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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却在众人心中起了涟漪。
粉黛第一个扑哧笑出来:“我当方夫人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原来内心这么污浊……,自己独自琢磨出了这么惊悚的案件。”
闻府众人皆带着几分笑意,方才姑娘被压制着,人人都有些不平,谁料姑娘一举扳回了颓势。
众人看向马氏的眼神有了几分不同,口里说得贤德,但内里却有些不堪,不然在府里好好的做着女红,怎么会生出这种阴寒的念头。
马氏脸色阴沉下来,对袁彬道:“袁大人,今日定礼已然送到闻府,妾身功成身退,告辞。”
“慢着!先别急着走!”清浅围着马氏踱了两圈,问袁彬道:“敢问袁大人,方夫人可是方千户原配?”
马氏惊怒道:“闻姑娘慎言!”
袁彬似乎一下明白了清浅的意思,脸色即刻凝重起来,答道:“方夫人是方千户的继弦,并非原配。”
马氏大声辩道:“不是原配又如何?我可是得过皇上嘉奖的,方府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人操持,并不比原配差半分。”
“方夫人不要急,您说过的,女子要贞静。”清浅淡然一笑对袁彬道,“袁大人,我提议锦衣卫去查查方夫人的前夫,瞧瞧是否也是猝死,若是猝死,则请大人开棺验尸,仔细瞧瞧方夫人故夫的头发里是否有铁钉。”
众人哗然。
马氏手中的《洗冤录》啪地掉在地上,她指着清浅道:“好个恶毒女子,我不过依照袁大人的话教导你几句,你便怂恿袁大人开故夫的棺,你这是惊扰亡魂,袁大人你不要听她的。”
清浅蹲下身子,捡起《洗冤录》拍了拍道:“夫人失态了,怎么连定礼都掉了?”
袁彬脸色铁青吩咐:“来人,带方夫人下去协助查案。”
两个锦衣卫衣着的男子利索地将马氏两腋卡住,提着往外拖行。
马氏高声道:“袁大人,我是受过朝廷嘉奖的,对你们锦衣卫有过功劳,我家夫君和你是同僚,私下还是好友,你怎能私自审讯同僚之妻。你不能这么对我。”
袁彬淡然道:“若是夫人清白,文质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粉黛傻了眼,转头问青鸢道:“这意思,方夫人不止口是心非,心思龌龊,而是她杀了前头的夫君?还是用钉子杀的?她从前之所以能一眼看出案子的玄机,是因为她自己曾经这么干过?”
青鸢点头道:“姑娘大智慧,非常人所及。”
瑞珠叹息道:“当年人人都赞方夫人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虽然在深宅大院,但心思缜密见闻广博,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看着马氏被带走,清浅将《洗冤录》放在瑞珠手中,拿起金簪子笑道:“这定礼很不错,模样竟是有些像一根金钉子呢,袁大人你说呢?”
袁彬凑近清浅低声道:“若马氏真如你所言,那她便是个蛇蝎女子,你能一眼瞧出蛇蝎女子,说明你比蛇蝎女子更蛇蝎几分。”
清浅将金簪子在袁彬比划,面上笑得恬淡:“那袁大人今后可要多加小心,小心我这个蛇蝎女子,哪日做出谋杀亲夫之事。”
袁彬拂袖而去。
看着瑞珠、青鸢、粉黛崇拜的眼神,清浅笑道:“走吧,母亲还在里头等着呢。”
清浅沿着甬道走向花厅,所到之处丫鬟婆子们敛气息声,恭敬中多了一丝敬畏。
粉黛笑道:“姑娘,你瞧这些丫鬟婆子,尤其是禄娘子几个,仗着是从前跟老爷夫人的老人,总将姑娘当成小孩子看待,如今好了,瞧她们谁不服气!”
青鸢低声道:“咱们府里倒罢了,奴婢瞧见袁府几个老妈子也变了脸色,估计来之前她们以为姑娘是好性子,能由她们搓扁捏圆的。”
粉黛低声道:“知道厉害就好,不然姑娘嫁过去还不任由她们欺负!”
瑞珠年纪大些,见过的世面也多些,比年轻小丫鬟想得深了一层,她劝道:“袁大人似乎对姑娘有些误会,与姑娘在置气呢,奴婢觉得没成亲前说开便好,何苦互相打哑谜儿呢?”
青鸢道:“姑姑说得是。”
清浅停下脚步道:“今日是定亲的日子,他特意让一个下官之妻当媒人,再拿一根鎏金簪子,一本书来羞辱我,置气?有他这么置气的吗?”
瑞珠叹气,再劝了一句道:“奴婢瞧今日袁大人行事,是个听得进人言、分得清轻重的人,不像是急躁昏聩的。”
袁彬并不因马氏是清浅请来的,就袒护她,并不因厌恶清浅就全盘否定她的话,足以证明此人思维清晰,是非分明。
瑞珠摇了摇头,本来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怎么就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了呢?
花厅里头,袁夫人和杨夫人相谈甚欢。
袁夫人走南闯北见识广博,而杨夫人自幼足不出户。杨夫人津津有味地听袁夫人说着南北逸闻,听得心驰向往,问东问西的,简直将袁夫人当成了手帕交。
清浅进了花厅,青鸢为她脱下大氅,粉黛替她拿了炉子,瑞珠则为她泡上了一杯香茗。
袁夫人笑道:“小夫妻叙完话了,可还愉快?”
清浅给袁夫人和母亲请安,告座毕,含笑带刺道:“袁大人吩咐方夫人送了定礼,还吩咐方夫人给清浅训话。”
听到训话两字,袁夫人连忙笑道:“不过是例行教导两句夫妻相处之道,算不得训话,未过门就给媳妇立规矩,这种事情我们府上做不出来。”
清浅淡淡笑了笑。
袁夫人歉意对杨夫人道:“亲家母,我前几日刚到京城,与京城的权贵夫人们都不熟悉,皇上突然给彬儿赐亲,我来不及请高门女眷来说媒,任由彬儿找了皇上嘉奖过的方夫人,我心中很愧对清浅这孩子,夫人千万要见谅才是。”
杨夫人本来心中是有些不满的,但前头和袁夫人谈笑甚欢,后头袁夫人又特特解释,似乎解释得也在理。
杨夫人笑道:“不妨事,清浅不会计较的,只要小夫妻和睦就好。”
清浅笑着拿出鎏金簪子和《沉冤录》道:“母亲瞧瞧定礼,袁府的定礼很别出心裁呢。”
杨夫人见那鎏金簪子光秃秃的,再加一本黑漆漆的《沉冤录》,面上有些挂不住。
袁夫人马上站起身,拉着杨夫人的手道:“亲家母,我初来乍到,一切定礼都是由彬儿亲自张罗的,彬儿到底是男儿,对女孩子家的物件不熟悉,这……真是该打!”
全推给袁彬吗?
清浅微微笑道:“定亲是大事,难道来闻府之前,夫人都不瞧一眼定礼的吗?”
听清浅直怼婆母,满屋子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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