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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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半靠在贵妃椅上抬首看他，素衣乌发，如玉似雪，仿若飞入人间的瑶台天女。

“先有妇好征战沙场，后有苟灌解了宛城之围。夫君是觉得兵书男子读得，女子便读不得了么？”

顾景云微微一怔，然后失笑地摇了摇头，“娘子说得是，倒是为夫浅薄了。”

李令月清眸中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我一个人在后院着实无聊，看见夫君整日捧着这本兵书，便想寻来瞧瞧。未想到，读了之后却是受益匪浅。”

顾景云眼中露出一丝兴味，“哦？”

李令月思索了片刻，淡淡说道：“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可惜不是所有武将都有所觉悟。”

顾景云与“江氏”成亲当日便请命下了岭南，即便现在回到上京，与“江氏”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他对“江氏”的了解全来自旁人之口，倒不想每次与“江氏”交谈，都能叫他耳目一新，就仿佛他当日娶的妻子并非眼前之人。

顾景云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不想娘子竟有此觉悟，若是生为男子，定能有所抱负。”

李令月眸光平静，只面上笑着说道：“便是随便读读，纸上谈兵罢了。”

夜渐渐深了，外面已经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雀姐儿和春桃端上来饭菜，又站在一旁侍候着，不时为顾景云和李令月添茶倒水。

屋内烛火摇曳。

随着聊天的深入，顾景云越发觉得自己的妻子虽为商人之女，却有柳絮之才，不似其他拘在内宅的女子，而自己却以残破之躯苟存于世，倒是自己高攀了。

过得半刻钟，顾景云和李令月用完晚膳，春桃和雀姐儿又将剩余饭菜撤了下去，屋内便只剩下两人。

二更天的时候，李令月已经让值夜的春桃歇了去。

大概是白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李令月躺在软榻上，碾转反侧，却是没了睡意。

李令月微微侧身，借着月光往床上的方向瞧去，却是瞧不真切。

她轻声问道：“夫君可是睡了？”

顾景云本来就有晚睡的习惯，加上今日有所心事，故躺在床上却并未睡着。听到李令月的声音，他睁开眼，眸光清明，面容如水，“还未，娘子可是睡不着？”

李令月同顾景云说起了白天淑妃约她赏梅的事情。

李令月感叹，“没想到淑妃娘娘竟是如此平易近人的人。”

顾景云静静地听着，闻言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淑妃娘娘一直便是这样温柔和善。我不足三岁，生母福安公主便去世了，之后淑妃一直很照顾我。”

李令月闻言有些心疼幼时的顾景云，同时庆幸幼年顾景云有淑妃照拂。

李令月叹息一声，“原是如此。”

顾景云点了点头，“以后若有空，夫人不若陪我一同去宫里多看望看望淑妃娘娘吧。”

“好。”

李令月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轻，眼皮却渐渐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竟是双眸微阖，睡了过去。

月色下的李令月，妩媚婉转、仿若芙蓉。顾景云望着李令月，心中一阵阵恍惚，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顾景云瞧了片刻后，阖上双眼，也渐渐入了梦乡。

翌日，天还未亮，顾景云便早早起了身。他身为刑部的侍郎，公务繁重，今日便是不到五更，便要起身进宫去面见圣上，汇报一些重要的事情。

顾景云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李令月。他穿戴整齐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李令月，便轻轻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李令月醒来时，顾景云已经不在身边。她知道顾景云日理万机，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门外的雀姐儿听到屋内的动静，轻轻叩了叩门，在得到李令月的应允后，端着盥洗之物就进了屋子。

雀姐儿侍候李令月洗漱穿衣后，又按着吩咐给李令月梳了一个好看缺不繁复的发髻。

当李令月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请安时，苏姨娘和大夫人章季芳都已经候在那里。

苏姨娘正陪着老夫人说话，老夫人听着偶尔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大夫人章季芳则端坐在一旁，望着苏姨娘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李令月进了屋子，脱了软缎披风，立刻便有丫鬟上来接过退了下去。

“老夫人安好。”李令月向老夫人行了礼，声音温柔而恭敬。

老夫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起来吧。”

然而，大夫人章季芳却在这时开始发难。

她看着李令月，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世子夫人来得可真晚啊，便是这一屋子的人就等你一人。”

李令月心中微微一沉，但她并没有被章季芳的话所影响。她平静地看着章季芳，微笑着说道：“大夫人误会了，便是不到请安的时间，我便立刻赶了过来，不想大夫人和姨娘竟来得比我还早。”

章季芳见李令月如此从容，心中不悦。

“便是不到请安的时间，也没有晚辈让长辈久等的道理。这府中的规矩，世子夫人还是要好好学学。”

李令月面容平淡，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夫人教训的是。以后，我会更加注意府中的规矩，绝不让老夫人失望。”

章季芳还想继续为难李令月，但老夫人却在这时开口了。

“好了，都别吵了。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们说。马上便过了年关，按往年规矩，今年府中女眷都需去万寿寺小住两日、吃斋礼佛。”

章季芳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违抗老夫人的意思。她只能勉强应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众人，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吧。”

李令月再次向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回到东院，李令月吩咐雀姐儿和春桃为她准备去万寿寺拜佛所需的物品。

雀姐儿和春桃立刻忙碌起来，李令月望着忙碌的两人，心思却渐渐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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