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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乔诚最近的宋南寻立刻把住乔诚的咽喉,祁渊沉声阻止他:“没用了,除非马上把他的肚子刨开。”
面对祁渊逐渐危险的目光,乔诚无所畏惧。
看到了信头上的几个字,他就知道,如果这封信落在了祁渊和宋家兄妹手里,呈到皇上面前,那么就算是太后有通天的本领,也保不了陈如意了。
他想也没想,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毁掉这封信。
什么死多少人,什么造孽,什么阴曹地府来世报应,都没有陈如意的命重要!
那是他守护了十多年的人,就算违背天理道德,他也顾不得了!
宋南寻眼眶通红,大声叫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回头!为什么要执迷不悟!”他狠狠掐着乔诚的脖子,若不是祁渊制住了,乔诚已经被他掐死了。
宋南枝也上前劝道:“兄长,冷静下来!”
宋南寻这才放了手,乔诚顺着墙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宋南枝问:“信我们可以不拿,但你可以说陈如意对你交代了什么,她让你送信,肯定交代了地址。把地址说出来,你不必承受刑讯之苦。”
乔诚咧起嘴角,笑了。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说吗?长公主是我仰慕一生的人,她就算有通天的罪过,在我眼里不过尔尔。我也奉劝你们,她是金枝玉叶,不是你们可以轻易撼动的,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祁渊看着他这副模样,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若不是顾及着宋家兄妹,恨不得当场给他一刀。
乔诚看着眼前的人,对他或鄙夷、或憎恨、或失望,向来看重名声的他居然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感到一身轻松。
过去的八年,他汲汲营营,看着宋南寻,不敢轻易上门。
他的爱偷偷摸摸,不敢让旁人知道,也不敢让她感受到,怕给她徒增烦恼。
他心中一直遗憾的事,就是从来没有为陈如意做过一件刻骨铭心的事、能让陈如意铭记一辈子的事。
如今,机会来了……
乔诚的举动让三个人心生警惕,他们都清楚,乔诚肯定是帮陈如意隐瞒了重要的秘密,只要他们从乔诚口中问出来,就有机会让陈如意万劫不复。
祁渊:“想来是乔山长没有尝过我手里刑具的滋味,我今日就是拼着日后受罚,也要让你尝尝。你若是不说,有得苦受!”
宋南枝皱眉,她不想让祁渊惹上麻烦,干脆一提裙子,也跪了下来。
“乔叔父,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以后过正常的日子,若是您不想娶妻生子,我和兄长就是您的侄子侄女,我们以后奉养您,我们的孩子为您承欢膝下,只要您回头,配合我们!”
乔诚:“你们再求我,再软硬兼施,我也不会说的。”
宋南寻瞪着他的眼睛早已经红了:“你不怕死?”
乔诚笑了笑,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春日的午后,桃花树下的明媚身影,他的眼神变得神思向往,汹涌的爱意瞒过眼底,然后涌上了一股决绝的意味。
宋南枝抬头,注意到他的眼神,张了张嘴,来不及说话。
乔诚突然站起身来,猛地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砰!”
动静之大,让宋南枝觉得屋顶都晃了晃。
她的心也跟着一震!
“乔叔父!”宋南寻大声喊道,立马冲过去,可是乔诚已经满头是血,额头都已经凹陷下去。
宋南寻满手的血,在抖得不行。
祁渊过去一探,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南寻的眼泪被逼出来,大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寻死!陈如意就这么重要?”
乔诚气若游丝,在血幕里睁开眼,抓住宋南寻的衣袖。
“南……南寻……我现在……求你一件事……”
宋南寻:“你说。”
“看在……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如果……你不记恨我关了你这么多年……就……就留我个全尸……如此……我们之间就扯清了……”
宋南寻的眼泪落下来,声音哽咽:“……好。”
乔诚使劲看着宋南寻,听到这个字,终于是圆了心愿,长舒一口气。
“如此……她便能……永远地……记住我了……”
抓住宋南寻衣袖的手,终于是重重地落下。
三个人围绕着乔诚的尸体,宋南寻在低声抽泣,宋南枝默默无言。
祁渊看了看宋南寻,又用眼神询问宋南枝。
宋南枝微不可绝地朝祁渊摇了摇头。
她知道祁渊的意思。
乔诚的遗愿,是留他一个全尸。宋南寻答应了,就不能让人剖开尸首出取信纸。
虽说是宋南寻答应了,但这份恩情是对待他们宋家的,宋南枝只好作罢。
——
为了掩人耳目,乔诚的死对外宣称为暴毙,祁渊亲自运送乔诚的尸体去了乔家,单独见了乔公,将事情隐晦地说了。
乔公长叹一声:“我几年前就觉得他行为有异了,曾经也为他谋划,让他在朝廷为官,他就是不肯,非得守在长空书院里……没想到却是如此,这也是他糊涂不清的报应了。”
祁渊道:“关于荆国长公主一事,还请乔公斟酌。”
乔公点头:“世子的意思我知道,既然荆国长公主如此胡作非为,肯定是会得到惩治的。我这里不会走漏风声,免得给世子招惹麻烦。”
乔公十分通透,让祁渊松了一口气。
乔诚的死讯传到荆国长公主府,陈如意失望地闭上眼,颓然坐在椅子上。
“终究是个没用的!”
尔蓉道:“既然死了,信肯定是没有送到的,长公主要不要再着人去送信?”
陈如意摆手:“不,我现在不能出去,府里肯定是被盯上了,不然乔诚也不至于丧命。这件事,先缓一缓。”
陈如意在府里等待了几日,忽然收到一封信,是巫依娜的邀约。
看到信上的几个字,陈如意知道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她将信中的地点记下,将信烧了之后,让尔蓉去了一趟宫里。
“骤然听闻乔山长过世,长公主十分悲痛,想亲自出府拜祭,望太后准许。”
关于乔诚的心思,太后也听闻过一些,她叹了口气,准了陈如意出府。
——
镇国公府里,因为祁渊出门未归,宋南枝不太方便独自出门,便整天关在房间里,只有许多福经常上门,两人说到乔诚的死,都十分唏嘘。
“看来这世上还是疯子多。”许多福道。
“情关的确是很多人的一生之敌,不知道我们的郡主什么时候过得去呢?”宋南枝半开玩笑地问。
许多福锤了一下宋南枝:“不许取笑我!”
“说真的。你这些日子频繁上门,说是来看我,其实不然吧?”宋南枝指了指宋南寻屋子的方向,悄声道:“你是想看我兄长吧?”
许多福嘟嘴,扭过身去,低头绕着手指,道:“我来也没用啊,他现在也躲着我了,我就算来了,我见不到他人影。”
“不是的,乔诚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还养了他这么多年,乔诚骤然去世,他心里难过,出去走走疏散心肠也是正常的。”
许多福心情低落:“唉,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有时候出府的时候遇到他回府,我也不多问。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也觉得自己没用……”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没用?”
“你看啊,你们兄妹身上都背负了太多事情,你有祁表哥,他能给你解决很多麻烦,所以你们可以在一起,可是我就不同了。我是个没用的郡主,就会发脾气骂人,解决不了他的烦恼,也不怪他不想应付我了。”
“谁说你只会发脾气骂人了!”宋南枝道:“你帮过我很多忙啊!上次我被陈如意带到宫里,要不是你和你母亲,我现在可能都没命了!”
宋南枝拉着许多福的手,道:“你别多想了,兄长过段时间就会好的。等他心情平复下来了,我给你们约个时间,让你们把话说开,成也好不成也好,都是你们的缘分了,不要留下遗憾就好。”
“嗯。”
送走许多福,宋南枝当晚就去找了宋南寻,把许多福的心意提了提。
“纵然你不喜欢她,也要和她说清楚,这样吊着胃口算怎么回事?弄得你们两个人都不好受。要是你喜欢她,只是现在不能在一起的话,你也说清楚,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不会因为你身份的问题而放弃的。两个人守得云开见月明,才是一份感情最为真挚可贵之处。”
宋南寻听着,若有所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道:“那就,你找个时间吧。”
宋南枝放下心来,约了个时间,提前告诉了两个人,到了日子,他们兄妹出门,在约定地点的茶楼厢房见了面。
许多福是从绣庄赶过来的,当时她正在试衣服,想在宋南寻面前清清爽爽地出现,试到一半又意兴阑珊,对侍女道:“想是我穿得多好看,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侍女不敢说话,许多福叹气道:“算了,将这些衣服打包好吧,我们过去。”
三人见面,许多福和宋南寻都有些不好意思,宋南枝轻轻地退了出去,到了走廊上等着。
不一会儿,另一头的厢房里面,突然传来了一番动静。
路过的茶博士敲了敲门,进去,爆发出一阵惊叫。宋南枝睁大眼,朝那间厢房走去,看见从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鬓发散乱,居然是陈如意!
里面茶博士终于能叫出话来:“死人了!杀人了!”
宋南枝瞳孔一缩,马上冲上前,在陈如意下楼之前拦住。
“长公主请留步。”
陈如意见到宋南枝,一惊,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却被宋南枝眼疾手快握住了。
“这里出了人命,长公主着急忙慌地出来,还是不要远走得好,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你是个什么东西!”陈如意怒道:“也敢拦我!滚!”
宋南枝向周围看了两眼,此时茶楼已经慌成一团,却没有见到陈如意的护卫与侍女,加之陈如意打扮素净,宋南枝猜测她是瞒着人过来的,胆子便大了些。
她拦住下楼的路,侧头吩咐掌柜:“快去报官!”
掌柜的连连点头应是,出门正好碰见京兆府巡查的衙役,一说情况,衙役进来,就制住了陈如意。
“大胆!我是荆国长公主!你们也敢拦我!”
京师遍地都是高官贵人,衙役也有几分眼色,看到陈如意气度不凡,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当他们查看过厢房里的尸首之后,便立即将陈如意请到了另一件厢房里看管起来。
此时的动静已经非常大,宋南寻和许多福也出来了,见到一片散乱的情景,惊了一惊。
“怎么回事?”许多福低声问道。
“死人了。”
许多福瞳孔一缩,有些害怕地看向宋南寻。
衙差正在查问茶博士和掌柜的,此时从楼下冲上来一个少女,对着厢房里哭道:“公主——!”
宋南枝猛地一惊,认出这个少女是当初巫依娜身边的侍女。
她连忙越过衙差的阻拦,上前查看,赫然见着在厢房里躺着,胸口满是血,气息全无的人,就是巫国公主巫依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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