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医馆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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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的珠帘卷了大半，谢婉一袭素清衣裙，芊芊十指搭在病患手腕，眉目如画，面颊透白，仿如夏日盛开的莲荷一般清婉。

她自挽了袖子上去帮忙，医馆药童见了她，立即笑道：“宋小姐来了。”

“是，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找点活做，”言毕又叮嘱张礼张盛他们不要闲着，几人闻声去堂外维持秩序，红蓼却指着煎药的少年，问道：“这便是小九。”

执扇子的少年一愣，僵硬的转过身，直瞪瞪的看着她们。

宋清摘了帷帽，她现下穿的是女子装扮，乌黑顺长的发分出两捋垂在两侧肩处，五官英气却带着少女的温和，此刻也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是……宋先生？”小九的声音已带着鼻音。

宋清点点头，上前看着他，少年人长得很快，还不到一月，竟如柳条抽枝，与她一般高了。

“长高了，看样子也壮实一些了，不用担心哪一阵风能将你吹跑了。”宋清拍拍他肩膀，少年红了眼眶，无措的看着她，似乎想伸手，又碍于她眼前的装扮而露怯。

她知少年不自在，便道：“要不下回我还是换上男袍吧。”也省得他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小九微微红了脸，摇摇头：“我在心里认定先生是亲人，先生变成女先生，也可以。”说完耳尖红透，却固执的抬头看她，眼底迸出灼亮的光彩。

谢婉听着他二人说话，却一时抽不开身，直等瞧完最后一个病人出来，原本挤满了病患的堂内已经所剩无几，宋清正捧着药碗喂竹椅上晃着两条小短腿的小姑娘，然后从袖口取出束带帮她扎好乱蓬蓬的发。

夏日的午后，日光浓烈了些，谢婉踩着地板上的光影朝她走过去。

“你腿上大好了？过来我瞧瞧，”边说边朝莺歌望了眼。

莺歌便接了药碗，红蓼也帮着打下手，但是小小的医馆容了病患再多不出更多的空间，显得有些逼仄，是以张礼几人一直守在馆外门口。

却不知外头起了什么动静，闹哄哄起来，张礼侧首，于熙攘中看到马背上的劲装青年，下意识的便回身朝着馆内道：“小姐，是裴大人和南城北城兵马司的人。”

说话间，闹哄的动静靠近，显然人已经到了不远处。

宋清早打定主意不和这人有牵扯，只轻轻嗯了下竟没有出门来，倒让张礼张盛诧异不已。

“你和裴大人之间，到底怎么了？”谢婉奇罕于她的反应。

“没怎么，本来就没干系，不过是后来去汴州做了几日我顶头上级而已，”宫里的事，宋清绝口没细说，但谢婉聪慧，察觉出端倪。

谢婉道：“也好，你心里通透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小九爱凑热闹的性子没变，挨着门边瞧到俊美青年时，竟然低低叫了声：“真的是裴大人……”

赵承目露担心的看着裴鹤铭，方才对阵那些杨党，裴大人好像不慎被人划了一刀，但他穿着墨色衣裳，只闻到血腥气并不知到底伤在哪里，恰好对面有个医馆，也好让人帮着瞧瞧伤处。

“大人，您还是去包扎一下吧，卑职带着人先押去刑部，刑讯的罪案什么的有刑部主事会呈到乾清宫，”赵承道。

赵承看向梁江，朝他使了个眼色。

“杨党都已伏诛，大人若是负伤回大理寺，隔日就得传到宫里了，”梁江已经看到站在门外的张礼，门口似乎还站着个眼熟的少年，仔细辨认，才道：“那孩子，何时来的上京？”

顺着梁江的目光，裴鹤铭长目微眯，视线里多了个瘦高的少年，却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驱马继续走。

“哎，公子，方向错了，医馆在北面，”梁河低低嘟囔几句，便见原先稳坐在马背上的公子身形晃了晃，将他吓得心都快跃出嗓子。

侍卫上前扶着裴鹤铭下了马，青年身形修长挺拔，他若不想走，谁都架不住，可他只是原地站了一息便由着两人扶住他往医馆走。

张礼快步上前，见状让开路供他们通行。

原本想避开的人结果就生生这么迎面撞上了，宋清看着他，转开目光，忽而顿了顿，又回过头来。

“我们公子受伤了，劳宋小姐给看看，”梁河道。

赵承纠正他，“眼神有问题，悬壶堂的坐诊大夫是谢大夫，谢大夫是老国公的孙女，你何时眼拙的连人都认错了。”

原先仅剩的几个病患在看到兵马司和京卫的卫队后自觉避开，此时医馆里落针有声，裴鹤铭坐在正堂的竹椅，将受伤的手臂置于桌角，却偏偏是在汴州竹林伤到的那条臂膀。

小九打了温水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长高了些，”裴鹤铭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圈，忽然说道。

小九眨眨眼，咧嘴一笑：“宋先生也这样说的，可是先生不是先生，她是个女先生……”

“小九，”宋清出言打断他。

屋内的视线瞬间凝在她面上，赵承不知原委，见两个妙龄女子，又察觉气氛有些怪异，便在心中自作主张的揣测其中某与裴少卿关系匪浅，他道：“谢大夫，劳您帮着看一看。”

宋清垂首，听到这话便带着小九退到了医馆门檐下站着，少女裙裾微飞，如蛱蝶一般轻盈，午后的日光正正好的映在她白皙的侧颊，从裴鹤铭的角度便看到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垂首认真的听着少年说话，时不时的点头附和，少年满目的崇拜，也许是话匣子打开，似要将满腹的话尽数掏出来。

“大人，我来帮您脱去外衣？”赵承说完，将佩刀往桌上一放，竟要上手去，梁江一把拦住他。

梁河道：“不要命了，我们公子的衣裳也是你能脱的。”

赵承升任兵马司副指挥使之前与梁家兄弟有过交情，聚在一起喝酒是常事，此人脾气耿直，被挡开非但未气恼反而讪讪的站在边上。

裴鹤铭自将衣袖卷起挽了几道，露出伤处，幸而是皮肉伤，并未伤及骨处，只看着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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