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投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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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看着泰元殿处的火光，心中有震惊，也有疑惑。

震惊的是皇宫大内，皇子居所，竟然有人这般大胆。

疑惑的也是这个……

就算杨道济不得宠，他也是皇子之尊，要对付他，时机有的是，何必选在这样的时候，让皇帝不想全力追查都不行？

这样看似轰轰烈烈实则鲁莽的行为，只能归结为要出一口气这种出人意料的借口了。

“娘娘，奉殿下之命，给娘娘梳妆。”苏嬷嬷不知何时到了宝珠身后，对着她恭谨的问道。

“梳妆？”宝珠楞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点头道：“辛苦嬷嬷了。”

泰元殿大火，她这样全须全尾容色无异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确不妥，没想到杨道济竟连这个也想到了。

苏嬷嬷好似永不知疲惫似的，伺候着宝珠进了咸安殿，就着昏暗的烛光，亲自给宝珠一番描画，宝珠大为惊奇：“嬷嬷还会理妆？”之前在府中教导礼仪时，苏嬷嬷可一点没显露啊！

苏嬷嬷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老奴这手艺，还是当初皇后娘娘手把手教出来的。不过娘娘您天生丽质，这些脂粉香膏都是俗物，用了反而污了颜色，是以老奴之前并未教导。”

这猝不及防的称赞叫宝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同苏嬷嬷相处了这些日子，宝珠已经基本摸清了她的脾气，这是个典型面冷心热之人，心地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好话，却也是难。

“嬷嬷这话叫我受宠若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宝珠何德何能受嬷嬷这样的称赞？”

苏嬷嬷微微一笑，并不反驳，但神色却更加和缓了，谦恭之人，自然是更得她的心意的，于是便又开口道：“想当初，皇后娘娘也是这般说。”

苏嬷嬷口中的皇后娘娘，自然不是坤宁宫里的那位，而是已逝的孝元皇后。

宝珠轻轻地点了点头，面对自己的正牌婆婆，使劲夸赞总没错，便惋惜地道：“宝珠一直极慕先皇后，只可惜无福得见。”

苏嬷嬷叹了口气，想起曾经的主子，也是感怀不已。

若娘娘还在，看到殿下长大成人，还娶得娇妻，定然会很高兴的吧。

苏嬷嬷看着烛光下艳若桃李的少女，诚心赞道：“娘娘蕙质兰心，若先皇后还在，定然也会喜欢的。”

这样温柔体贴的话从苏嬷嬷口中说出来，宝珠总觉得怪异，可能是今晚的气氛太过异常，就连苏嬷嬷也反应失常了，毕竟明晃晃的火光还在外头晃着呢……

宝珠正想着，就听门口传来“咚”的一声，然后就见梅香揉着额头上前来了……好吧，看来，失常的可不止苏嬷嬷一个啊。

是以，杨道济看见一脸慌乱实则两眼发光的宝珠，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她不知道害怕的吗？

今晚若不是他机警，很可能葬身火海的就是他和她了，毕竟着火的是洞房，且还埋了火药和迷魂散，如今天干物燥，泰元殿又是木质结构，火势烧起来，中了迷烟的人就没可能逃出来，当然，他是个例外。

杨道济自信就算着了道，也定然能带着宝珠逃得性命，不过，这一点她不可能知道。

那么，是什么造就了她这般大的胆量？

杨道济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到她，她好像就十分胆大，若不然，自己当时也不会注意到她。

这样也好，同他做夫妻，没点胆量是不行的。

“殿下——”

杨道济正想着，忽然听见宝珠凄厉地唤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以一种极度凄惨的姿态投向了他的怀中……

软玉温香抱满怀，杨道济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然后便是一股狂喜，她难道……

“殿下，夏公公来了。”平贵在一旁小声道。

杨道济那已经飘到九霄云外的神魂瞬间附体，看着怀中人乌鸦鸦的发顶，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为自家正妃的反应神速而窃喜，还是该为她的虚情假意而生气。

但不管怎么样，美人在怀，杨道济觉得自己都不该客气。

他抬手将宝珠揽在怀中，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只觉得怀中人立刻僵了身子，顿时心情大好，脸上却是越发严肃，神情更是悲怆，再加上凌乱的长发，和满是黑灰的中衣，俨然是个合格的受害人了。

夏春喜一进泰元殿，便见狼狈的大皇子抱着柔弱的皇子妃，仿若劫后余生般紧紧相依，只觉得浮沉了半生的自己都心疼不已，更何况身后的陛下呢。

皇帝一见，差点老泪纵横，他年逾不惑，尚未知天命，若济儿不幸罹难，他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想到今晚可能会出现那样的结果，皇帝心中的怒火便蹭蹭蹭地往上冒。

到底是哪个狗胆包天的，竟敢谋害皇子！

皇帝气得微微发抖，闻讯随他一道来的德妃最先发觉，便体贴地道：“陛下，这下您可放心了吧，大殿下与大皇子妃吉人天相，必不会出事的。”

皇帝点了点头，没说话，那厢杨道济“听”到动静，便立刻放开了宝珠，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一道上前给皇帝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让父皇受惊了，请父皇见谅。”

宝珠垂着头跪着，也低低地道：“参见父皇。”之后便什么也没说。

她这般反应倒也真实，任何一个方才经过生死劫难的人，都不可能要求人家礼数周全，况且这还是第一天入宫的新妇，皇帝很宽容地道：“都起来吧，没事就好！”

德妃见状也上面拉住宝珠的手，安抚道：“好孩子，别害怕，陛下会为你们做主的。”

这话可谓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他一心担忧着儿子，可儿子这是什么态度？

不冷不热的行礼，还满嘴的套话，怎么就不会对着自己诉诉委屈，讨讨恩典？

杨道济仿似受了德妃的点播，这才对着皇帝重新跪下道：“儿臣……儿臣不知是自身德行不够，上天降下了罪愆，还是有人要害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其中饱含的愤懑和不满，却叫人动容。

宝珠不禁侧目，原来大殿下在他父皇面前，竟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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