伤好了,就十分惦念宋南枝,骤然知道这么痛苦的真相,宋南枝一定难过极了,他想去陪着她。
乔诚听着里面宋南寻不停地闹腾,吩咐人看好了门,自己去了荆国长公主府。
陈如意单独见了他,脸上带着几分淡漠。
“什么事?”
乔诚抬眼,见着上首的人,眼角历经风霜,依然能看出几分当年的神采,心底一松,道:“是宋南寻,他吵着要出京。”
陈如意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那就随便他,祁渊是个狠人,我们不能把他逼急了。”
乔诚见着陈如意脸上的些许倦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长公主最近……还好吗?”
陈如意总算正眼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眼神十分冷漠,仿佛乔诚就是一条不听话的狗一般。
“我很好,你回去吧。没有要紧的事,就不必来了。”
说完起身出了厅堂。
乔诚看着陈如意的背影,思绪又拉回盛宁二年的春天。
他出身世代鸿儒的乔家,从小就是极重规矩的一个人,在接到荆国长公主要驾临书院修习的旨意后,十分不以为然。
在他的认识里,长公主就好好做个长公主,平日里和各家妇人赏花听戏就行了,何必来污染书院这读书的地方?
他十分不屑,在荆国长公主驾临的那一日都托病没有去迎接,反而是那个宋连世,说着有教无类,定然是揣着攀附权贵的心思,去迎接了长公主。
也难怪宋连世布衣出身,能做了书院山长,踩在他头上。
乔诚越想越气,正好心生一计,趁着这个机会参宋连世一本,说他攀附权贵,败坏书院风气。
抱着这样的想法,乔诚去抓把柄的时候,见着了陈如意。
那时的陈如意才二十五岁,浑身散发着从小养尊处优带来的骄矜气息,眉间含着一股轻愁,偶然笑起来的时候,明艳大方,乔诚一下看得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仿佛一颗心都被陈如意那双瞳孔吸引了过去。他浑浑噩噩地,在宋连世来请他给陈如意讲课的时候,竟然也没有拒绝。
讲课之前,乔诚一整晚都没睡好,在心底默念着第二日要讲课的内容。他在陈如意勉强讲《大学》、讲《中庸》,陈如意听得无趣,说这是无聊的士大夫课程,于是他又讲《女戒》、《女训》,听得陈如意直飚火。
“你们男子对女子的束缚真多!我就是不守《女戒》,怎么了?你能奈我何?”
乔诚手足无措,宋连世过来解围,请陈如意弹琴,陈如意错了几个谱,被宋连世纠正过来,她就扬手砸了琴,反而说宋连世对她态度不好……
宋连世却没有他这样诚惶诚恐,而是面色如常地听着陈如意的训斥,陈如意的脸色反而好了很多。
乔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骄纵的女子,过了二十多年循规蹈矩生活的他,突然被这种反差致命地吸引住了,仿佛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那段日子,乔诚就像失了魂一般,打听到陈如意是因为和崔驸马感情不好而来书院修习的消息时,他更加激动了,也更加积极地在陈如意面前表现。
可是当他发觉陈如意看宋连世目光中的不对劲后,浑身就如同被泼了凉水一般。
他一颗心既嫉妒,又生气,特别是看到宋连世对陈如意多加躲闪后,对宋连世的不满攀升到了顶峰。
长公主有什么配不上你的?你为何要拒绝长公主的情意?
就算是你有妻子,为了长公主难道就不能和离吗?长公主金枝玉叶,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如此不知珍惜!
陡然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时,乔诚自己也震惊了——他是乔家费尽心力教出来的士大夫,是为人师表的书院先生,竟然生出了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
震惊之后却生出了些奇异的感觉,因为他发觉,自己的想法和陈如意越来越接近了。那些反驳《女戒》、《女训》的话就像刻在他脑海一般。
他把自己放在了陈如意的角度,更加对宋连世憎恨起来。
乔诚揣着这样的恨意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陈如意对宋连世的冷淡十分不满,一气之下离开了书院回了长公主府,然后是崔驸马突然去世,紧接着宋连世的妻子病了,宋连世请了假回家照顾,由他暂代山长一职。
乔诚便趁着这个机会,借着陈如意有东西忘在书院的理由,登了长公主府的门。
那日陈如意的情绪很不对劲,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乔诚私下打点长公主府的下人,才知道是宋连世来过,而且和长公主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乔诚忍不了了,冲到宋家就开始质问宋连世,说:“宋连世,你根本不配呆在书院……你不配做这个山长……”
等到他气冲冲地从宋家出来,发觉不对,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了宋家冒出来的火光。
他以为是宋家不小心失火,循着一个人的本能冲了进去,看到还未来得及着火的房间里的少年,想也没想就把他背出来了。
他虽然憎恨宋连世,可孩童无辜。
乔诚冲进宋家,救出了宋南寻,听到外面盛传宋家无一逃生的消息后,不好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
特别是联系到崔驸马突然去世的消息,乔诚猜想宋家的大火也许和陈如意有关,终于在一次去长公主府的时候,乔诚确定了真相——
他在陈如意的书案上,看到了属于宋连世的棋谱孤本,《汉图十三势》。
乔诚瞪着眼睛,当时便绷不住了,面对陈如意质询的目光,说了他救下宋南寻的事情。
陈如意自然十分气恼,可乔诚见着陈如意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了,连忙表明心意,说自己绝对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
陈如意不肯,要求乔诚杀了宋南寻,以绝后患。
乔诚不忍看陈如意多造杀孽,又不想让陈如意不开心,危急关头想出一个法子来。
“宋连世妻女被烧死,被您拘在府中,肯定十分不愿吧?他有没有寻死?”
当时的乔诚看着陈如意迟疑的目光,就知道有戏,趁热打铁道:“不如您留着宋南寻的命,也将宋南寻还在世的消息告诉他。我帮您看着宋南寻,绝对不让他出现在世人面前,您可以以宋南寻的命要挟他听您的话……”
陈如意果然十分动心。
乔诚从此就自愿为她效力,守着一份不可得的爱恋,做了曾经自己不耻的事情。
不过他不后悔,至少,他冲进火场救出了宋南寻,让陈如意少造了一条杀孽,就算有报应,也能轻一些了。
乔诚回到书院,打开了宋南寻的门锁,撤走了监视的人。
他只希望这两兄妹好好活下去,向未来看,不要再守着仇恨以卵击石了。
——
宋南寻被乔诚放出来,见着乔诚眼神里迷茫又失落,也不想再问了,他牵了匹马就往城门而去,想快些见到宋南枝。
时值黄昏,到了快关闭城门的时辰,宋南寻尽量提快了速度,眼见着要到城门了,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纷乱,宋南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一阵狂风从身边掠过,一辆黑漆平顶马车横亘在自己面前,拦住了去路。
这样华贵的马车、毛皮鲜艳的骏马,只有京师的钟鸣鼎食之家才有,加上马车上华贵的装饰,里面坐的定然是女子。
如果是陈如意……
宋南寻捏紧了缰绳。
要是到了如今的地步,陈如意还敢拦着自己,他就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瞻前顾后了。
宋南寻眼中迸发出少见的冷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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