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柯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九百八十七章 信仰就毁了,赝太子,荆柯守,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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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赵旭在听到酒楼说的内容时,整个人已呆住,两耳嗡嗡作响。
等到钱圩将话说完,这样大的官,这样大的人,像个小孩一样,眼巴巴看着自己,赵旭其实是真的理解。
这不是矫情。
朝廷立国的合法性,一是天命,二是道德。
《大学》开篇第一句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历代都推崇道德,皇帝可以杀了太子,甚至杀了太孙,这是君父的权限。
但是挖儿子的心来炼丹续命,就全无人伦,更违天理,不但毁了钱圩一辈子的坚持,更是崩塌了王朝的合法性一角。
这使“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官员,信仰就毁了。
信仰没了,哪有敬畏,敬畏澹了,皇权何以基石?
想到这里,赵旭头“嗡”地一声,脸色已煞白,心一季,就想起来说话。
结果才站起来,直接一摇摆,就朝着旁摔下去。
以赵旭的年纪和状态,这一下若摔实了,怕立刻就要出大麻烦。
幸钱圩手疾眼快,一把就扶住了“赵相!”
“不要喊人,快……快去旁书架……在第三格……第三格的右边,那个花瓶摆件里有一瓶药,拿出来,快!”
赵旭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推了钱圩一把。
自己则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抚着胸口,快要喘不过气。
钱圩被赵旭这反应给吓到了,哪里还敢耽搁?
连忙就跑去了书架旁,按照赵旭所说,从第三格右花瓶摆件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瓷瓶,急急地捧回来,递到了赵旭的手里,甚至还体贴地拔开了塞子。
这里面是药水,不是药丸,所以赵旭也不用就水,就这么仰着脖子喝了一口,咽了下去。
药水的效果一向是快过药丸,效果极快。
赵旭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过了一小会,脸色才重新从惨白变回了红润,总算是没有出大事,活了过来。
良久赵旭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感慨“我老了。”
若放在二十年前,不,哪怕是放在三年前,他都不是这样的身体。
钱圩此刻醒转过来,十分愧疚,自己大晚上急急忙忙来说这件事,差点就要将赵相坑了。
他连忙低垂着头,说“是我打搅了赵相了。”
“不关你的事。”之前还提醒钱圩要注意官体的赵旭,此刻不觉得这是毛躁了。
“此等谣言,胜过丧我十个卫军呀!”
这并不是假话,信仰一动摇,损失非常大,并且损失非常长远。
遇到这样的大事,还端得住,那不就更坏了么?
能在这时第一时间通知,这才是大臣体!
赵旭拍拍钱圩的手“这事太大了,你若不说,我知道得迟了,怕要坏了事。”
但现在,他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赵旭吃力靠坐,微微仰着头,闭上眼,整个人都瞬间又老了十岁。
这个流言,的确是流言,但却可能是真的谣言。
所谓真的谣言,就是谣言是真的,只不过是被人故意传播起来。
赵旭不愿意这样想,却没办法不这样去想。
他是首辅,是皇帝的心腹,哪怕现在已不得不避居在府里,但在过去的那些年,权势很大,接触到了很多事。
关于太子的谋反一事,关于皇上突然册立太孙却又很快针对,都透着违和,都是任何一个人细想一下就会觉得荒诞不合理的事。
只是他以前不敢去想。
而现在,被包裹在薄薄的一层皮里的东西,被人给勐揭破了,戳开了,似乎一切都串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血淋淋的大网,将自己罩在了里面,让他想不去想这件事,想不去“正视”真相都不成。
难道这就是真相?
难道这就是皇上先立太孙,又立刻反目的原因?
不!他不接受这种真相!
这不是人父,这不是人君,以后的青史,又如何记载这段历史?
这笔臭不可闻,一笔就可抹杀自己君臣二十年的夙夜宵旰呕心沥血的功绩。
这还罢了,可一旦传播出去,天下臣民不说起了心思,单是减少一二分敬畏,这如何得了?
别人还罢了,赵旭是宰相,他是深刻明白。
人心聚,万事可办。
人心散,百事难成。
就算人心有100两,听了这谣言的人,只丢了一二两,可天下上亿人,就是几亿两了。
想到这里,一股血腥涌了上来,赵旭神色不动,将喉咙里甜味给吞咽了下去。
沉默了良久,赵旭恢复了常态,用碗盖拨着浮茶,才抬眼看向钱圩,语气沉重“你觉得是谁?”
这是在问,是谁干了这事。
这样的传闻,不可能是无风而起,必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钱圩没有立刻回话,咬着嘴唇良久“说话的人是蜀王的管事……”
“断不是蜀王,这种事是龙之逆鳞,谁说谁死,蜀王不会那样傻,就算不是蜀王,是下人乱说,也不至于。”
“难道是齐王,齐王也不至于吧?”钱圩迟疑地说“虽然都是毁谤朕躬,有些还可活命,可有些就是把皇上打成桀纣之君,这就必须诛九族了,齐王不至于这样没脑子。”
“难道是……”
太孙?!
两人眼神一对,都从眼睛里看到了惊惧,若真是太孙,那这事可就比他们预料得还要更恐怖了!
不,不,断不可能!
赵旭仔细想了,立刻就摇头“不至于,不至于!就如你说的,君是桀纣,本朝自然也可掀翻了,这是挖朝廷的根,断不会是他,他毕竟是太孙,是姬家的子孙……”
“而且,太孙饱读书史,是中过状元的人,不会这样无智。”
话是这样说,两人神色都有点煞白,他们这么想过了,必然会有别人这么想,并且觉得,这或是太孙的一次反击。
这谣言传播出去,怕是立刻会使本来就有裂痕的皇上和太孙之间,越发水火不容。
“应该不是太孙!”钱圩仔细想了想,也是颌首。
太孙应该并无这样的实力!
太孙现在才多大,才是个年轻人,入京又才几年?
从被接回来认祖归宗,到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连他们这样待在朝堂上这些年的重臣都不敢肯定,且也没有证据的事,太孙是如何知道?
就算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也不可能知道得这样详细,不可能知道所谓的内情。
再说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了内情,可把这事揭穿,纵然是解气,也可能是一个反击,但反击之后呢?
难道就不活了?
这事没有捅破,皇上和太孙尚是爷孙,这事被捅破了,就是你死我活的敌寇,断没有余地了。
“太孙,岂会这样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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