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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怪可怜的,我有点不忍心,拉着槐三婶就走了。
一路上,槐三婶都在叮嘱我,说那个疯子很危险,让我千万别靠近。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不这么觉得。
对于人来说,是有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存在的。
那个疯子虽然疯,气场给我的感觉却很温和。
丝毫没有敌意。
回到槐三婶的家,槐三婶让我们稍等,说饭马上就做好了。
我回了屋,想收拾一下背包。
山里没通天然气,烧的是柴火。
那种自然的香气,一缕一缕飘进屋子,比什么香氛都更能缓解人的情绪。
我靠在窗口,托着腮,被这袅袅炊烟给迷住了。
不知不觉,就有点犯起了迷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色暗了下来。
夕阳穿过窗户映照进来,昏黄的光线,有种不真实的美。
我盯着桌上的镜子看。
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翻了过来。
粗糙的一面对着我。
我的脸映在上面,模糊一团。
我很困。
就在这时,有人唤了我一声。
“小姑娘。”
谁?
我懵懵懂懂抬起头,向后看。
却看不到什么。
房间里只有我自己。
可那声音,却愈发清晰,“小姑娘。”
我心底隐约不安了起来,“谁?”
那声音,带着一丝清冷笑意,“你不是看得到我吗?”
凝固的空气,涌动起来。
一只透明的手,穿过我的肩膀,让我看向那面翻转的镜子。
镜子里,不知何时腾起了雾。
但那人影却越发清晰。
这回我看清了。
就在我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长发垂下,脸苍白而瘦弱,一点樱唇,涂的血红,是她脸上唯一的颜色。
她身穿一件奇奇怪怪的衣裳,勉强能称之为嫁衣。
女人抬起手,捧住我的脸。
她的手指僵硬而冰冷。
在我几乎崩溃的心跳里,她一点一点逼近我的脸,冰冷的呵气打在我脸上。
“你这不就看到我了吗……”
说话间,她宽大的袖口,扫过我的脸。
一片潮湿中,留下了一抹猩红的印子。
是鲜血的味道。
她的嫁衣,是鲜血染红的。
我的脑海里,回放着槐三婶的那句话。
这镜子,一面照人,一面照鬼。
她是鬼!
我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膛。
我拼命挣扎。
忽地,我扑了个空,冷汗一下子透了出来。
我醒了。
天色尚未晚。
也没有什么穿红嫁衣的女人。
我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可那梦,实在是逼真得令我发自内心的恐惧,我的脸上,好像现在还残余着血的味道。
我看向桌面上的镜子。
它是正面朝向我的。
我心底突然浮起一个念头。
倘若我现在把它翻转过来,会怎样……?
“小丫头,吃饭啦!”
槐三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晚饭很简单,一碗粥,一份饼,还有些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先凑合吃,明天我就杀鸡给你俩吃。”槐三婶很热情,“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两天,我自己在家也怪寂寞的。”
我们谢过槐三婶。
我俩都没忘,自己是来干嘛的。
我们是想顺藤摸瓜,从十一婶会的邪术,找到害我的人的线索。
但我俩肯定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所以我俩想方设法地套话。
只可惜,套了一顿饭的工夫,什么也没套出来。
沈青云安慰我。
他说还有的是时间,不必着急。
话虽这么说,但我总觉得……
“你不觉得这里怪怪的吗?”我压低声音。
“不怪才是奇怪。”沈青云说,“要是这里那么正常,我们还找什么线索。”
我想想,他说的话也对。
山上的村子,没有照明的路灯,所以天一黑,基本人都不出来了。
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看着最近的新闻。
新闻一条条划过去,我的视线很随意地落在了其中一条上。
【知名画家夫妇失踪已过月余】。
我随手点开。
里面出来了画家班禅和妻子的照片。
他妻子是个纤细娇小的女人。
而班禅,天生就有股文艺气息,长相斯文清秀,干干净净。
这原本只是一条与我无关的新闻。
但我的视线,落在班禅脸上后,就越发移不开了。
这人……
好眼熟。
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皱眉,拼命地想。
“啪啪。”
几声拍打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抬头看过去,是那个疯子。
他找来了。
可能是因为害怕槐三婶,他不敢进来,躲在篱笆后面,用拍篱笆的方式吸引我注意。
他大概是饿极了,一边拍篱笆,一边啃着个还带着泥巴的生土豆。
说不上来原因,我不害怕他。
而且还觉得,怪可怜的。
我转头去了屋里,拿了个面包出来。
槐三婶在厨房忙活,看不见我俩。
我撕开包装袋,把面包给他。
他眼睛一亮,接过面包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噎得直翻白眼。
“你别来找我啦。”我小声说,“你要挨打的。”
疯子抹了抹脸,“我来找我媳妇。”
“这里没有你媳妇。”我说。
“有。”疯子很固执,指向厨房,“她把我媳妇领走了。”
疯子吃了大半个面包,估计没那么饿了,吃相也慢条斯理下来。
吃着吃着,他蓬乱的头发垂下来,咬到了嘴里。
他拨开头发,继续吃。
那一瞬间,我恍然觉得,似曾相识。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我一惊。
这不就是那个失踪的画家,班禅吗?!
一模一样!
不是他又是谁?!
难道他失踪的三十多天,一直都在槐家村?!
那他妻子呢?
他妻子去了哪里?
好好的画家,怎么就突然疯了?!
我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我有种直觉,槐树村不简单。
班禅妻子的失踪,还有他变得疯癫这件事,都另有隐情。
我想跟班禅沟通。
可他疯得很彻底,除了说槐三婶带走了他的媳妇,他要找媳妇,就表达不出什么其他的来了。
我正着急怎么办,槐三婶从屋里出来了。
她一见到班禅,就冲了过来,手里挥着把扫帚。
“滚!滚!别把晦气带到我家来!”
她赶走了班禅,回头跟我说,让我以后躲着点。
可只要是个不蠢的人就能看出来,班禅没什么杀伤力。
我忍不住开了口,“槐三婶,他不像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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