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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帆的的房间很大,桩桩件件都是按照钱府最高规格设置的,很是富贵逼人。
单是那张金丝楠木的书桌,就价值连城。
苏平河好奇地看着书桌:“令郎没有书房吗?怎么会在寝室里放张这么大的书桌?”
“帆儿为了钱庄的事,几乎整日都在看账本,有时夜里忽然想到什么好的营收点子,也会立刻爬起来记录,故而会在房里安置书桌。”
钱夫人说着,爱怜般轻抚着桌面:“帆儿一门心思扑在钱庄上,老爷向来赏识他,父子俩几乎从不吵架……怎么就偏偏那晚说话大声了些呢。”
苏平河翻动桌面上的账本:“这些我可以看看吗?”
钱夫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随口道:“苏大人请便吧,左右这些东西,若是帆儿回不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苏平河翻动着钱帆书桌上的账本,发现钱帆此人做事很是严谨。
他会按照日期记录自己每日的所思所想,就连账目也都有对应日期的批注。
这么翻着翻着,苏平河忽然激动起来:“卷宗上说钱老爷是在五月廿五夜里遇害的……而我看令郎在这晚的所思所写,以及所看账本竟有数十页之多!”
“这是什么意思?”
“这证明令郎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苏平河急切地说道,“令郎戌正三刻从钱老爷书房出来时,下人的口供上说钱老爷还中气十足地责骂了令郎几句。
“而下人在亥正时分去请他休息时,便发现他已经被刺身亡了。自那以后,令郎便与府上众人一直在一起配合查案。
“方才我也看了,钱老爷的书房离令郎的寝室不算近,令郎根本不可能在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既往返杀人,又写下这么多手帐!”
“其实这些……帆儿不是没有说过。”钱夫人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暗了许多,“只可惜当时的负责查案的大人说,日期都是可以编造的,并不能证明这些都是帆儿当日所写。”
“可是令郎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苏平河道,“这上面都是写的他白日里在钱庄所见到的人,所发生的事。”
钱夫人打开看了看,越看眼睛越亮:“没错,这些只要找钱庄的人来一问便知。”
“甚至这些账本,都是钱庄当日最新的账目,令郎也不可能提前去清算和批注。”
钱夫人一听这话,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屈膝就要往苏平河面前跪。
“此番多亏苏大人心细如尘,才能助我儿洗清嫌疑……”
苏平河赶忙扶住她:“钱夫人请勿客气,我也只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那有了这样的证据,帆儿可以被放出来了吗?”钱夫人又问。
苏平河沉吟片刻后说:“我得先回去禀明情况……其实现在最关键的是,凶手还没有任何讯息。我见卷宗上说,钱老爷为人性情温和,又惯来乐善好施,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未得罪过任何人,这是真的吗?”
钱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滴答道:“是真的。老爷从不与任何人起冲突,他总是说,和气方能生财。”
“这可就难办了。”苏平河皱紧了眉头,“令郎作为唯一的嫌犯,虽然我方才发现的证据勉强可以证明他没有杀人时间,但找不到真正凶手,始终不能结案……令郎就算被放出来,也难免会受人指指点点。”
钱夫人的脸上又笼上了一层阴霾:“这可如何是好?老爷他确实没有什么仇敌啊……”
苏平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先命人将钱帆的不在场证明带回刑部,再做其他打算。
其实她总觉得赵天宇的嫌疑很大。
但他毕竟是京师府尹,身份非同一般。
若他真对钱老爷起了杀心,定会做得干干净净。
而自己无凭无据,更是没有任何名目去调查身为府尹的朝廷三品大员。
事情等于进入了死胡同。
苏平河满面愁绪地回了刑部,将自己的发现说与段长暮听。
段长暮狐疑道:“你说的这个不在场证据分明就很充分,为何刑部办案时丝毫未将其写进卷宗?”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要将此事扣在钱帆身上?”
“显而易见。”
苏平河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哪有这样草菅人命的?”
“只怕此事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段长暮道,“我了解申宗玄,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权势而罔顾人命之人。这桩案子,他分明知道有猫腻,却不想管,而是直接扔给了我,证明这事,是他无法解决的。”
听段长暮这么一分析,苏平河的脸色也变得肃然起来:“无论如何,我不能让钱老爷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叫钱帆蒙受不白之冤。”
“你去下暗影楼吧。”段长暮提议道,“行凶之人必定武艺高强,这类的杀手多半来自江湖,说不定暗影楼可以查到些许眉目。”
“你怀疑是买凶杀人?”
段长暮点点头:“按照目前的分析,嫌疑最大的就是赵天宇那厮,但他肯定不会亲自出手,他的情况我知道,一个普通文官,手下也没什么高手,除了买凶杀人,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将此事做得瞒天过海。”
“若是涉及江湖杀手,那基本是很难找到证据了。”苏平河有些沮丧。
“不一定。”段长暮分析道,“江湖上的杀手也不是吃干饭的,你以为买凶杀人那么容易?真那么简单,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亲自动手杀人?”
苏平河了然地点了点头:“有道理!买凶杀人估计要出不少钱……我去查查赵大人府上的账本不就行了?”
“异想天开。”段长暮忍不住给她泼冷水道,“朝廷命官的家岂是你说查就查的?”
“那怎么办?”苏平河撅着嘴道,“他明明就最可疑。”
“你先去暗影楼吧。”段长暮略微思索了片刻后说,“至于赵天宇府上的账本……我来想办法。”
“你连这都能有办法做到?”
“只是想办法,不一定能成。”段长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毕竟是你经手的第一个案子,我想叫它尽可能完美些。”
苏平河心里微微一颤。
她隐隐觉得,段长暮对自己实在好得有些不真实。
叫人莫名心动。
“发什么呆?”段长暮冲她挥了挥手,“还不快去?马上天都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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