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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野说,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他确实是这样做的。
他依旧给她转钱,关心她的状况和生活。
萧野:【在干什么?】
或者。
萧野:【吃饭没?】
或者。
萧野:【北都降温没?】
许之夏跟队去小山村写生那会儿,萧野每天都让她报备行程。
许之夏比固定程序的机器人,还乖顺。
他问什么,她答什么。
他让她报备,她就报备。
他们在这段关系里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已然暗涛汹涌,经不住一点波澜,随时破裂。
萧野生日时,许之夏还在小山村。
她犹豫了好几天,最终在犹豫里蹉过萧野的生日,没有任何表示。
十一月底,许之夏跟队离开小山村,坐了半天汽车,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
抵达北都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出火车站后,一行人上大巴车,回学校。
许之夏找到空位坐下,拿出手机发信息:【哥,我到北都了,现在回学校。】
发完信息,许之夏眯着眼睛补觉。
大巴车在学校大门口停下,同学们依次下车,拿行李。
领队老师张望着,叫一声:“许之夏?”
许之夏刚拿到行李,听见叫声赶紧举手:“这儿!”
领队老师招手:“你过来一下。”
许之夏把行李箱推到路边,画袋靠着:“雨萱,帮我看一下,谢谢。”
韩雨萱比了个‘OK’的手势。
许之夏跑过去。
领队老师:“你现在直接去趟教委办公室。”
许之夏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领队老师摇头:“我也不清楚,说是你家人来了,在教委办公室等你。”
啊?
萧野,来北都了?
领队老师:“快去吧!”
许之夏神游片刻‘嗯’了一声,转身往教委办公室跑,跑了几步又倒转回去:“雨萱,馨馨,我有点事儿,你们能帮我把东西拿回寝室吗?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两人表示没问题。
许之夏没直接去见萧野,先去厕所整理一下自己。
昨晚收拾东西太累了,也没洗头,现在,她用皮筋扎一个马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教委办公室门外。
许之夏呼了一口气,礼貌敲门。
一门之隔,能听见急切抵近的脚步声,随之,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长相斯文儒雅。
许之夏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她推断是某个见过的老师。
她微微弯腰打招呼:“老师好。”
“夏夏!”一道女声插入。
梦魇里的声音。
许之夏瞳孔一震,背脊发寒,不敢置信地、僵硬地看过去。
女人黑皮鞋,黑裤子,红色亮皮羽绒服,方圆脸,齐肩发。
看清楚后,许之夏手指发抖。
她双手死死地搅在一起,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
舅妈跑向许之夏,亲切又爱怜地打量她,忽地一把抱住,悲痛:“夏夏!夏夏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夏夏!”
对于舅妈,许之夏是生理性的害怕。
她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胃里翻滚,想呕。
“夏夏,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男人跑过来。
是许之夏的舅舅。
舅舅握着许之夏的肩膀,疼惜:“夏夏,是舅舅没用,都怪舅舅……”
许之夏空洞的眼神寻回焦距,一把推开面前虚情假意的二人:“我不认识你们。”
舅妈:“你怎么不认识我们呢?我是你舅妈啊,你看看你舅舅,你的亲舅舅!”
舅妈拽一把舅舅。
舅舅上前:“夏夏,我是舅舅啊!”
许之夏往后退,错开视线,摇头否认:“我不认识你们。”
舅妈跟舅舅对视一眼,舅妈目的性很强地往门口走:“夏夏你看,我们带谁来了?”
许之夏根本不看。
舅妈语气亲切:“夏夏,是你爸爸,你爸爸来找你了!”
爸爸?
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称呼。
许之夏眼睫连续扑闪,仓皇看过去。
正是刚才开门的男人。
男人看着许之夏,眼含热泪,颤抖着手轻拍胸口,哑声:“夏、夏夏,我是…爸爸。”
爸爸?
许之夏眼睛虚了虚。
摇头。
不可能!
男人往前一步:“夏夏,我是爸爸!”
许之夏防备地往后退:“不可能!我爸爸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许之夏不想呆在这里听他们的鬼话。
她刚转身,被舅妈一把抱住。
许之夏倏地毛骨悚然:“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常年干农活的人,许之夏根本挣不开。
某些记忆复苏,许之夏变得恐慌,激动。
男人赶紧上前,双手虚在空中不知所措:“你别吓到她了!”
舅妈松开许之夏,用壮实的身子挡住门,不让人走:“夏夏,这真是你爸爸!”
她支招:“妹夫,你快给夏夏看照片啊!”
这是一群坏人!
全部都是!
他们把她困在这里,他们胡言乱语!
许之夏往后退,摸手机。
她好久没跟萧野通电话了,通话记录往下翻了好几下,眼泪都要急出来。
翻到萧野的通话记录,许之夏立刻拨号。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张塑封保存的照片,一一举到许之夏面前:“夏夏你看,这是我和你妈妈,你看看!这是在学校!这是在公园!这是在出租房……”
妈妈?
许之夏手一顿,抬眸,看过去。
男人正举着的那张照片,方晴穿着小方格套裙,甜蜜依偎在男人怀里。
照片上的方晴好年轻。
不止容貌,还有状态。
是活力洋溢的。
许之夏不由自主地伸手。
男人把照片递给许之夏:“我这儿还有,我还有好多。”
许之夏一张一张看,红了眼眶,真的是妈妈。
有黑白的,有彩色的。
有她的独照,也有两人的合照。
是许之夏从未见过的方晴。
男人哑声开口:“夏夏,我真的是爸爸。”
许之夏抬起眼皮看一眼面前的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何眼熟了。
他不是学校的老师。
他是半年前,跟在黎老先生身边的华人画家。
许之夏还记得当时这个人说,她长得很像他的一位故人……
男人看许之夏冷静下来,不那么排斥了,往前走一步:“夏夏,我叫许正卿,我是你爸爸。”
许之夏抬头,看着面前很陌生的男人。
舅妈在旁边机敏地观察,适时抬了一下下巴,示意舅舅过去说几句。
舅舅窝囊地不去。
舅妈嫌恶地瞪一眼,瞬间换一副面孔,上去,苦口婆心:“夏夏,你爸爸是大画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以后不会亏待你,快叫爸爸!”
许正卿点头,居然哭了,哽咽:“夏夏,爸爸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
舅妈催促:“赶快叫爸爸啊,夏夏!”
许之夏视线在三人面前无定点地游离好几圈,最终把照片放下:“我不认识你们。”
舅妈眉毛一竖,教训:“你这孩子,家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怎么回事儿?那个野男人是不是给你灌迷魂汤了?!”
许之夏瞬间变得尖锐,大声警告:“不许这样说他!”
这是许之夏第一次呛声舅妈。
舅妈惊了一下,换一副悲痛的面色,扶着胸口:“作孽啊!当初你妈走了,我没把你看好,让你一个十五岁的女娃跟一个野男人跑了!都是我和你舅舅的责任啊!真是作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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