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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花厅中的一众人,有的恼,有的臊,有的妒,表情不一,精彩极了。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定远侯。
他脾气暴躁,在自己家发号施令惯了,一听魏国公府如此羞辱他,当即就要发火,刚一瞪眼,就瞧见晋九笑意不改,一脸镇定的看着他。
定远侯如被冷水泼了一般,顿时清醒无比,怒气尽散。
魏国公府是何等的皇亲国戚,连小厮都有这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他一个小小的武官,纵然封了侯爵,但无根无基,如浮萍一般,还不是说出局就出局了?
不行,不能逞一时之快惹怒了魏国公。
“恕小的多事,怎不见赵大小姐在此?县主特意交代,一定要将帖子亲自交到大小姐手中。”晋九无视一众女人哀怨气愤的眼神,接着说道。
他今儿就是得了县主吩咐,专门来为赵绥儿撑腰来的。
“来人,去把大小姐请来。”
“不必请了!”
一声干脆爽利的女声传来,赵绥儿的飒爽英姿绕过影壁,来到花厅,扫了眼几个姨娘和庶妹,看她们一副算计未成又暗暗嫉恨的模样,顿时十分解气,像是打了一套通体拳一般爽快。于是转头对晋九道:
“请回去转告县主,多谢她,后日我一定准时到。”
“后日来的都是贵客,县主特意交代,要大小姐盛装出席。”晋九善解人意道,“若是侯府缺头面衣裙,小的这就差人送来。”
“不必了!”定远侯腾的站起,转头扫视几个姨娘,目光阴沉。
几个姨娘也心知肚明,顿时目光闪躲,纷纷心虚的低头。
都是这几个贪心的娘们!
看看她们穿的戴的,再看看自己嫡女穿的戴的!
到底谁是主谁是奴?可恶!
这些年他一心想要生个儿子,多纳了几房姨娘。可这女人一多容易争风吃醋,今儿她要个钗,明儿她就闹着要个簪,他丁忧在家,爵位份例那点银子怎么够花?
于是打开库房,拿发妻的嫁妆填补空缺,几个姨娘一拥而上把值钱的首饰瓜分一空,竟然没留下什么值钱的给嫡女。
以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个姨娘各有千秋,手心手背他都喜欢。
如今脸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他如何还能坐视不理?
“堂堂侯府嫡女,怎么会短了头面首饰?无需县主帮忙置办,这番好意,侯府领了。”定远候脸色沉沉。
“既如此,那小的便回去复命了。”晋九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眼瞅着人转过了影壁,定远侯目光如刀,怒气冲冲对几个姨娘道:“把你们的首饰匣子抱来!现在!马上!谁若敢藏私,就给我滚出去!”
又转头吩咐管家:“你去找人跟着她们!”
几个姨娘吓得战战兢兢,就算没挨过他的拳头,也知道他是个一发火就六亲不认的人,如今他像头发怒的狮子一般,谁敢触他霉头?于是一个个儿乖乖回去抱来了首饰匣子,放在花厅的圆桌上。
有那么几个眼皮子浅,抱着不舍得撒手,被定远侯一个凶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赵绥儿端坐在堂中,毫不客气将她娘的嫁妆首饰统统挑了出来,抱着首饰抬脚就走,一句话也没有。
回到院中,她先是将这些首饰塞到收拾好的包袱里,又去给她娘上了柱香。
她讨厌尔虞我诈,讨厌弯弯绕绕,她不是不会去和她们斗,而是不屑。
这种没有温暖,没有自由,只有算计和利用的地方,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多呆。
她相信,很快,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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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府寿宴这日,门前宽阔的承天门横街都停满了马车,很多晚到客人都要下车步行过去。
魏铮和上官瑾并肩而立,站在高阔的门前台阶上迎客。
武官自然是由魏铮去迎,文官则是由上官瑾去接,二人分工明确。
众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一抬头便见高大健壮的魏国公世子和玉树临风的魏家准姑爷在门口亲迎,二人一个戴金冠着箭袖锦袍,一个束玉冠穿广袖澜袍,一个沉稳魁梧如泰山之石,一个清隽挺拔如崖上青松,各有各的气度不凡,谁也压不过谁一头,直让人感叹,这上京城的好儿郎,都让魏国公府给尽占了。
子侄生的优秀也就罢了,连准女婿也是人中翘楚,怎能不让那些家有待嫁女的达官显贵眼热?
于是拖家带口,今日明面上是赴宴,实际上各有各的打算。
男客有的是来巴结上峰,图个以后官路畅通。女眷是来带闺女露脸,顺便相看有没有合适人选。甚至,还有些就是冲着魏国公世子而来的。
赵绥儿今日发髻高挽,略施脂粉,穿着魏萦送她的那套鹅黄色骑服,娉婷而来,像冬去春来初绽的迎春花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她穿的虽是骑服,却也不过是左衽翻领的衣裙,窄袖收腰,腰间多束了躞蹀带,比寻常衣裙更方便利索而已,柔美中透着别样的飒爽,此时穿并不违和,反而在一众女眷五颜六色的纱裙襦裙中脱颖而出。
赵绥儿带着侍女下车步行至门前,看到门口一群达官贵人们正围着相互寒暄,于是让丫鬟递上拜帖,低头走了进去。
女眷进门自有丫鬟婆子领路直接到后院园子里,园中早已布置下了宴席,处处张灯结彩,就连枯木树枝上都挂了彩绸,还摆上了百十来盆粉紫白黄的名菊围在四周,席案旁置了许多银丝炭盆,一走进这里便觉得暖熏熏的,几步之间,直接从冬寒料峭走到了春意盎然。
“绥儿!”魏萦坐在盛装后的国公夫人谢氏旁,正东瞅西望,一看到赵绥儿鹅黄色的身影,立刻高兴的招手,起身便迎了上去。
两个手帕交亲亲热热地拉上手,赵绥儿道:“前日还多谢你,为了狠狠出了口恶气。她们把我娘的首饰都还回来了,我就是走也没有遗憾了。”
魏萦先是替她高兴,后有有些为难道:“这段时间我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本想问问那个人,结果他被我大哥拘着,我连私下里跟他说句话都难。”
赵绥儿握了握她的手,感激的说道:“这事劳你费心了,没关系,他们真要给我订了婚,大不了我趁天黑人静的时候翻墙走。”
“前段时间我那继母被我爹打了一巴掌,赌气回娘家去住了,如今家里没了主母,这段时间也没人上门说要提亲,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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