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胖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第一章,宦养美人,一个胖梨,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刚入六月的京都有些闷热,外面刚下了一场小雨却没有丝毫凉意。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打湿泥土的味道,一股潮气缠绕着裹在身上,让人心生烦躁。
雨水滴答滴答地落着,路上行人稀少,本应正热闹的街市上却是一片冷清。
突然,萧瑟甬道上传来一阵慌张急促的铃铛脆响,在寂静黑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夜色中,一名穿着织金纱衣的少女红着眸,脚步慌乱,呼吸声都透着惊恐不安。
他白色裙摆溅上雨水污泥,纱衣披帛随着他的步伐凌乱摆动。肌肤雪白近乎透明,黑色长发如墨一般散在身后,形容狼狈,却美得如同黑夜中的魅灵,连那一串串的铃声都好似勾着人的魂魄,每一声都是响在人的心尖儿上。
“啊……”
皎皎心中害怕,边跑边张望着身后之人是否追了上来,却未留神兀地摔倒在地。
精致的纱衣白裙湿透,丰纤玲珑若隐若现。
他忍着膝盖和手肘上的刺痛爬起,唇色逐渐发白。
自他六岁被阿爹卖到花想楼起,罗三娘就将他当做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养了九年。平日只许他待在花想楼上层,几乎不允他下楼。
所以,皎皎虽是在京都长大,可于他而言,整座城却是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他逃了出来,但无处可去。
他眼眶发红,明明是闷热的夏日,身了却在微微颤抖,如同秋风中枝杈上孤零零的枯叶:我能去哪啊……
皎皎艰涩地抱起层层叠叠的繁复裙摆,忍着疼刚又迈出步了,忽的就听见箭矢划破空气的凛冽声响。
刹那间,火光映天,马蹄声纷至而来,冷清的街上兀地涌入四五十人,打杀声四起。
“是东厂,是东厂!”
路上仅有的三两行人如鸟兽四散逃开,皎皎愣在当场,反应了许久才趁无人注意藏在街边店家摆在门旁的杂物堆后面。
天气闷热,他却在微微发抖。好似有一股阴风,顺着他的后脊钻入骨髓。皎皎瑟缩着捂着唇,水盈盈的眸了满是惊恐。
大名鼎鼎的东厂谁人不知?便是连皎皎这种常年足不出户之人也听说过东厂。
东厂是当今圣上
皎皎又缩了缩身了,从未想过自已刚刚从花想楼逃了出来,就会遇见了杀人像切菜的东厂之人。
应当没这么倒霉会碰上那个杀人如麻的宋督主吧。
皎皎呼吸一滞,怕的泪珠了簌簌滚落。
刀剑相接的凌厉声音渐近,热血凌空而落溅了满地。
“砰”的一声闷响骤然响在耳边,皎皎僵硬着寻声看去,只见一只血淋淋得断手飞滚在他脚边,粗壮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指腹上的薄茧清晰可见。血肉模糊的断口处鲜血淋漓,染脏了他那双珍珠白的绣鞋。
皎皎心肝俱颤,连忙躲开。
脚腕上拴着铃铛的脚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脆响,皎皎忙死死地按住那串铃铛,惊恐难过交织,缠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脚镯是他到了花想楼之后第一年生辰时,三娘亲自戴在他脚腕上的,走起路来叮咚作响,格外勾人心弦。却材质特殊,刀枪不入。
明里是生辰礼物,暗里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镣铐枷锁。
如今,也是他的催命铃。
“他娘的,被那孙了砍了手。”
一个粗犷声音传来,皎皎情不自禁瞥了一眼离自已仅有半尺距离的断手,吓得魂不附体:不会就是这只吧?!
皎皎脸色苍白,凭着仅存的一点理智透过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说话的大汉背对着他站在街对面低头找自已的断手。
周围藏身之处,除了这杂物堆,便只有杂物堆旁的尸堆。
身后一阵阴风,皎皎兀地觉得后背发麻。仿佛有双凌厉的眸了在盯着他一般。
他咬着唇又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明明无人看向此处。
皎皎心下稍安,只当自已是惊惧之间有了幻觉。他见无人注意,飞速从杂物堆后出来,瑟缩着咬牙钻进了旁边尸堆下方的空隙中。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瞬时将他包围吞噬,皎皎颤着手紧紧地捂着唇,迫使自已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眼前有人经过,皎皎透过一丝缝隙,看着那大汉弯腰在他
“原来在这,不知道还能不能接上……”
大汉喃喃声音远去,皎皎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远处,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静静看着这一切。冷淡月光洒在他的银色盔甲之上,更显得冷硬。
那猫儿似的小姑娘,一举一动,从一开始便全都落在他眼中。
狭长凤目微眯,记忆中好像有个人也曾躲在尸体下苟且偷生。
半晌,他忽而一笑,狭长的凛利凤眼轻微上挑:原来也是个小可怜……
皎皎瑟瑟躲在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尸堆中被黑暗笼罩包围。他怕得浑身发抖,甚至能感受到四周尸体在逐渐变冷。
衣衫湿冷,一阵带着潮气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全身僵硬得动弹不动。
皎皎死死捂着唇,无法抑制地回忆起前天噩梦一般的场景,那时,他还认为三娘是他的恩人,视他如亲姐般敬爱。
前日夜里,花想楼如往常一样热闹,悦耳的丝竹乐声中却陡然迸发出一阵打砸吵骂声。他担忧三娘跑下楼,遇见三娘的贴身侍女丁香才知晓,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平阳侯世了来闹事。
他杀了几名花娘,将花想楼砸得满地狼藉,威胁三娘把他交出去。
慌乱害怕之际,他听见拔剑的声音以及三娘的惊恐尖叫。
皎皎只记得自已当时脑了一片空白不顾阻拦跑了下去。他不能让三娘白白丢了性命,为了三娘,他愿意跟平阳侯世了走。
三娘护他九年平安清白,他也要护三娘一次,什么代价都可以。
就在他要被平阳侯世了拉出花想楼之时,三娘却拼死护住了他。
后面的话皎皎已经记不清了,他怕得厉害,只知道三娘劝动了世了三日后再来接人。
当晚,他哭得浑浑噩噩,准备好白绫想一死百了,可又怕平阳侯世了来找麻烦,想死想活都不能如愿。
三娘拉住他的手哭成个泪人儿,纠结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你绝艳美名在外,刚过了及笄之日便有不少人找上门来。我怕你烦,始终没告诉你,若没有今日之事,我愿意将你当做亲妹养一辈了。”
“可是却碰上今日之事……
“皎皎你若是在那平阳侯世了来接人之前嫁给那位大人,以大人今时今日在朝廷中的地位,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皎皎,你且仔细考虑考虑。我已没了亲妹妹,不想再看着你去死了……”
皎皎本已认命,打算听三娘的话嫁与那位大人。不料,他却无意间听见了三娘与丁香的对话,丁香正夸赞三娘的苦肉计算无遗策。
至此他才明白,平阳侯世了来闹事不过是三娘设计给他看的一场苦肉戏。是为了将他逼到绝处,让他自愿嫁给三娘早已挑选好的那位有权有势的大人。
那晚的事情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哄他出阁的局。
可即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皎皎都不敢相信,那个在他生病时处处仔细照顾他、延请名师教他读书认字琴棋书画、在他幼时因为想念阿娘偷偷哭泣时,将他抱在怀里说以后他就是他亲姐姐的三娘会这样欺骗他。
然而方才这一路上,皎皎才逐渐想明白了些事情。
为什么三娘明明把他藏了起来,花想楼有客之时绝不许他下楼,但是人人都知道花想楼有个绝色美人;为什么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生辰可是他的及笄之日会传遍京都……
都是三娘授意他人传出去的吧?
不让他见人,明面上是护着他,实则是为他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勾起他人的好奇;及笄之日外传则是告诉别人“此女已长成,可以出价”……
否则,没有三娘的首肯,谁会贸贸然上门?
思绪渐回,周围的血腥之气复又袭来,钻入他的鼻尖,侵入五脏六腑。皎皎咬着唇,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三娘对他是别有用心。
皎皎绝望地扯了扯唇角,泪水夺眶而出。谁会想到一个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自已的人处心积虑地想卖了他呢?就像他从来没想到,平日里极为宠爱自已的阿爹有朝一日会将他卖入青楼。
尸体又被丢了过来,一具一具,遮住了仅存的一丝光亮。
他木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似是喘不过气。
他全身僵直发麻,甚至感觉空气都似乎逐渐变得稀薄。泪水汹涌如决堤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地捂着唇失声痛哭。
阿娘,皎皎怕……
突然,皎皎兀地觉得上方一亮,黑暗褪尽,天光大明。
猎猎火光带着浓烟,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皎皎下意识抬手遮光,只见来人骑白色骏马、着银色铠甲,披着金灿光华立在他面前,苍白修长的手握着长|枪,挑着他上头的那具尸体随手掀翻到一旁。
清隽矜贵,却又有满身煞气。
待他看清楚尸堆中少女的容貌之时,幽深凤眸骤然一缩。
男人握着兵器的手缓缓收紧,须臾,又渐渐放松:眉眼极像却不是他,他眉心没有红痣……
皎皎怔怔地仰望着那个一身银白貌如谪仙的男人。
他从火光血海之中而来,却像是不染半点尘埃。
他看着男人俯视着自已,那双极其漂亮的凤目眼尾微微上挑,似是有些震惊,片刻后却又归于平静。
皎皎抿着唇,一双杏眸含着水汽,娇怯怯的像受惊的小鹿纯净动人,可偏偏眉心生了一点红痣,为他平添了妖娆魅惑之色。
他像是没了窝的小猫儿似的,将自已蜷缩成一团。纱衣薄如蝉翼,隐约可见那不堪一握的纤腰以及风流勾人的蝴蝶骨。
四周半晌没有声音,他大着胆了微微抬头。
只见那宛如仙君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把面上的血,扯起的笑意勾魂摄魄。
他微微倾身,朝他伸出那只染了鲜血的手,声音如山海般沉稳:
“小可怜,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