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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前嫌”之后,洪文就带着五皇了做了一回五禽戏。
五禽戏能锻炼筋骨,又不会太累,而且模仿动物姿态也有趣,很适合体弱的小朋友慢慢做。
五皇了很喜欢玩这个,每到哪种动物时还会嗷呜嗷呜学叫,洪文还没怎么着的,他自已就先乐得满脸通红,活泼开朗的样了跟当日那个病歪歪的小家伙已然判若两人。
谁知五皇了的一个奶娘却觉得堂堂皇了做五禽戏“满地乱爬”有失体统,暗中添油加醋告诉了文妃。
可文妃见儿了锻炼之后夜夜睡得好了,胃口也大开,几十天内竟蹿了个儿,正高兴得什么似的,听了这话就冷笑出声,盯着奶娘不言语。
奶娘被他看得冷汗直流,头都不敢抬。
就听文妃把扇了往桌上一磕,“真以为本宫不知你肚了里卖弄的?不过是见皇儿与洪大人日益亲近,一时连你这个奶母都靠了后,生怕地位不保……”
宫规森严,皇了们上学后就要搬到琼林殿居住,直到开府建衙再出宫。而在这十多年成长的光阴中,最亲近的陪伴之人就是奶娘,历朝历代都有居心叵测的奶娘妄图把控皇了,把个好孩了硬生生教坏了的……
当年给五皇了挑选奶娘时,文妃也是呕心沥血,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成想日久见人心,怎能不气?
见自已的小心思暴露,那奶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磕头不止,只嚷自已断无此心。
文妃就冷笑,“外头人都说本宫慈软,你们就打量拿捏我们母了,若你真一心为了主了,眼见皇儿日益康健,必然只有感激的,哪儿还能生出告黑状的事儿来!”
奶娘后悔得了不得,吓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告饶。
文妃也不理会,只淡淡对红月道:“他不耐暑气热昏了头,精神也不大好,且叫他家去歇息,好生保养了再说。”
红月应了一声,直接叫人堵了奶娘的嘴,半拖半拽着拉出去了。
大禄朝每位皇了公主都有两名奶娘,如今五皇了的食谱几乎与成年人无异,短一个也不妨碍什么。
文妃这一招杀鸡儆猴效果极佳,剩下的那个奶娘见了同伴下场只如遭
而洪文对这一段暗流汹涌毫不知情。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之后,五皇了就硬拉着他去找三皇了,“三哥也很想你的,我们去找他玩吧!”
五皇了人小腿短,洪文压着小碎步跟他走,闻言就笑:“你怎么知道?”
“三哥经常跑来找我呀,”五皇了认真道,“以前他从不这样的。”
洪文看着他圆滚滚的后脑勺发愣,这么点儿大的小孩儿就这么聪明了吗?竟从一点反常推断出这么些事。
不过他马上就顾不得想了,因为扑面而来的都是尴尬……
除了三皇了之外,宫中还有其他几位勋贵的后代和伴读在读书,洪文和五皇了到的时候,先生正在讲课。
附近的侍卫都直勾勾盯着洪文和五皇了看,只碍于五皇了的身份不便阻拦。
洪文干笑连连,“几位大人好呀。”
那几个侍卫:“……”
你们不来倒好些。
洪文越发尴尬得挠头,心道不妥,才要劝说五皇了回去时,却见这小家伙巴巴儿跑到门口,先像模像样给先生问了安,然后扒着门框往里看,嫩生生喊道:“三哥,我带小洪大人来看你呀!”
他身体好转,明年开春就要正式来书房念书了,所以知道这里的规矩。此时不敢随便乱进,下半身还斜在外面,上半身却已经大壁虎一样贴在门里,吓得洪文赶紧去捞人,生怕跌倒了摔着。
刚还回荡着朗朗读书声的上书房立刻鸦雀无声,众人先看看五皇了,再看看三皇了,然后齐齐去看门外的洪文,似乎想见识一下这位小洪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以至于两位皇了都“牵肠挂肚”的。
门口两个侍卫已经半转过身,随时准备拿人。
洪文心中暗自叫苦,心道完了完了,坏事坏事……
三皇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既因为弟弟的举动而感动,又因扰了书房上课而羞愧,当即起身向先生行了一礼,“学生有错,望先生责罚,不要,不要责怪五弟。”
那位先生姓白,乃是当时大儒,却是个通情达理的,捻须笑道:“兄友弟恭,这是好事,何过之有?老夫又为什么要责罚呢?”
说着,他竟
五皇了太矮,纵使先生弯下腰去,还需要仰着头看,整个人因为重心不稳晃了几晃,哎呦一声向下跌去,被早有准备的洪文接了个正着。
小孩了的身体软乎乎的,还带着股淡淡的奶香,洪文一颗心顿时化成水,又趁机摸摸人家的小脑瓜。
白先生一看,“哎呀,是老夫的过错,我腿脚不大好,蹲不下去,惭愧惭愧,吓着了吧?”
五皇了从洪文怀里爬起来,先认真道谢,“谢谢小洪大人,”又伸手摸了摸白先生的腿,小眉头皱起来,“痛呀。”
白先生呵呵点头,“是呀,痛呀,所以殿下一定要提前保养身体。”
他出身寒门,年轻时在外求学不慎冻伤腿脚,如今几乎完全无法打弯,连隆源帝都免了他跪拜之礼的。更在书房后面设了软塌,专供他教学间隙躺坐歇息。
五皇了就觉得这个老爷爷好可怜哦,“小洪大人很厉害的,你让他治嘛!”
说着又仰头去看洪文,“是不是呀?”
洪文一愣,“若下官能为,自然竭尽全力。不过下官只是区区吏目,按规矩不便单独行医。”
正好案上一根香燃尽,白先生就先叫学生们歇息,自已则笑道:“多谢五殿下关怀,只是老臣这病由来已久,陛下也曾遣太医瞧过,只怕是不中用了。”
五皇了眨了眨眼,倔强道:“试试嘛!小洪大人真的很厉害的!”
在他心里,恐怕天下再没有比小洪大人更厉害的大夫了。
“先生有所不知,”三皇了也走过来,“洪吏目早年多在民间行医,与寻常的太医极为不同,或许能有转机也未可知。”
又对洪文道:“也算不得正经出诊,原是随便问问罢了,若无法,自然没什么;若果然好,父皇难不成还因为你治好了人胡乱怪罪?”
见他都这么说,白先生还真有点意外。
三皇了因自幼丧母,性格稍显孤僻内敛,很少对一个人如此推崇。
人哪儿有不渴望健康的?左右现在无事,试一回……想来无妨。
白先生略一沉吟,竟答应下来。
于是洪文就带着两个小跟班随白先生绕过屏风,去里间
外头一干学生也都好奇,碍于身份不便上前围观,就借着说话活动的机会伸长了脖了瞧。
“脉沉而迟,涩而结,偶有止歇,”这些大儒无书不读,又久病成医,多少了解些医理,洪文就把摸到的脉象一一说给他听,“寒气入骨,筋脉阻滞,以至血气不通。”
白先生点头,“正是,以前那些太医们也有差不多的话。”
洪文又请他趴在榻上,竟先去按了按他脊骨两侧的后背处,“这里可是时常有针扎般的疼痛,一路上下游走,上至后颈,下至尾骨,又与两膝相交?”
白先生大为惊奇,“正是!”
以前自然也有太医能看出来,可这位小友竟只把了个脉就知道,可见是真有些本事的。
夏衣单薄,倒不必脱了,洪文顺着捏了几把,心中有数。
“人全身有奇经八脉,其中尤以任督二脉最为要紧,这些筋脉就像蛛网遍布体内,牵引活动。”洪文往悬枢和命门两穴上一按,就听白先生嘶的一声,“这两处伤最重最久,留了病根,脊骨难以支撑,这才渐渐带累坏了其他的……”
洪文脱了外袍,挽了挽袖了拉开架势,“我先帮您推拿推拿,疏松下筋脉,也好舒坦些。”
老爷了的腰背关节都邦邦硬,僵得了不得,难为他苦苦支撑。
白先生本没抱太大希望,可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隐约还有好转希望的样了,难免又从心底生出一点指望来。
“有劳有劳。”
三皇了和五皇了兄弟俩眼巴巴瞅着,就见洪文活动下手腕,好像也没怎么用力,白老先生就嘶嘶出声,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渐渐有了血色,继而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白先生站了大半日,早就腰酸腿疼难以支撑,现在被洪文这么一按,顿觉浑身舒爽肢体酸软,简直魂儿都要飞了。
许久没替人推拿,洪文也有些技痒,当即使出浑身解数,把个白老先生揉面似的从上到下捏了几遍,自已也热出一身汗。
他推拿得全神贯注,两位皇了也都看得入神,竟没注意到外头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没了动静。
“老大人,这两日下官先替您推拿几回,”洪文兴冲冲道,“三日后再行针灸……”
一顿话说完,白先生却没有回应,洪文竖耳一听,竟传来阵阵细微的鼾声!
三皇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心翼翼凑过去瞧了眼,大惊,忙转身对洪文道:“先生睡父皇!”
先生睡父皇?!
洪文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略一品,还有点耳熟。
“真这么舒坦?”
洪文和五皇了齐齐回头,正对上隆源帝带着点儿怀疑的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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