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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秋雨让清浅有些郁郁,回到府上,自己院子欢笑声不绝,让晦涩的心情增加了一抹喜色。
凌夫人和粉黛同时上门做客。
瑞珠笑道:“平日来一人,院子都是欢喜的,如今两人同时来,简直便是闹翻了天。”
清浅含笑道:“几十步外便听到两人的笑闹。”
凌夫人和粉黛笑道:“正巧过来,想与姑娘说说铺子里头的事情,没料到撞在一处了。”
如今已是十一月,米铺和香铺正过了旺季,两人上门说说铺子的事。
凌夫人笑道:“收米的生意已经没了,如今全是上门买米的,都是五斤十斤的小生意,我做主将几个短工打发了,等明年早稻下来再请回来。”
清浅点头道:“只要能维持,清淡几个月是正常的。”
粉黛则笑道:“香料铺子还是居高不下,十月挣了怕不得有两万两,这个月势头淡些。”
清浅瞧着粉黛头上的三五根金簪子,笑道:“瞧得出来,铺子生意不错。”
白芍端着托盘,奉茶进来笑道:“凌夫人,粉黛姑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能说给奴婢们当故事听的?”
粉黛笑眯眯搓了搓手道:“有呀!”
清浅拿了一块绿豆糕,边吃边听。
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们全都挤在帘子外头,听里头讲故事。
粉黛越发兴起道:“工部王侍郎,你们知道吧,他家日前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
不管知不知道,大家都点点头。
“王侍郎有个嫡女叫王娆,平日爱如珍宝,简直就是捧在手心怕化了的那种,谁料前几日,王侍郎匆匆将她打发出去嫁了。”粉黛神秘道,“外头都说是王侍郎的宠妾挑拨的。”
小丫头在外头惊呼道:“妾室真的好可怕!”
白芍问道:“王姑娘嫁了什么人?”
“一个穷酸书生!”粉黛啧啧了两声道,“本是进京赶考的,谁料天上掉了一个馅饼,娶了王侍郎的女儿,这可比考中进士还得意呢。”
清浅笑问道:“上回我记得有户京郊富裕人家,也是招了一个书生入赘?”
粉黛笑道:“这年头,书生这么吃香呢?这简直就是和朝廷抢人呀!”
众人哈哈笑了。
见粉黛的鞋上有些泥土,清浅笑问道:“你这是从何而来呀?”
粉黛笑道:“深秋到了,眼瞧着青蛙冬眠了,奴婢挖了一回青蛙洞,准备弄个烤青蛙吃。”
凌夫人笑道:“你尽调皮,总能折腾些事出来。”
用了午膳休息了一会后,袁彬请清浅过去审案。
清浅带了白芍和瑞珠,如约而至。
袁彬含笑道:“先审谁合适?”
清浅想了想道:“先审云姑姑吧。”
云姑姑被带上来,能当上宫中主事嬷嬷的,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不苟言笑,严谨正统。
不论私下是什么品行,面上的模样大抵如是。
袁彬问道:“你是针线房嬷嬷云氏?”
云姑姑行礼道:“奴婢参见袁大人,闻姑娘。”
袁彬上来先用话镇住云姑姑:“云姑姑是宫中老人了,巫蛊之祸想必听过,流血千里,伏尸百步,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还是微不足道的宫女,若是不查清楚,都会要付出代价,有时家族都不可避免。”
清浅补充了一句道:“针线房的针在巫蛊之祸的漩涡之中,若是姑姑不解释清楚针的来历,恐怕第一个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云姑姑你!”
云姑姑的神色慌乱了一下。
很快她为自己辩解道:“袁大人,闻姑娘,针线房人人都得而入之,譬如前日魏德妃带人来要了一个花样子,昨日安嫔来缝补一件孔雀裘,几根针的来源,真不好说。”
袁彬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昊子道:“听到了吗?去宫里送信,封了魏德妃和安嫔的宫殿。”
昊子高声应了。
云姑姑神色更变了,得罪高位嫔妃,今后自己还如何在宫里待下去?
云姑姑勉强笑道:“袁大人且慢,奴婢不过是说明,针线下落难寻罢了,并非指证德妃和安嫔。”
袁彬道:“内务府定制银针,每年送进宫是有数的,着人去查针线房,谁分发的针少了。”
云姑姑脸色再次变了变。
片刻后,针线房的另一个嬷嬷被带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账本。
这嬷嬷道:“奴婢吴氏参见袁大人,闻姑娘。”
云姑姑气愤愤地瞧了她一眼。
吴嬷嬷和自己是多年的老对头,从宫女开始便不对付,自己好容易通过水仙的关系攀上周贵妃上位,没料到关键时候,这老货又出来给自己添堵。
清浅问道:“嬷嬷手中的是什么?”
吴嬷嬷笑道:“回姑娘的话,这是今年内务府下发的银针数量,奴婢都登记造册了。”
清浅接过书册翻了翻,轻声读出来道:“云氏针一百根,吴氏针八十根,绣房大宫女每人五十根,小宫女每人三十根。”
吴嬷嬷又指着册子中间笑道:“今年的针线损耗,奴婢方才整理在了后头。”
清浅接着翻了几页,念道:“云氏无报损,吴氏报损并销毁五根,宫女秀福报损并销毁十二根,宫女青桔报损并销毁十五根……”
袁彬微笑道:“这么说起来,根据毁掉的针,可以推算出每个宫女手中今有的针线数目?”
若是针线数目不对的,必定便是布偶身上的针。
吴嬷嬷得意瞧了一眼云姑姑,笑道:“方才奴婢命针线房所有宫女核对,上报手中的银针数量,结果都在后头。”
清浅翻到最后:“云氏不详,吴氏手中有银针七十五根,大宫女秀福有银针三十八根,宫女青桔有银针三十五根……”
云姑姑的脸变得煞白。
清浅算了一遍笑道:“这么说,人人的银针数目都能对上,唯独云姑姑的还未曾核对过?”
云姑姑勉强笑道:“奴婢的银针都放在屋子里头,有时有嫔妃前来借,或许给她们三根两根的,奴婢也记不得数量了。”
清浅瞧着云姑姑一尘不染的发髻,别得整整齐齐的帕子,笑道:“针线房是个细致活,能稳坐管事嬷嬷的位置,云姑姑想必心细如发,即使不记得借出的数量,也应当记得嫔妃们谁来借过,姑姑说出人名,锦衣卫稍后进宫找嫔妃们核对!”
巫蛊是大事,若胡乱攀咬,恐怕死得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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