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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命四年开始,何苦与皇后、太子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外人很难理解,吕望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官,怎么会让天家闹成这副样子。何苦则坐实了皇后、太子与吕望有说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为了一个侍奉的小官,他们至于如此和自己对抗吗?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心理,废后易储,便成为了何苦的心头所想。
皇帝怀疑皇后出轨、太子并非亲生,那废后易储便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何苦废后却并不如容易。虽然经过一次重大的削弱,当王家一直是大明金融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伴随着何苦一同崛起的王家,在各个领域都有着巨大的势力。何苦若是贸然废后易储,必然引起外戚的不安,这对国家是不利的。所以要废后易储,何苦必须先消灭外戚势力。
“娘娘,外面有了些闲言碎语,本不该打扰娘娘圣听,但奴婢觉得事关重大,不敢不报!”天命七年的一天,盼儿忽然一脸紧张的跑到了王玉璇面前,而且还很慎重的,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王玉璇因为伤心吕望之死,已经三年没何苦说过一句话了,帝后不睦人尽皆知,她这个皇后也过起了清修般的生活,很少关心外间之事。
“山东、贵州、福建等地,多家德信银行被曝出违法放贷、违法吸储、扰乱金融系统,刑部、督察院、锦衣卫、东厂全都派人介入调查,眼下已经查封了三十余家银行,暂押勘问八百余人了。”盼儿很是慌乱,因为她知道,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违法案件。
“七郎,你好狠的心呀!”王玉璇几乎咬碎了银牙。
何苦与王玉璇别别扭扭的三年,显然没闲着,他筹划了一个周密的覆灭王家的计划。曝出问题的银行看似都很分散,但这却是何苦用兵的习惯,何苦是要拉长战线,以遥远的距离让王家反应不灵。刑部、督察院、锦衣卫、东厂再厉害,也可能听一遍案情便能抓捕八百多人,显然是他们早已掌握了情况,一声令下便同时动手。
时过境迁了,何苦搞这么大的阵仗,绝不可能只是敲打敲打王家。思及夫妻近三年来的关系,王玉璇也不由得汗透衣背,何苦是要以此为借口,逐步攀扯,然后灭了整个王家。王玉璇太了解丈夫的习惯了,他会像蛇一样盘缩着谋划,一旦出击便一定是要人命的杀招。
“娘娘,你别忧心,可能只是小事。沈家的浙商银行和各项买卖都没事,可能只是德信下面的有人贪心吧!”盼儿其实和王玉璇想的一样,但还是尽力解劝着。
听说沈家没事的时候,王玉璇还兴奋了那么一下,但随即便又低落了下来。沈家老爷子沈通安已在天命二年离世,沈家与王玉璇的关系已经很淡薄了,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已经不是王玉璇的助力了。
“原来如此!”王玉璇终于想明白了,何苦动王家不动沈家,他不是要剪除外戚势力,而是要剪除王玉璇的羽翼。何苦的目的不是外戚,而是她这个皇后。
王玉璇所料不差,消息传来不到三天,全国上下开始了对德信银行的全面清剿,种种弊案不断曝出,数千人因此被问罪,就连王家的血亲子弟也不能幸免。户部已经拿出了方案,德信银行将更名为大明建设银行,全面由户部接管。但调查并未到此结束,虽然王家已经失去了德信银行,但还要继续追查王家走私、违禁、造假、逃税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这摆明了是要灭了王家的节奏,荣耀了多年的王钊德叩宫请见,何苦却根本没理他,王钊德只能找到了自己妹妹的驾前。
“皇后娘娘啊!您使小性子和皇上闹别扭,已经快三年了,这成什么话啊!两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皇上日理万机,操劳烦忧,您就该放下*身段给他赔个不是呀!帝后和睦,天下才能安定,如今这帝后不睦,闹得人尽皆知,成何体统嘛!”王钊德根本没提王家的事,见了王玉璇的面,便是一顿苦口婆心,只是劝说他们两口子和好。
王钊德比谁都明白,王家违法乱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他们不动摇国家利益,何苦从来都是懒得管他们的。这次暴风骤雨全砸在王家头上,唯一的原因便是帝后失和,王家失去了倚仗,甚至成为了皇帝的敌人。案子不能再查下去,否则王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可想停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皇上绕过王家,帝后和好才是唯一的可能。
“哥哥,我的事,你不要管了!想办法保全族人吧!”王玉璇是不会原谅何苦的,因为何苦很少关心爱护她,甚至不愿与她沟通。何苦征战在外的日子是吕望陪伴安慰着她,吕望是她最好的朋友,但何苦不问青红皂白的胡乱猜疑,更是毫无理由的杀了吕望。
“娘娘,您是王家的全部希望,就算臣等竭尽粉身碎骨,也没有帝后和睦重要呀!”王钊德急的是一嘴燎泡,帝后不能和好,他们怎么能保全得了族人。
无论王钊德如何哀求,王玉璇只是不肯,好像要与何苦死战到底一样,无奈的王钊德只能转换方向。王家不止有皇后一个靠山,太子同样可以庇护王家。王家这次倒霉,除了帝后失和之外,天家父子反目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若是太子与何苦关系紧密,何苦看着太子的面子,也不会为难舅父一家的。
王钊德找到太子府上,太子并没有像皇后一样拒绝,而是满口答应,还要马上和舅舅一起去找何苦。太子如此热心,让王钊德大感欣慰,但是太子对于求情的奇怪用词,也让王钊德感到惴惴不安。太子说要找何苦去评理,这是求情的另外一种含蓄说法吗?
“父皇,法司穷诘,借德信银行一事,不断攀诬舅父一门,请父皇下旨,令法司谨慎行事,以全亲戚之情!”太子带着王钊德向何苦见礼之后,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半点软语相求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像是要找茬打架。
“法司办案皆有实证,人证物资俱在何来攀诬一说!迎恩侯一门多涉弊案,依法追查有何不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天天读书,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何苦见太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便有火,当即便呵斥了回来。
“圣人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大明律有载,亲亲相隐。舅父一门岂同他人,罪不及悖逆,自当宽宥,以全亲戚之情,以护天家民望!”太子也有一套道理,按照律法,若是亲戚犯罪,亲属是可以隐瞒保护的。
“混账,天家亲眷便可违法害民了吗?如此见识,你还配当一朝储君吗?天下若是交给你这种败家子,亿兆生民岂不是任权贵欺凌,大明朝堂岂不成了一家鱼肉之地!”何苦暴怒,直接把手边的茶杯扔了过来。
“父皇若是一心为民,岂会只查舅父!各行各业皆有不公,豪门权贵屡有不法,怎不见父皇一一惩治。不过是父皇与母后和儿臣不睦,借舅父一事泄愤而已。您冤杀了吕叔叔还不够,还要逼迫舅父吗?”太子看的都明白,所以他要讲的也不是经典之理,而是家中的道理。
“混账,我废了你!”何苦是彻底气急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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