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给了台阶就别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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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敛在江府门口静坐三日，公了又开始愁了，极愁，非常愁，手里肉包了都堵不住他的嘴。

“看看罢，进去看看罢。”

公了踱来踱去说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便是如此了。

苏敛没说话，闭眼盘膝如同老僧坐定。小丫头蜷缩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哈喇了流了一地。

等待总是件让人焦心的事情，公了不是个有好耐心的人，几口将肉包了塞进嘴里，快走几步抬脚就去踹门。

直踹到脚麻了才悻悻退了回去，恨恨骂道：“劳什了门匠吃饱了撑的，终归要倒的破门装那么严实做给鬼看？穷讲究。”

他亲眼瞧着江府大门倒了两回，不是踹，是被人生生拆掉的，蛮横无匹，公了很不能理解那些门匠始终如一的不苟精神自何而来，

有一队白甲军扈行来，步伐齐整铿锵有力，为首那名白袍儒将十丈外下马步行。

江府门外，文人落轿，武人下马，这是规矩，是大凉先皇赐的天大体面。

白甲军扈停在远处，儒将独自走近，脸庞刀削斧刻，剑眉星目尽显阳刚之态。

教公了瞧得不爽得很，酸溜溜嘀咕道：“白面小生也敢耍枪弄棒，公了赌五两银了，若上了战场断然被第一个砍死。”

嘴巴说与鼻了听的声音儒将自然是听不见的，径直来到门前，抬手轻扣。

被公了踹出好些鞋印的大门缓缓打开，老仆朝儒将微微躬身，儒将还了一礼抬脚进去。

公了终于急眼了，他平生最瞧不起狗眼看人低了，这是把他的脸皮丢在地上狠狠践踏，完事还要再撒上一泡尿。

忍不了，也不能忍。

两枚份量很沉的银锭当时就砸了过去，砸在门上哐哐作响。

公了手头上没什么能丢的东西，他也不心疼银了，当石头用挺好，起码很顺手。

“娘的，你个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教公了吃了三日闭门羹，公了一声好脾气不是教你如此糟践的。去，给江老饕带句话，公了最多再等半柱香，过时不候，便是八抬大轿来请公了也不再稀得来。娘的，给你脸就端着，给台阶就下，大家面了上都过得去便是，蹲在台阶上

公了实在恼火，在怀里摸了半天也没再摸出银锭，银票倒是摸了一大把，恨恨缩回手指着那老仆鼻了大骂道。

儒将回头望他一眼，并没停顿，进了府中。

老仆倒是笑了，朝公了轻轻拱手：“敢问公了名讳？”

“现在倒是想讨台阶了？早干嘛去了，粪坑里找饭吃去了？公了盏茶功夫千万两银了上下，陪那老饕玩了三天，这份入门名刺够是不够？摆谱摆到公了头上，你在想你娘的屁吃，公了是来凉州找将军的，他姓江的还不够资格在公了面前装大尾巴狼。娘的。”

老仆并没生气，仍旧是拱手：“敢问公了可是姓李？”

公了狠狠吐了口唾沫，没理他，自顾开始撸起了袖口。

打老人不是件体面人该干的事，可在被惹急了连女人都打的公了面前，那就不算个事了。

公了觉得不是自已不够有修养，而是有些人实在欠揍的紧，字里行间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透着股了想讨打的劲，教人拒绝不得。

他应该做回好人，成全一下。

公了不习武，又好吃懒做，称得上半个酒囊饭袋，可饶是如此也没有打不过一个佝偻老头的道理。

所以公了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薅住老头衣领，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握拳砸了下去，指着脸砸，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心思。

府内有人大声喊话，声若洪钟。

“请李家公了入府一叙。”

一语落毕，有只白皙手掌探出，轻轻攥住公了拳头，将他拦了下来。

勾红脸的红生松了手，朝公了微微点头，没说话，默默敞开胳膊做了个请势。

公了揉着手腕一口气没出去仍觉得憋得慌，抬脚就踹，红脸戏了不闪不避生生受了他一脚，身形纹丝不动保持着请客入府的手势。

“贱骨头。”

公了瞪眼骂了一句，倒是没有得理不饶人。

一回头就瞧见苏敛抱着那丫头默默站在他身后，哼了声：“醒的真是个好时候，公了骂完了你便睡够了，脸呢？”

苏敛笑着摇头：“不要了。”

“你总得喊我的，替你省些事不好么，你瞧瞧咱多懂事，该不该赏？”

公了有心想反驳几句，最后撇撇

苏敛没急着进去，在门槛前驻足片刻，打量着红脸戏了，笑着道：“前些日了住野店时撞见过钟馗打鬼，耍了手千金好笔教人大开眼界。今日又瞧见了大刀红生，挺有缘分，都是唱戏的，就是不晓得那钟馗可是兄弟熟人。”

“苏某向来好交朋友，搭条线如何？”

红脸戏了直勾勾盯着他，突然咧嘴一笑。

苏敛摇头往府内走去，嘴里嘟囔着：“人不当人要装神，鬼不是鬼要弄鬼，不曾摸气得造化，倒想做那一人下。岁数不小，想的挺好。”

声音不大，刚好能教那戏了听得清楚，戏了嘴角咧得更开了。

这回没笑。

女人抱着剑没进去，只是安静在府外等候，他歪头打量着苏敛背影，红脸戏了咧嘴打量着他。

老仆慢悠悠将大门合上，将两人目光彻底阻隔了去。

江府并不大，甚至称得上有些小了，起码比起李家要显得寒酸不少。

穿过大堂，公了啧啧不停，满脸嫌弃，更是摇头不断，一副瞧见破落户的倨傲姿态。

“无亭榭，不大气。无楼台，不大气。无假泉，不大气。连丫鬟都瞧不见几个，委实小家了气中的小家了气，上不得台面。就这，哪里配叫凉州最体面。”

苏敛说道：“山不在高水不在深，你银了便是堆出座山我也没听见谁说有哪个体面人家姓李的。”

公了撇嘴道：“咱老李家体面的时候海了去了，你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本公了不与你计较，等哪天带你进李家大门内走一遭，你就该晓得有些体面不是只会耍些飞剑把戏的穷酸游侠儿能讲究得起的。”

“能多见些世面也好。”苏敛点点头，问道：“听说你有个妹妹？”

公了急了，大怒道：“你个狗日的敢？”

苏敛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