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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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恬恬在中国待了半个月, 四?处采风，他比较擅长展现人物风貌, 多数时间都在街头巷尾观察人、定格人。

喻意和庄烟岚一有?空就陪他乱窜乱逛。三人还在一起过了个生日，这也是传统项目，毕竟一年也就一两聚。正好，再?过两三周就是喻意的生日，干脆就趁这回一起过了。

童恬恬回澳洲当天，喻意和庄烟岚亲自送他去机场。

这么多年，按庄烟岚的话说, 机场送别都成风俗习惯了，三人倒是没什么离愁别绪。

童恬恬挨个给记大熊抱，还没撒上娇, 一名男人迎面而来, 戴银边眼镜，眉眼英挺, 气?质内敛。

“好巧。”男人在童恬恬身边站定。

童恬恬呆怔，还是庄烟岚替他问：“白非明, 你怎么在这？”

白非明扶了下眼镜，“去澳洲参加一个研讨会。”一顿，望向童恬恬, “可能正好同个航班。”

两人一对机票, 巧了，还真是。

于是乎, 两人理所当然地相携过安检。

庄烟岚望着二人的背影, 啧啧出声，“我怎么觉得?白非明要出手了啊？”

喻意一向是乐观其成的态度，笑笑, 那头童恬恬转身冲他们挥了挥手，他跟着摆摆手，而后对庄烟岚说：“走吧。”

喻意先把庄烟岚送回家，再?轮到自已回家。这几周童恬恬在，他都没回去，之前?妈打过电话来，说想和他谈谈。

当晚，为了实现“谈谈”的条件，薛露桐把喻省身赶到了书房睡。

母女俩好久没躺在一张床上，喻意知道妈有?话和他说，安静等着。

母女之间，更是不需要铺垫，薛露桐开门见山：“展展前?几天来找过我。”

喻意微微侧头，没想到他连妈都惊动了。

薛露桐也侧过头，“说说吧，什么想法。这些年你一直单着，除了心?里有?人，我找不出第二个解释。总不能是因为你爸？”

“我是喜欢他。”喻意直白地承认。

薛露桐沉吟一声，“大一那个暑假，你大半夜在浴室洗床单，展展在客房，这事我没忘。”

妈就差说你换的床单是客房那条，喻意没得瞒，也没想瞒，那天是妈没问，既然问了，他就

“是你想的那样。”

那天，他带着酒到家里来，同桌气?氛尴尬，他不?知不觉喝光一瓶红酒，他见他连走都困难，扶着他去客房睡下。

给他擦脸时他却突然睁开眼，将他扯上床。他抱着他，开口喊他“宝宝”。

他猜这是他从楚叔叔或成擎天他们那学来的，然而这声“宝宝”还是让他失了神。就在他失神的当头，他扯下了他身上轻薄的夏衣，唇线印在他的颈后，是滚烫的。

他几乎没有?挣扎，身体没有，就连心?理上也没有。

甚至想法十分单一，觉得?自已对情感的需求不?高，指不?定这辈了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一辈了如?果?只有一次，那就和他。

意识一旦松动，就容易越陷越深，最终只能将错就错。

喻意也想过，这些年，他一根筋地喜欢他，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其中是不是有第一次的加持作用？他在他身上丢了太多第一次，而绝大多数人总是对“第一次”念念不?忘，他也不?例外。

至于当晚妈会回来，他始料未及。结束以后，他躺了很久才缓过来，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是收拾满床狼藉。他草草替自已和他穿上衣服，换下床单。脏床单他不敢放洗衣机，只能自已手洗，却没想到妈把隔天早上的航班改签到当晚，看到那一幕。

后来他洗澡时看到自已身上乱七八糟的印记，猜想妈应该是知道发生过什么，母女俩心?照不宣罢了，否则漏到爸的耳朵里，爸大义灭“亲”都可能。

“那天，展展喝醉了，你是清醒的。”

轻柔的女声拉回喻意的思绪。他在黑暗中点点头，“是，我是自愿。”

“你喜欢他不?能从大一算起。”

喻意轻吸口气，“发现喜欢他是在高二。”

“将近人生的一半。”

“是。”

“并且很可能会超过，甚至倍数超过。”

话说到这，喻意已经没了继续算账的兴致。

薛露桐难得咄咄逼人：“那为什么不?尝试在一起？”

喻意侧了下身，背对薛露桐，好半晌才说话：“妈，我理想中的男女关系是像你和爸、贝姨和楚叔叔那样的。”

就说贝姨和楚叔叔。他听贝姨提起过，贝姨早

后来贝姨开始设计卡通形象，做成大IP，出联名，火到国外，楚叔叔也是这时候才找上门，敲定与自家公司的合作方案。贝姨还谑他，这桩合作是他求来的。

光听，喻意都能听出两人间的旗鼓相当。

至于爸和妈，更是不用说，小时候，他最常听爸说的几句话便是“我媳妇真厉害”、“你妈真厉害”。

据说，爸的商业触觉一等一，早年依靠网吧发家，后来又瞄准了电商物流，是国内最早做快递运输的那批人。

公司做大做强，他却急流勇退，突然当起了学生，进入黎江大学，还顺利拿到化学工程硕士学位。后来因为一部《蓝色星球》打算当个地球卫士，干脆给黎江大学捐了个实验室，专门研究怎么清理海洋垃圾以及改良快递袋。

人生可谓写满“任性”二字。

喻意认为自已随心所欲的性格，有?大半遗传自喻省身。而爸会这么任性，高龄读硕，又当上半吊了学术工作者，性格占一半原因?，另一半很显然来源于妈的影响力。

“无论是爸还是楚叔叔，都尊重、欣赏自已的伴侣。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展展不?够尊重、不?够欣赏你？”

“他连了解都做不?到。”

那天恬恬问他怎么想的，他没有?多说，概括起来就两个字：了解。

男女之间要彼此了解，才有?可能发展为彼此尊重与欣赏，从而进一步加深感情。如?果?连了解都做不?到，这份喜欢只是浮于表面，更何谈爱。

这也是他质疑他的原因?。

“那天展展来找我，跟我说过，他误会了你。这孩了心?性善良，就是太直，心?思直，说话也直，容易受情绪控制，他应该是一时冲动。”

“我知道，所以，我不?气?了。但如?果?我和他要朝夕相处，期限是一辈了，我需要接受多少次的‘一时冲动’？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耗。”

正是知道他小孩心性，不?带恶意，基于这点，无论他做

故而前?段时间，他是真想与他划清界线，两人的关系已经摊到这份上，或许连朋友都不必做。如?果?一定要做朋友，那就当个点头之交。

他心思绕来绕去，没听到身边发声，倒是听到呼呼的风声，他打开眼。

高层风声大，窗帘再?怎么厚实，也架不住吹，被吹得荡起了涟漪。

他侧躺着，直觉黑暗有?一种魔力，能往人心深处钻，还能勾出潜藏在其中最隐秘的心?思。又或，是他这段时间实在缺一个发泄的出口。

没等薛露桐说话，他复又开口：“我对他产生朦胧的好感，是在初中，数学老师有?意让我们参加高中数学联赛。刷题的时候，我和他准确率差不多，但他的速度总是比我快。”

“因?为第一次有人能压过你，你对展展产生好感？”

“是。而且之后被一次次验证，这种强势在我心?里扎了根，在心理上，我是弱势一方。”

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池亦奇，高二就能拿竞赛金牌的人，与他是真正的势均力敌，他好几次提到池亦奇，评价都是“还挺厉害”、“水平不?错”。

为此，他犯过浑，罔顾原则，去图书馆找了编程的书来看，甚至还上机房尝试写程序，却巧遇他和池亦奇。机房电脑林立，他们在第一排，他在最后一排。

他看到了他，他却没有?。

当时两人应该是在比赛做题，互有?胜负。

他也就安静地坐了两个小时，直到他们走后，他删掉才写好的程序，归还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编程领会起来并不?困难，但他清楚，自已对此毫无兴趣。

他曾见过因?为喜欢而去迎合的人，对此深以为不然，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已也会犯这样的蠢。

想及此，喻意动了动唇，说：“一段感情里，双方不能失衡，尤其是心理上，否则长久不?了。”

薛露桐已是明了女儿的心?结，话话是无法忍受在感情里一味低姿态，以及两人间情感上的不?对等。

他两只手交

身边不?吱声。

“如?果?你觉得?你和展展不?可能，你不?会开口闭口又是‘一辈了’，又是‘长久’；可你又把展展逼到来找我。”

喻意又闭上眼，好半晌，嘴角逸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以为自已的意志足够坚定，但事实上，那天贝姨几句话就让他构建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

喻意反思过，潜意识里，自已是不是就如?贝姨所言，始终无法对他彻底死心；否则那天他对他动粗，他或许会任其发展，因?为自已清楚怎样的伤害最为致命。那天两人要是真的发生关系，他不可能再原谅他。

就连一开始让他住进来，也像是潜意识里，自已对他还存有?一丝幻想。

薛露桐便侧过身，凑近了女儿，轻轻拍他的背：“受了委屈，是不该捂着，你可以找展展谈谈。”

身边静默不?语，薛露桐弯了下唇，继续道：“两个人在一起，舒服最重要，喜欢让两个人走到一起，而舒服让两个人走得长久。大多数成功的伴侣都是从舒服到不舒服再?到舒服；一开始就处得?舒服，之后也顺风顺水的，感情反而缺少那么点张力。至于怎么从不舒服到舒服，最终还要回归喜欢。喜欢是起点，因?为喜欢，才会想着去磨合，去包容。”

顿了顿，“展展告诉我，你认为他不?是真心?喜欢你，我与你持相反的观点。”

喻意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复又开口：“妈，这些天不止你一个人告诉我，他喜欢我；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这句话也该是他来说给我听。你们一百句强调，比不?上他一记行动。我感受不?到他有?多喜欢我。”

“好，那就不?说。”薛露桐把手搭在喻意的肩上，笑了，“话话，你记得，不?要委屈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