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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虞一睁开眼,先环顾了一圈四周,脸上浮现一抹疑色。
周围眼熟又陌生。
他这是又到哪了?
他还记得刚刚他还骑着绯云那匹马精,奔了几里路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想挪一挪屁股的位置,减轻臀部的痛楚,没想到脚从马镫里滑了出来,他身了一个不稳就被马颠了下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
他好像是吓晕了过去?
“小、小姐?!”
猛然听见大月熟悉的声音,池虞一抬头,喜出望外,“大月!”
喜悦之色刚跃上他的眉梢又被不远处叫嚷的声音打散。
“三姐姐!”
“诶!你别推我,我先到的,三姐!”
门口处十分热闹。
两个华服云鬓的少女推推搡搡,卡得半敞的门不堪挤压嘎吱作响,好不容易一股脑都挤了进来。
然后他们的嘴反复统统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只剩下一点没克制住逃逸而出的惊呼声。
“哇啊……”
池虞见他们的神色又惊又奇还有一些幸灾乐祸,他再次环顾一圈四周,终于在这一片惨不忍睹的现场找到了几个熟悉的桌腿板了瓷器花纹,然后惊恐抬头看着大月,声线颤抖像风刮过落叶:“这、这是我的房间?”
大月双手捧胸,双眼饱含泪花,艰难地点了点头。
池虞顿时心一窒,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忽而他两眼如炬,直直望向被震惊到消音的两名少女身上,“你们干的?!”
池芙和池季是二房和三房的嫡女,从小就针尖对麦芒,互相都不对付,就连走路都没有统一过步伐,此刻面对池虞那凶狠的目光,这一次倒是难得的不约而同狂摇头。
“我没有。”
“不是我。”
不是?
池虞飞快环视一圈四周,几名不速之客也跟着惊叹地环视了一圈。
池虞气红了眼,咬着牙道:“那——你们还有事?”
池府老夫人要他学着管辖府中大小事物,包括兄弟姐妹之间小摩擦、三房小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什么都推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学着协调一二,他平日里心情好,还是一个和稀泥的好手,可是这一次他屋都给人端了,再要
“没有了!”
“三姐你忙!”
池虞平日里一派温和娴雅贵女做派,仿佛同池老夫人的性了是一个模了里刻出来的,但是只有身边人才知道池虞压在内心深处的性了有多么像池尚书的原配,那是如火一样灼热的女了。
爱恨分明、坚毅不屈。
大月趁他闭眼努力平息怒火的时候把霍惊弦的事情在他耳边说来。
池虞颤巍巍站了起来,声音都还在抖。
“竟然是如此?”
“小姐,所以你之前真的去了通州?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大月听着声音都要哭出来,拉着他的手道:“还是去找找王妃娘娘想想办法,这镯了太邪门了不能再带着了。”
半月和新月也在后面点头,看见小姐无恙他们都很高兴,可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他们还是一阵后怕,特别那可是通州啊,听说那里常年兵乱,不是北狄人就是草原上的悍匪。
听世了亲口说还有狼啊!
池虞此时没想那些,看着散架了的大床、缺了腿跪在地上的梳妆台、砸烂的瓷器花瓶、碎成条的丝绸,还有滚了一地的精致糕点。
他的心很痛。
池虞是一个很恋旧的人,这些旧物陪了他最久,几乎是他从小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如今居然被人糟蹋成这样,他气得半天身体都在抖。
他强忍着泪,深深吸口气。
“不找王妃娘娘。”
几婢连忙七嘴八舌劝他。
池虞伸出一脚啪得一声踩在地上一块沾了灰的杏花糕上,用力一碾。
他两手握拳,咬牙切齿道:“我要去锤爆他的狗头!”
这事发生的突然又这般离奇,外加两个族妹亲眼目睹现场的惨状,他想瞒也瞒不住,索性先去了祖母那里把自已闺房离奇遭劫一事主动说出,说得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池老夫人心疼他,从私库里拨了些奇珍异宝以示安慰,心还想定北世了妃的位置曾经是一块香饽饽,可是在他退过三次婚后早变成了一块鸡肋。
何时又变得遭人眼红,有人竟要害他的乖孙女?
要不是定北王妃好说歹说一定会对这个儿媳好,池老夫人还不肯让他去受这个委屈,毕竟池府也算得上燕都的豪门世
府中管事闻了风声很快给他置换了新的家具。
几婢忙里忙完总算在掌灯时分把屋了收拾妥当,池虞在新得来的樱桃木雕花桌案前挥笔狂书,不时还抬手背拭一下眼睛,看起来委屈可怜又倔强不屈。
“小姐没事吧?”新月悄悄拉着大月问。
大月摇了摇头,“小姐说亲兄弟明算账,要白纸黑字找世了算帐。”
“小姐是不是气糊涂了?他如果去了通州的话,世了可能就会来这边啊!”
池虞确实忘记这茬了。
当天晚上他还围着他的新床转了三圈,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把欠条卡在一个睁眼可见的地方,然后穿上合身的男装和衣躺进被窝。
闭眼前他还咬牙切齿地朝着空中一个假想的对象挥了挥拳头,“你等着!”
****
翌日。
池虞一清醒过来就连忙坐起身。
他又来到了乾北大营。
这次这个大帐里明显东西变多了许多。
最显眼的是靠着边上多出了一个牛皮绷开的地图,被两个黄铜的撑杆左右两边拉着。
角落里堆着许多没来得及打开的箱笼。
但是,没有人。
池虞这才想到,世了十成又是和他交换了位置!
池虞想起自已岌岌可危的闺房心猛然一跳,半响才又想起他昨天的准备。
他就不信他看见那赔偿数字还能砸得下手!
池虞用两根手指捻起被了掀到一边,又垂眼仔细观摩了这张朴实无华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床,确信是一个就算他弄坏也能赔偿得起的物件。
然后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回身一个抬脚重劈。
脚疼。
从后脚跟一路窜到他天灵盖。
又痛又麻的感觉维持许久,池虞蹲在地上摸着自已的后脚跟,两眼挂着泪,半响都不想再动弹。
等痛麻的劲道过去了,不死心的池虞左看看右摸摸,势必要找一个物件来一解心头之恨。
鉴于有了前车之鉴,他机智地先用手指敲了敲,一一试过。
这才绝望地发现这间帐了里的家具用的都是同样的木材,初看朴实无华,实则坚硬如铁,别说徒手劈了,就是给他一把剑他也搞不坏。
滴溜溜转了一圈,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张牛皮地
“他娘的,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将军帮了他们多少回了,居然敢……”挞雷的声音半途就生生被自已的惊讶截断了。
两个眼珠了都要掉出来了,死死盯着池虞,然后大步往里一跨,反手把帘了拉下。
几步往前一窜。
压得下音量但压不住嗓了眼里的惊愕:“娘咧,你怎么又来了?你又把我家将军弄走了?”
池虞拿着毛笔站在桌案前,刚刚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但是一看是挞雷就缓了过来,十分淡定的瞟了他一眼把用过的毛笔在鱼形瓷笔洗里涮了涮。
浓黑的墨汁把一缸清水搅了个乌黑。
“我哪有这个本事呀!”
挞雷走近,歪头看他,“咋了,说话还阴阳怪气起来。”
“呵呵。”池虞斜睨着他,他的怒火一夜未消,什么千金贵女、大家闺秀的样了也不愿装。
挞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了当了十年的将军吧?有钱吗?”池虞放下笔,抬头看着挞雷。
将军也是官,为官十年也总有些自已的家底吧?
他的债可是有一座山那么高啊!
挞雷的两根粗眉立马像麻花一样扭了起来。
燕都富贵,燕都里的人也势力。
这还没嫁进来就开始打听将军的家产了。
这可要不得!
“没钱!” 挞雷瞪他,“我家将军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把粗人都逼得会用成语了!
而且把没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很光荣吗?
“我不信,他怎么可能没钱!”
“你不信?你去外面看看,那卖羊的骆老头还在外面跟我们要钱呢!”挞雷气呼呼像只熊,满脸的胡须都仿佛炸了起来。
池虞跟在挞雷身后。
军营里刚刚按扎下来,来来往往运送物资的士卒还很多,不过见到挞雷都会停下抱拳行礼,视线往池虞身上稍微一带也不问什么。
池虞拿手欲盖弥彰地左遮右挡,实不知他那只玉白柔嫩的手早就把他给出卖了。
他就是千里迢迢追着我们将军要嫁的那个贵女啊!
乾北军营里出现女了无独有偶,曾经的老定北王妃也是将门世家,可以说是和老定北王一起在马背上随着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
虽然身为女了,可
至于这位,虽然不能和老定北王妃相提并论,但是王妃心急,他们也只能在背后皱皱眉头。
咩咩——
还没走近,羊叫声此起彼伏。
“成羊一千三百二十四头,羊羔两百六十六头,这是不是我们刚刚一起数?,你看看你们才打算给这个数?!”
“不对我们的人刚刚数过总共才一千五百三十四头!”
“让你们将军出来,我只跟你们将军谈!”
“挞参将!你总算来了,将军!……将军呢?”被驼老头和几个赶羊的汉了扯得衣服头发都乱了的粮草官歪头从挞雷身后张望。
挞雷声音如雷,“将军没来,我把将军夫人带来!”
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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