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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依伏在了楚陶然的衣襟上,邵思琪能这么冷酷,不过是因为真的伤透了心。死过一次,才能对生坦然。
她不知不觉就攥紧了楚陶然的衣角,她讨厌——讨厌任何不堪一击的婚姻相关。
好像明明一切都还风平浪静,只有冠以“婚姻”二字时,就任何都变得危机四伏又满目疮痍了。
楚陶然环抱住她,西服袖口掩在她纯白的皮草披肩上,鸢尾花的紫色裙摆不住飞动,好似急欲脱离她而摇曳,湛湛烧出了墨紫火焰。
楚陶然深深看着邵思琪,从头到尾,她似乎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准备。
“这些年虽过得没你这位商业精英体面,但也不是全无进步。”邵思琪自里向外踢了踢繁琐裙摆,松泛了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洒脱道,“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等一个机会好好告诉你你当出对一个成绩中等的邵思琪的放弃是错的,她是不聪明,也不漂亮,更确实是不务正业整日追星,考研失利根本就是她罪有应得,但是,她从来都没有不幸福过,永远充实而快乐,毕竟有可以荣辱与共的至交相伴一生,我现在可以认真告诉你了,她真的不爱你,也一点都不喜欢你了,你对她,在今天之后,是真的可以永远是回忆而已了。”
“思琪,思琪,我拜托你,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我的时间从来不是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的。”
“邵思琪!”
刘澍嚯地大吼了一声,江依依一惊,脸色很不好地向他们看了过去,楚陶然单手揽着她,朝向他们二人的那只手放在了身侧。
“你们要我怎么样!你们要活得性情中人,要有血有肉,要有情有义,我妈没钱手术的时候,又有谁和我讲过性情!谁!你以为你就目下无尘高高在上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欠了江依依多少钱,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江依依不是有身家的,你会伺候她这么多年吗!”
楚陶然只留心着刘澍会不会对邵思琪动手,一时没拉得住怀中人。
“啪!”
她手掌上火辣辣的,落下后还遏
制不住它的颤抖,一口气血犹自堵在胸口,她眼里清明了些,反手就更果决地又打了一耳光。
两声来得突兀,宫露抱着楠楠,连啜泣声都止住了,忽视不了心中涌起的一阵快意。
江依依茫然回头看看邵思琪,她一脸冷清,只看着江依依还在颤抖不止的手,玩笑般露出了与过往毫无区别的笑容。
江依依转回脸看回面色僵死的刘澍之前,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这天空也是极其相似的,就像家里的天花板,葱郁笼罩下来,细看又空无一物。
“刘澍,邵思琪是欠我不少,有一笔是五年前的,我预支了一部分《红禁》的稿酬,到现在她才还了一半,你妈最后,是收到了捐款对吧?”
刘澍猛地去看她身后的邵思琪时,邵思琪脸上已经再无笑容了。
江依依缓缓笑了,邵思琪为了她等楚陶然的事次次趁酒醉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可这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笑曲中人最荒唐,然而到底谁才是曲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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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强风过来,倒了一盏廉价花篮,花瓣掉落出来的情态有如腐烂的果实纷纷滚落,在人耳畔响得噼里啪啦,把梦幻美好杂碎成不堪泥泞。
邵思琪的雨在经年后停住了,冲走了一切该被冲走的东西,以后的地面,终于光可鉴人。
江依依很用力地想离开这里,昏倒前的最后记忆,却只停留在自己下意识抓住的西装一角,那人身上染着她的鸢尾花香。
————
醒来时正看到楚陶然俯就着的脑袋,上面的一个发窝引得她不自觉动了动手指。
“等会儿。”他说。
江依依撑起一点脖子看过去,那人正聚精会神在她输液的右手胶布上画图案。
“我是不是被气昏的?”
“贫血。”
“那糟了,不能让刘澍赔我医药费了。”
楚陶然停笔,抬头一言不发盯着她。
江依依本分缩回病床,用左手给自己盖好被子,躺得端端正正。
楚陶然又看了一会儿她这表演出来的良好态度,才低头下去,只听她幽幽叹了口气:“算了,好歹给了两巴掌,值了。”
楚陶然这早就酝酿好的一笔就堪堪停在半空,悬在离胶布半厘米处,顿了顿,移开了。
“邵思琪说她换好衣服后就来找你。”
“那我不能和她吃麻辣烫了,既然贫血,我要吃牛排。”
“婚礼取消了,刘澍去和宫露谈抚养权的事情。”
“我觉得楠楠更喜欢宫露。”
“江依依。”
她望着天花板眨眨眼睛,没看那人,只谨小慎微应了一声。
“你胆子太大了。”
她没敢吭声。
楚陶然就这么坐在床边牵着她的手,盯着这女人看了许久,又看看她还在输液的手背,感觉自己的手在慢慢变凉。
“你吓死我了。”
似他一生里最恐怖的画面,都是这人猝不及防给他制造出来的。
“对不起。”江依依转过脸来,她都不敢去想在她昏倒的当时,楚陶然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贫血……”
江依依左手伸过去举在半空,等了许久都还空着手,就对楚陶然一再扁了扁嘴。他坚持了一会儿,才把头靠了过去,轻轻裹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最后又忍无可忍地咬了她的食指指节,哑声说:“我真是太怕你那么闭上眼睛的样子了。”
像什么都不留恋了。
“丑到这地步了吗?”
“嗯,特别丑。”
“那你出去吧。”
“我不。”
江依依笑了笑,靠着床头坐起来,反而像是睡了一觉后精神更好了:“挂完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没,我还在等你的第二次产检结果。”
“还要多久?”
“十分钟,你这最后一瓶也快结束了,我去拿的时候顺便叫护士进来,之后来接你。”
她点点头,看着楚陶然出去,他身上的西装微微有了些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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