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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自己大错特错了吗?
青鸢的泪合着血留下来道:“当时奴婢猪油蒙了心,屡屡挑拨,让夫人误以为袁大人要杀妻。其实,一切都是苏静好的主意。苏静好对袁大人一直心存仰慕,妒忌夫人。”
清浅的泪扑簌簌流下来。
青鸢喘了一口大气道:“夫人,那外室想必也是苏静好的主意。”
当时,清浅眼见袁彬探望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误以为是他的外室。
一切误会都是苏静好的安排?
嫉妒能让人如此可怕?
青鸢似乎了了一桩心事,闭上眼睛微笑道:“总算奴婢做对了一件事情,奴婢可以放心去了。”
“不!”清浅恸哭道,“金锁,你不能死,柱子还在等着你成亲呢。”
青鸢勉强笑了笑道:“凌夫人看不上奴婢,奴婢配不上凌府。今日奴婢想找崇山救姑娘,凌夫人将奴婢赶出来,也彻底让奴婢清醒了……”
说完此话,青鸢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袁彬二话不说,返身快跑出村,翻身上马而去。
快马飞驰下,袁彬到了凌府。
袁彬直接踢开大门,拿出锦衣卫的令牌道:“将凌崇山叫出来,我有急事。”
小燕氏听得丫鬟回报,冷笑一声亲自出来。
“怎么?今日我家热闹,先是青鸢那丫鬟过来求见,如今袁大人又上门求见。”小燕氏笑得欢畅,“我儿子出息了!”
袁彬黑着脸问:“崇山呢?”
小燕氏笑道:“凭他是谁,当多大的官,在祖宗面前也得老老实实,老爷昨夜梦见了祖宗,让崇山去念经,这不,他在府里老老实实念经呢。”
袁彬对凌府颇为熟悉,大步向家庙走去。
小燕氏惊叫道:“袁大人,你做甚么?我们老爷是正三品,我是正三品诰命夫人,你敢私闯府上,我必定要去太后跟前告你!”
袁彬反手便是一马鞭,打得小燕氏惨叫连连。
袁彬用马鞭指着小燕氏道:“让崇山滚出来,不然我把你再塞进床底。”
金宜连忙去叫崇山。
崇山听得袁彬到来,忙出来道:“文质,你找我?我今日休沐,在家庙替祖宗念经呢。”
小燕氏哭喊道:“崇山,有人欺负上门了,你还和人客气,莫非要我死在祖宗面前?”
袁彬又是一马鞭过去。
崇山惊道:“文质,这是?”
“青鸢要死了,赶紧去见最后一面。”袁彬翻身上马,“让怀海跟着一起去。”
崇山吓得手脚皆软道:“好好的,怎么会?”
袁彬指着小燕氏道:“问问你的好母亲!”
小燕氏哼了一声,进了屋子。
袁彬、崇山和怀海三人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清浅正抱着青鸢哭。
青鸢断断续续道:“夫人从前说过……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奴婢总觉得夫人伤春悲秋,如今……奴婢懂了。”
清浅哭道:“你撑住,文质去叫柱子了,还有御医,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崇山跳下马,飞扑上前道:“金锁,你怎么了?”
青鸢见崇山来了,摸着他的脸,笑道:“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老天对我真是很好。”
青鸢满头满脸都是血,崇山抱着她颤声道:“怀海,快来救人。”
怀海上前,摸了摸青鸢的脉搏,摇头道:“嫂嫂伤势实在太重了,脉搏早已涣散,若不是等哥哥,可能这口气撑不到如今。”
崇山摇头道:“不,不会的……”
青鸢含泪道:“柱子,好好活着,记得每年替我烧香。”
这话,徐振离别前对慧嫔说过。
意思是要对方好好活着。
再次听到这句话,清浅眼睛一红,喉头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袁彬吓得抱着她道:“清浅,你无事吧。”
怀海上前替清浅诊脉,阿弥陀佛了一声道:“急火攻心,不碍事的。”
崇山哭得泪人一般道:“金锁,你不要死,我们还要成亲呢。”
眷恋地瞧了一眼崇山,青鸢温柔地靠在崇山胸前,“能光明正大靠着,真好。”
她的声音含着满足,渐渐低下去,“我累了,崇山,请你好好照顾姑娘。”
清浅扑上前道:“我不要别人照顾,我独独要你,你给我好起来!”
“姑娘,此事不关粉黛的事,是奴婢粗心了……。还有,苏静好,周贵妃,姑娘要当心……”青鸢逐渐无声,安静地依靠着崇山,良久,良久……
清浅哭成了泪人,握着青鸢的手,瞧着她的脸庞。
仿佛如前世,十岁的青鸢刚进府,陪着不肯午睡的自己睡觉,小小的她为了安抚自己,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在临窗的榻上假睡。
自己拿了羽毛逗青鸢,她强撑着不睁眼。
假寐中的她就是眼前这般安详的表情,金色的阳光覆上她的睫毛,恬静如初。
清浅握着她的手,幼年时的天真烂漫,少女时的真心陪伴,嫁人后的携手相伴,没料到最后如此收场。
清浅喃喃道:“青鸢,我会为你报仇的,苏静好,周贵妃,我都会一一让她们付出代价。”
然而,青鸢再也不会回应任何话了。
前后两世陪了清浅二十余载的青鸢真的走了。
这世间再不会有丫鬟像她一般,为自己哭,为自己笑,陪自己患难与共。
太阳渐渐西斜,残阳如血映照人间。
沉甸甸的麦穗压得清浅喘不过气来。
泪水袁彬只揽着她,让她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
清浅失声恸哭,良久良久。
崇山似乎被抽尽了力气,抱着青鸢,摇摇晃晃起身道:“金锁,我带你回家。”
怀海跟在后头护着。
清浅挣扎着要起身。
袁彬拉着她道:“让崇山去吧,他心里不好受,怀海、昊子几个会跟着他的。咱们如今要赶紧回府。”
清浅在悲恸中缓过来:“回府?”
“是,回袁府。”袁彬边解马边解释道,“我担心你失踪的消息外泄,声誉要紧,前头我已对外说过,你在府上陪我母亲礼佛,如今我送你进袁府,你大大方方出来,其它事情交给我善后。”
其它事情,自然是指朱逢和卫胜的死因。
他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到。
这才来得及问细节,清浅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抓了卢达的公子,让白芍守着。”袁彬解释道,“白芍心细,和卢松不断说话,卢松似乎听卢达说过一句这个地方。”
果然是卢达。
清浅在马背上问道:“能治卢达的罪,为青鸢报仇吗?”
袁彬摇头道:“恐怕不能,卫胜是地痞流氓,无家无室,已经死无对证。朱逢虽然是锦衣卫的人,但他是方向明提携上来的,为恩人出头报仇,并不会牵涉到卢达,卢达早已精心算计好的。”
方向明,清浅记了起来,从前定亲的时候马氏的夫君,后来郡马案里头被郡马利用的那人。
想不到错综复杂至此。
堪比人心。
清浅问道:“难道便这么算了吗?”
越断案,清浅越觉得无力。
很多事情并不是黑白分明,有时你分明知道谁是凶手,却被对方完美利用规则躲避。
袁彬拍了拍清浅道:“不会的,便如同温氏母女一般,有些事情,需要借力打力,有些事情,需要以牙还牙。”
清浅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很辛苦。”
这一世还好,前世,袁彬要面对东厂和卢达的压制,在各种势力中,小心地维持平衡。
策马飞驰中,袁彬用手臂搂住清浅,轻轻道:“前世,让你如此误会,是我的不是。”
一句话,让清浅再次泪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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