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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里充斥着混沌的颜料气味,画笔在水桶中搅动的声音,笔尖在调色盘摸索颜色的声音,沙沙翻动的画稿,楚陶然深吸一口气,扫一眼教室里埋头画画的学生们,悄声走出教室透气。

a大历史悠久,画室所在的晨曦楼树木环绕,一片清幽,二楼环绕着一圈采光良好的阳台,栏杆上的遍布古旧的痕迹,过去的漆已斑驳掉落,只留下索然的苍白印记,缝隙之中,爬山虎趁虚而入,从后山声势浩大地漫上小楼。

楚陶然倚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伸伸手就能够到旁边的爬山虎叶子。他把手臂撑在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后山的爬山虎,铺陈的绿与小楼纠缠在一起,一阵风吹来,像水上的绿色涟漪,一层层荡漾开去。

他嘴角带笑,发丝飞扬,衬衫勾勒出流畅的腰背线条。

“学长?”一声悦耳的轻唤。

楚陶然猝然回头,笑意已经不着痕迹的敛去,眼神微凝:“你是?”

女生轻轻笑开,漂亮的五官像檐角的风铃般精巧动人,在逼仄的小楼走廊里,宛如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洋娃娃。她蓝色的百褶裙随风荡开美妙的弧度,披肩长发也轻盈的飘向风消失的方向。

她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温和道:“我是大三的殷子缘,请问这个画室近期可以外借吗?”

哦,是她。

“要看占用情况,可以向三楼负责的老师申请,但他们今天不在,你可以下周四去问一下。”

殷子缘微微蹙眉,说道:“这周都不行吗?”

“不行,只有周四在。”今天是周五。

她咬着唇,面露难色:“那有其他办法吗?下周四就来不及了。”

“没有,下次用画室要早点借,这次急着要用场地的话,就只好借普通教室了。”楚陶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听过殷子缘的名字,活动上也见过几次,但没有深交,仅仅是知道有这个人而已。

“那好吧。”她语气失望,接着礼貌道:“谢谢学长了。”微微朝楚陶然点了一点头。

“不必。”他淡淡道。

周子缘转身离去,纤细的鞋跟一下一下敲在地面上,清

脆的声音最终在转角处消失。

楚陶然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像是什么在心中一闪而过,待要捕捉时,却又了无踪迹。

他再次放松地依靠在栏杆上,歪过头凝视那片繁茂的爬山虎。

殷子缘从小楼出来,回头仰望,看到的就是二楼一角,楚陶然发丝翻飞的慵懒侧影。

醒目的白衬衫在风里勾勒出他匀称的身体线条,结实优美的双臂随意搭在栏杆上,一片浓绿在他左侧放肆的铺染开来。

此间少年,风雅肆意。

殷子缘眼神幽暗,伫立片刻,继而转身离去。

花酒磨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块光影处理得别扭。转头回看,却发现楚陶然已经不在了,心中讶异。

许久后,伴随一声掩门轻响,应该是他回来了。

直到这时,花酒才恍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凝神注意木门的响动,听到他回来,还未见其人,刚刚还不安的心就此平静了下来。

她飞快地掩饰好欣喜的表情,状似无意地回头,楚陶然原本在收拾东西,微一抬头便刚好注意到了看过来的花酒。

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花酒看了一会儿,微微歪着头,嘴唇轻抿。

饶是做好了准备,花酒还是被看得心里一阵乱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楚陶然已经搬过椅子坐在了她的右边。

“有什么问题?”顾及到他人,楚陶然很小声。低低的声线有如从昂贵的大提琴中流出,身体偏向花酒,却得体的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认真审视花酒的画。

“啊……是这个地方,我总感觉有点奇怪。”花酒小声说话的时候,楚陶然低下头,左耳凑近,严肃而认真。

这个体贴的动作,刚好可以让花酒在这个角度,看到他头发里的那个小小的漩涡,以及白皙的耳尖和脖颈。

听完,他随着花酒的手指专注的看画,神色没有波动:“画得太拘谨了。”

是啊,自己越想画好,就画得越细,画得越细,用的颜色就越多,导致一处细节就是满满当当的层次表现,反而使画面失去了明晰的形象线条,这样画面就会看起来很脏,很紧,花酒想。

“这边用赭石调两三

个颜色就够了,压上去。”楚陶然低声开口,“上面的透视也有点问题,这几个东西不协调,如果你早点发现,还可以在上色的时候调整一下,现在就晚了,所以在衔接上就会出现问题。明天花时间多练几组构图,你的基础不够扎实。”

说完他和花酒对视一眼,确认她没有其他问题后,就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花酒回头再看的时候,楚陶然已经在继续收拾东西了。黑色的脑袋在画架后时隐时现,花酒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突然前面传来几声微不可察的轻响,花酒忙不迭敛笑回神。

一看却是樊星轨转过身用排笔的笔杆轻敲她的画架,不住地朝花酒挤眉弄眼,一脸窃笑,眼睛在花酒和楚陶然之间来来回回。

花酒狠狠瞪回去,推着她的肩强制她转了回去,耳朵却蓦得通红。

五分钟后花酒收到楚陶然的消息:“我先走了,你回宿舍的时候注意安全。”

花酒回头,楚陶然的位置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画架,她心中怅然若失。

楚陶然几乎每个周末都回s市看父母,而这个月更是一周不落,每周五结束都早早离校。

据说他整个大学都是如此,虽是不住校,但与他有关的讯息却一点都没有少传。

早些时候有人对他的行为颇有些恶意揣测,说他是“巨婴”、“恋母”、“高分低能”……楚陶然对此也没有解释过什么,只是依然雷打不动地往家赶。

但后来随着能力的展现,他完美的课业成绩,得体礼貌的待人接物方式,尽管略微冷淡,却是面面俱到,此外在与学生和老师的相处之中,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沉稳从容,风度斐然。缺乏独立性的人,又怎会如此优秀地如此全面?

那些流言蜚语,也就自然散去。

听说他家境优越,大一开始便一直独居在校外公寓,需要时便乘坐公交到学校大门,然后一路散步到教室,当然更明显的是每次他回校,那天在学校站台等公交的女生就会特别多,散步去教室的人也会陡然增多。

到了大三,楚陶然换了交通工具,他改骑山地车了。

a大禁

止学生校内骑车,学校与森林公园相接,地势崎岖,出于安全考虑,在骑车上,管制得相当严格。

那时的a大一景便是看楚陶然骑进学校大门,流畅的驶入小岔路,然后双手放开把手,红得像火一样的山地车精准地插入停车棚里的空隙,然后利落停车下车,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帅到没边。

“机场。”

像往常的无数次一样,楚陶然淡淡对出租车司机讲,仿佛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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