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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了大胡茬的余鱼同帅了好几倍。

他留着胡须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这样就能拉近跟骆冰的距离,可严晶心认为适得其反。

现在纠正了过来,骆冰看着英俊帅气的余鱼同眼里也有了亮光。

人就应该以本来面目示人,真诚才最能打动人。

之所以要改变形象,是因为余鱼同和骆冰还是被说服了。

严晶心和方世玉不但鼓动了余鱼同以真帅气露脸,还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同样,骆冰也聆听到了心声,这么个大帅哥暗恋自己,一点都不感动?一点都不在意?

世俗冷眼?谁说的,杭州城现在最有人望的五枚师太都送出了祝福。

有五枚背书,谁还敢嚼舌头?暗地里人心怎么龌龊管不着,只要别说出来听不到就不难受。

而且让余鱼同承认骆冰和陈沅芷在他心中都有地位还有一个好处,骆冰因此没了顾虑和自卑。

反正余鱼同娶两个,以后正妻是陈沅芷呢,骆冰承受的白眼没那么重。

在这种情况下,骆冰当然是千肯万恳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一个温暖强劲的臂弯?

做成这件事的主力是个女流氓,别看严晶心是个醋坛子,在操作此事时却是个知心小妹。

只要不是方世玉上,她通情达理慧质兰心,反正田雨儿嫌弃方世玉就像面对一块臭豆腐一样。

七天过去了,田雨儿真的成为了一个圣手,不但组织起了一队医护营,神打训练一事她也帮了师父不少。

小六则操持起了风信营,四处搞情报,阿竹拉了一票半大小子玩起了暗箭营,专司各种阴人…不,特种作战。

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舞台,都成长了,就不能小肥仔、瘦猴的叫了,他们也有了小弟,得有脸面。

雷火营还是归方世玉统领,手雷现在能日产千枚,清军若再来犯定有果子吃,火龙果。

可清军就没露头,那位直梗梗的粘杆侍卫“九死一生”地把消息带了回去,乾隆汗毛倒竖,可他也没有灰溜溜地北返。

陈可秀以整饬海防的名义派出两万大军去了海宁,自己却仍留在浙江大营。

乾隆也派出了大量的粘杆与天地会在暗地里大打出手,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陈家洛可能鉴于清军的反应过于激烈又忍了下来,没有冒然搏浪一击。

也有可能正在筹划准备,只是最后的蓄势蛰伏。

这些都是初具规模的风信营打探到的消息。

方世玉让小六不要执着于打探核心秘密,而是注重情报收集和分析,其实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普通细节里。

毕竟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人类活动总能侧面反应出来,这叫走过必留痕迹。

比如确认乾隆有没有离开海宁,多找几个小孩放风筝点炮仗就知道啦,这样又高效又安全,犯不着卧底听墙根。

总之,浙江地面上可说是剑拔弩张,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象。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本应是处在岩浆里的杭州城,却被风云激荡给生生掩盖了下去,十足十暴风眼里最后的宁静。

一省府城失陷了七天,却浑像太平无事,也真是够搞笑。

他们不来,义军也不往,一门心思地整军备战,打牢基础。

甚至城门照开,生意照做,造反归造反,日子也得过。

事实上,他们不可能不懂,至于乾隆为什么不折腾,方世玉和严晶心合计了一下,觉得答案在那队东瀛武士身上。

皇帝是独一档的动物,任何人当上了皇帝都会突变,为了那个位子,其思维不可以常理度之。

乾隆现在皇位不稳,陈家洛这个生理上的弟弟握着让他失去权柄的杀手锏。

陈家洛没有动用这个终极武器或许是想要更多,捅出乾隆的身份把他拉下马并不能让陈家洛坐上去。

而乾隆也有一份杀手锏,陈家洛的身世也能让其失去天地会总舵主这个倚仗。

没了天地会给陈家洛遮风挡雨,乾隆就能把陈家洛这个致命的隐患抹掉。

这才是乾隆和陈家洛这对兄弟血肉相残拼死撕咬的原因,为了权力,只能一决胜负,退无可退。

因缘早定,皆拜他们的父亲所赐,贪婪孕育更多的贪婪。

方世玉认为关于陈家洛身世的锦盒是乾隆故意放出来的。

正因如此,他才要借东瀛武士之手,又把交接放在了陈可秀的地头。

这样能减弱乾隆的存在感,把他从此事摘出去。

至于攸关方,其实都明白,但都不会嚷嚷出来,只会默默地挥动刀剑。

此外,这个锦盒放出来,对海宁陈氏也是试探、拉拢和警告。

海宁陈氏与乾隆捆绑得太深,势力又大,还参与过太多乾隆的脏事。

乾隆又不能将海宁陈氏连根拔起,那无异于自断臂膀。

陈阁老真的对乾隆是怎么一回事一无所知吗?怎么可能?

一个老谋深算不择手段连妻子也能送出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阴暗面,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陈氏也只是谋求实惠,一门三阁老,三代五公卿,不是圣眷和书香门第能解释的。

乾隆也必然能猜到,他喜欢玩平衡,一如跟和坤和纪昀玩扯猫尾一般。

所以乾隆会借此敲打海宁陈氏,测试手套的底色,以保证圈养的狗不咬主人。

在这个基础上,还能进一步巩固利益的捆绑,持有共同的秘密是狼狈为奸的最好粘连。

陈可秀呆在浙江大营不动,便是秋风未动蝉先觉,他闻到味道了。

最后,乾隆还需要一个被利益迷晕头脑的二楞子来完成他的谋划,他会千方百计让锦盒落到于镇海手上。

不然如此机密之事,为什么能像过大眼筛子一样漏得满天下皆知,陈家洛有线报,于镇海也知道,连小六这样的粉嫩新人也收到了风。

这是一条借刀杀人的计策,驱虎吞狼,能让天地会自己乱起来。

而陈家洛则必须把这个把柄拿在手里,这是他取乾隆而代之的机会。

他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满人,陈家洛的身世也许是于万亭为了夺取皇位制造出来的人设道具。

但陈家洛又不能毁掉这份东西,毁掉了机会就没了。

所以明知是饵他也得咬钩,过程不重要,拿到锦盒陈家洛也能翻盘通吃。

至于为此牺牲多少人,两兄弟都不在乎,成王败寇,这才是大局,一将功成万骨枯,况皇位乎。

这也是原先的情节里陈家洛既让方世玉隐忍,又让他不怕牺牲的心相,选哪种没有规律,视乎情势而定,皆为最终目标服务。

他们都不重视杭州,认为这里不是决定输赢的棋局,只要大龙活了,杭州就是一片孤地,可顺手而下。

方世玉和严晶心为嘛心情好,可以偷偷地治孤做气眼,干嘛非得打枪放炮。

可不出位也可以伸伸手舔舔舌头的嘛。

已知这是两兄弟互相谋算设下的局,又牵扯到了陈沅芷,还知道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甚至过程和漏洞。

方世玉和严晶心的最优解是什么?

当然是代入余鱼同这个可以影响到陈沅芷的附加因子,另开一条算式,搞出通解来啦。

锦盒入手,既能约束陈家洛,又能掐住陈可秀,还勾住了乾隆方便拉网,还有比这更好的馈赠吗?

不管是乾隆还是陈家洛亦或陈可秀,在他们上演蟹蚌相争时,绝对不可能意识到渔翁已经撤网了。

那么好的局,稳赚不赔,没有理由错过。

为此,方世玉和严晶心打算倾力而为联袂出击,以保证余鱼同万无一失,力求将各方一网打尽。

杭州城已经算是稳如狗,不需要奇计百出,只须一以贯之,谁来了都不怕。

五枚坐镇家中掌舵,几小听令,方世玉可以放心带上严晶心和余鱼同演一出好戏。

地点是百里溪,用迅哥儿的话来形容便是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吹来。

同样是一艘乌蓬船赶着去看戏,不同的是现在是白天,水声潺潺波光粼粼明阳万里。

心气都不一样,大家都觉得温暖和和煦,就连河上的薄雾也被调皮的水车搅得不断地于四周流连,有了动感。

这一路上还有意外收获,因为余鱼同的金笛。

方严二人是琴棋书画样样通,余鱼同是秀才,船行郁闷,话题就来了。

方世玉先是好奇余鱼同的笛子讨过来玩耍,玩着玩着他就问余鱼同:“十四叔,有没有音波攻击的法门?”

余鱼同还真被问住了,一愣又马上摇头:“没有听说过,我的笛子只能用来点穴打击,甚至四哥……”

他停了一下,又接上了:“四哥都建议过我把一头改为尖槽开锋,利于戳击放血,我都没有做,现在想来四哥的建议很好。”

心结去了,余鱼同谈到文泰来虽然还有滞碍,却也能平静地面对,当时文泰来的建议他没采纳,其实就是心中的别扭做怪。

现在余鱼同发现,情之一字蒙了眼,反而把文泰来的好心白白耽误了。

方世玉闻言挥了几下笛子,发现改造一下,弄尖细了,还真的有刺刀一样的效用。

可他挥动时,笛子的气孔却发出了咻咻的声响,这个声音触发了严晶心。

她雀跃欣然:“你再来一遍。”

方世玉又耍了一下帅,却被严晶心鄙视了:“不是这样,按刚才的动作来。”

这一下方世玉也懂了,他一边回想前面的动作,一边欢叫:“音波攻击,空气炮。”

两小这模样让余鱼同完全摸不着头脑,只以为是他们心性未定,玩着笛子都能想到放炮仗去。

不过余鱼同却很开心,跟着方世玉和严晶心一起,他发觉自己老疲的心脱了一层茧,又活泛了起来。

也才三十不到,哪里至于整天中老年的样,底子还是很好的,拾掇拾掇,一样老少通杀。

正当余鱼同出神时,一阵不一样的响声惊醒了他。

金笛在方世玉手中发出了砰的一声爆响,俄而又变成了破风的啸叫,还有刺耳的沉呜声。

金笛被方世玉玩出了花,不仅仅实现了空气炮,还把以气刺穴,刺眼,炸耳、破音次声都开发出来了。

最后,方世玉还以一个弹暗器的指势发出一小团气劲,然后以金笛横扫,像打棒球一样击出。

改变了路线的气劲团嗒的一声打在船篷上,击出了一个小洞。

阳光从小洞射入船舱,映亮了三个的眼,直入心底。

余鱼同震惊了,方世玉干的这些他也可以做得到,可他却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试。

以往弄笛,声音稍一偏差他便立即纠正,还要反复的试炼直至音准完足,深怕曲不达意。

没想到把笛子和声音当作武器,在气劲的结会下,会是如此别开生面,一个新的天地在余鱼同眼前打开。

方世玉感触更深,他物理好,能想到另外一个层次:“原来武器和气劲可以这么结合,可不是传导,也不纯粹是气动原理,还有共振腔的功效。”

严晶心触类旁通了:“刀剑刺削与气劲的结合,并不是非得通过武器本身传导,你刚才那一下本垒打,如果换成以中间破袭或加速又或搅动以及偏振,是不是刀芒剑芒就出来了?”

方世玉则一通百通:“当气劲足够强时,通过改变轨迹、形状、动态,就可以形成刀气剑气箭劲什么的,靠,这是气劲动力学啊!”

严晶心负责总结:“我们被招式困住了,没有去逆推招式的原理,更没有在这个原理上分析招式的改进方法,怪不得说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原来还有那么大的空间和余地。”

说着严晶心便击出标指,又以寸劲轰拳推动,最后那一下微微抖动了拳头,寸劲就变成了一个锥状螺旋,最后炸开。

为什么能看见?船上燃着香呢。

本来是焚香助雅,结果严晶心把香盘挪了过来,对准了阳光试验,香烟在阳光照射下,把气劲的运作状态把描摹了出来。

如此一来气劲与武器的相互作用就可见了。

方世玉和严晶心说的每一个字余鱼同都明白,但愣是没听明白他们讲的是什么,可也不影响余鱼同有了自己的理解,他加入了进来。

三人热烈地讨论分析气劲种种,不知觉间便把行程变短了。

到得船近百里溪,兴致盎然的余鱼同在方世玉的鼓动下,还横苗吹起了《凤求凰》。

很明显快到接头地点了,都看到了等着的一群东瀛武士,撑着几个竹排,在等谁呢?

方世玉他们的乌蓬船没有停,而是匀速如前,直直地穿了过去。

东瀛武士没有为难,总不成从这过的人都杀了吧,笛子吹得那么好,船又是赶路的样,不像是奔着他们来的。

方世玉也不想先动手,天地会也会来人,先动手就得打穿所有人,那多累啊。

还不如一叶扁舟隔岸观火,等大家都打累了没气没劲了再打个商量,多好。

这时河段的对向飘来一阵草笛声,与余鱼同的笛声伴和着,高低婉转一一相随。

又一会从河道上飘荡过来一个竹筏,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其上,身着红色纱裙,手里一根芦草附在红唇边,与笛声应和的乐曲正是芦草所发。

少女容颜甜美明秀,却又带着点俏皮,感觉她随时会恶作剧吓人一跳,却又如邻家女孩亲切和蔼,正是陈沅芷划波而来。

陈沅芷的出现没有丝毫突兀感,似乎她本来就在应该在那里,与这卷水墨相融,将她的名字透得活灵活现。

岸芷汀兰,与空谷幽花不一样,她不遗世独立离群索居,时时在水边发出淡淡的馨香伴人左右萦绕心怀。

这或许就是余鱼同无法距绝陈沅芷的原因。

看到如此近人明艳的女孩,方世玉对陈可秀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分明了诗书满腹,却蝇营苟且,将如此女儿抛出来,于心何忍?

别看陈可秀是提督总兵,可他是文人出身,提举兵伍只不过是为了弥补海宁陈氏的短板。

非要学武将的粗疏,画虎不成反类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舍孩套狼。

有这样的爹,反而把陈沅芷辱没了。

曲调却配得上,从余鱼同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熟人,没准还是他教的,余鱼同露出回忆的神色,很享受。

让他来就对了,都曲乐和鸣了,还有更衬的吗?

陈沅芷到得竹筏与乌篷船相交而过时,脚上运劲一踏,就让竹筏缓慢了下来,她对着乌篷船露出欣喜的明眸籁笑:“余大哥,是不是余大哥?”

方世玉和严晶心懊恼地以掌击额,还相着偷懒呢,最先上场的反而是他们。

不过方世玉也不白吃亏,他朝余鱼同嘻嘻一笑:“十四哥,果然是熟人啊!”

陈沅芷都能叫余大哥,方世玉还不赶紧把辈分给占回来,补回些亏空都好。

严晶心刚捞起了船窗的帘子,像个电灯泡一样打量陈沅芷,把她看得都有些羞赧。

这时那群东瀛武士发现乌蓬船和陈沅芷打上了交道,慌了。

他们怕别人捷足先登,赶紧后竹排踹踢前竹排,哗啦啦破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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