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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值与不值
“以朱兄所见?”容衍问。
朱子宁沉着道:“谨王。”
谨王?
容衍皱眉。
“青州郡出事,皇上不会凭白无故的派谨王前往处理。且,谨王再淡泊名利,关系民生的大事,谨王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性子率性而为。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丹阳县发生的夜袭事件,并非偶然。”朱子宁平静道,“如果丹阳县是巧合,那么槐树胡同的事,解释不同。”
“我打听过,安平郡主是两年多前,在街道上救了虎子,进而结识了他的爷爷马叔,然后才暗中帮扶槐树胡同的一帮无家可归的孩子。谨王不是,谨王是无意去到的槐树胡同。”
“无意,王爷以为,要多无意才能走到那里去?”
“问心是王爷的人吧?”容衍沉思中,朱子宁突然问道,“是王爷用来联络周几道、谢四爷和顾通的人吧?”
既已承认了他和周几道几人的关系,后面的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他点头,“不错。”
“皇上要判周几道死刑一事,王爷是何知道的?”朱子宁问。
容衍抿嘴,说了他知道的时间。
“王爷知道的时候,是不是问心已经下落不明了?”朱子宁再问。
容衍点头。
“皇上要判周几道死刑一事是如何传出来的,又是如何传到在天牢中的周几道耳中的,我们暂且不追究。只道,问心得知此事后,却未知会王爷一声,便自行前去了天牢,继而下落不明,便疑点重重。”朱子宁嗓音平静,像是在照本练字,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又是槐树胡同,又有谨王,王爷不觉太凑巧了吗?”
“的确是很凑巧。”容衍眼底涌上沉重之色。
“这些事,仅是我的分析,是与不是,还留待查。不过,此番我们前去青州郡,却要万般小心。不管是谨王也好,晋王、铮世子等人也罢,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朱子宁慎重道。
容衍点点头,认真的给朱子宁抱拳一礼,“多谢朱兄提醒。”
“不管王爷愿意不愿意,就现今的形势而言,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是以,王爷大可放心,能尽力辅佐的,我必不会藏私。当然,遇事后,也希望王爷不要有所隐瞒。”朱子宁道。
“朱兄放心。”两人再次上路,各自心底都在盘算着事,依旧没有说话。直到又三日后,两人在半途歇息过程中,悄然离开队伍,寻到一处隐秘地,商议起了接下来的对策。
“安平郡主现今在天山是何情况?”朱子宁问。
容衍如实回答,“还在药阁八重殿,至今尚未醒转。”
“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是多少?”朱子宁心生怀疑。
“信是表妹的贴身婢女青霜送回来的,每次信回来的时候,母亲都在。因此,可信度当该无假。”这件事上,容衍也容不得有失,因此一字也未隐瞒。
朱子宁沉思片刻,“王爷以为,安平郡主醒来的可能性有多少?”
容衍瞳孔微缩。“看来王爷是明白了我心中所想。”朱子宁坦诚道,“如果安平郡主再无醒来的可能,那么趁着镇北王不在京城,将镇北王府尽早的握在王爷手中,是最好不过的。倘若安平郡主还有一分醒转的可能,这个盘算,不管是王爷也好,贵妃娘娘或是我也罢,连想都不要想。安平郡主在天山已经接近半年,天山容着青霜往京城送消息,就是没有打算放弃安平郡主的意思。花费大时间、大精力的救治一个人,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安平郡主和天山的关系都已经不浅。是以,情况不明朗之前,不可与镇北王府交恶。”
容衍‘嗯’了一声。
“顾老夫人早前曾有将安平郡主许配给王爷的打算,不知现今这诺言还作数不作数?”
“朱兄,此话休要再提。”容衍正色道,“父皇既已经给我和朱二小姐赐了婚,那么成王妃便只有朱二小姐一个。”
“王爷误会我的话了。”朱子宁平静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顾老夫人的话还能作数,我妹妹可以将成王妃的位置让出来。”
“朱兄这是何意?”容衍故作气恼。
朱子宁道:“只要王爷心中有我妹妹,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再说了,等王爷将来成就了大事,想给我妹妹什么身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容衍暗自打量了朱子宁一翻,见他不似说假,方才道:“外祖母的话还作不作数,我不知道,自父皇赐婚后,我便未曾再想过此事,也未曾再问过。朱兄所言,的确不错。但我却以为,并不急于一时。过完年,表妹也就十三,且她现在是何情况,我们也暂且不知。此事,我们暂且搁置于一边,等有消息了再议吧。”
见他如此说,朱子宁便没再多言,两人就容铮和容劭可能对付他们的地方,都作了安排后,又才回到队伍中,继续赶路。
……崇州郡,栾玉清追查了三个多月,终于查到罗闻愈私增赋税所藏账册,如同他离京一般,悄然回京之后,他便将账册交给了永顺帝。
账册上记载的一笔笔银两来去,看得永顺帝勃然大怒。
罗闻愈在崇州郡担任郡守已有二十载,而他私增赋税的履历能追溯到十年前。十年下来,就是一年十万,十年也有百万了,更何况,在初初两年的试探未被发现后,罗闻愈行事越发胆大,十余年下来,所累积的银两足足有七百多万两。
七百多万两呀,已经积累了小半个国库了!
“这些银两在什么地方?”永顺帝在摔坏了数套瓷器后,压抑着怒火问道。
栾玉清回答:“罗闻愈将郡守府后山整个掏空,所有银两全部堆由此处。”
“好好好。”永顺帝怒笑,将账册用力的扔了出去。栾玉清安静的将账册捡回来,放回桌案的同时,低声禀道:“属下已经将罗闻愈控制起来,也让人将那些银两都给看管住。皇上只待一声令下,属下立即可将那七百多万银两押送回京。”
永顺帝拿着账册,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淡声道:“此事先不着急,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栾玉清应是,恭敬退下。
永顺帝掀起眼皮看了眼退出御书房的栾玉清后,暗自冷哼了两声,将账册收起来,塞到袖中,起身回了养心殿。
罗闻愈私增赋税之事,还不能处置,得等朱子宁从青州郡回来,在朝中谋到职后,才能做惩处。否则,现在的太傅府是经不起这样大的风波的。
“你猜对了。”镇南王府,玉衡院,容铮的书房中。谢行意将手中的书放下,接过莫离递来的茶,浅饮一口后,说道,“朱子宁不从青州郡回来,皇上就不会惩处罗闻愈。”
容铮摆好棋盘,邀谢行意博弈一局。
谢行意端着茶杯坐过去,捡了黑子。
两人一来一往,走了半局,容铮方道:“太傅府风雨飘摇,镇北王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看是朱子宁先从青州郡回来,还是青阳先从天山回来了。”
谢行意落下手中棋子,“顾二爷并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有他撑着,镇北王府不会有事。”
容铮落子的动作一顿,“顾二爷有心计、有手段,却差了一样。”
“出身。”谢行意接口。
“是。”容铮慢声道,“顾世子被晋封为世子,那是在镇北王府还屹立不倒的前提下。一旦镇北王府出事,他这个世子立即就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顾二爷,也情同此理。”谢行意了解他,知晓他如此说,便是已经有了完整的打算。
落下手中的棋子,端过茶杯喝了口茶后,问道:“顾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京城有太多人关注着顾老夫人了,谢行意不敢频繁的前往镇北王府看望,只能三不五时的让谢雨霏或是谢长锦前去探望一二。两人回复的消息,都是顾老夫人身子无碍,只是忧虑过重。
追其原因,不过是担忧顾青阳所致。
“顾老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容铮说道,“青阳生死未知,顾老夫人病着也好。”
谢行意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打算何时去天山?”
“再过半月吧。”容铮道。
“再过两月,就是年节了。”谢行意提醒。他更想说,这几个月,他做事太急了,有许多事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仰仗着他往日的声名,无人提及罢了。他这一去天山,那些破绽势必会引起人怀疑。
多年布置暴露出来,所引起的风暴,不亚于天塌。
他想问,一个顾青阳,值吗?
只是这话,问出口时,他在心里先问了自己一遍。
答案竟是不知。
于是,谢行意也不再去期待他的答案了。
容铮偏头看了眼院中,天气渐渐转凉,树叶掉得都差不多了,那些竞相争艳的花儿,早就谢了。顾青阳离开京城,已经过去五个月了。一开始,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天山,如今,却不急了。
她在渡生死劫,他怎敢让她还记挂这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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