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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学来也没什么用,感兴趣的呢,以后可以搞个兴趣小组或者学习班。”
什么阶级,什么暴力工具,什么统治,没啥卵用。
王角跟这帮想着升官发财的青少年聊这个说这个,基本都是无感,“打鸡血”那种状态,亢奋个三五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能让这帮家伙精神抖擞的,就是“新义勇”招募,会在“讲习所”中把章程说一说,选拔、考试、编组,那都是需要知道的。
对他们的另外一套说辞,就是说他们来得早,所以可以提前训练,比晚来的要好得多。
“姐夫,啥玩意儿叫阶级统治?”
“黄世安,是不是安仁镇的土皇帝?”
“是吗?”彭颜料一愣,然后掰扯着手指头,“是。”
脑子稍微一转,发现这安仁镇的方方面面,的的确确就是被黄世安为首的“江夏黄氏”把控,那当然就是土皇帝了。
而且一路行来,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各种影响,再加上“长沙路忠武军”本身又是保皇党出身,现在是落寞了不行了,可曾经也是有政治主张的。
有政治主张,就会想着去学习,学习的过程中,自然会有思想火花的碰撞。
科学实践是实践,社会实践也是实践。
“黄世安跟廖十两,就是两个阶级不同的个体,能理解吧。”
“能。”
彭颜料点点头,“姐夫,那我在长沙读中学的时候,为啥只说阶级,不说阶级统治?”
“你说呢?”
“是不是要考上大学,才会全盘学习?”
“差不多吧,反正我听我先生说起过,苏州的德明大学,是有学习这个的。中央宣政院院长郑阁老,他是洛阳大学毕业的,大学学的就是政治管理。听说他的笔记,属于几十年的范本。”
“阶级统治……”
彭颜料念叨了一会儿,“这听着就明白多了。我们忠武军要是赢了,把皇上重新扶上位,那是不是我们忠武军跟皇上,就类似黄世安和‘江夏黄氏’,成了一地的统治阶级?就是地盘大一点儿?”
“可以这么说。”
“那姐夫你为什么不跟那帮孩子聊这个?”
“这玩意儿你或许感兴趣,他们其实没啥感觉,别看有人这么提问,也的确思考了那么一下,但你得盯着当下。”
“也是哈。”
挠了挠头,彭颜料嘿嘿一笑,“姐夫,那要是以后我成了忠武军的大龙头,或者自立门户,搞个新忠武军,成员都是种地的,那是不是就算是被统治阶级的反抗?”
“你他娘的……”
王角上下打量着彭颜料,“真是个人才。”
“嘿嘿……”
换一个思路,换一个视角,改天换地。
还别说,就冲靠谱程度而言,彭颜料这位彭家的十一少爷,还真是可以的。
放穿越前的教科书来形容,大概就是革命浪漫主义、革命乐观主义。
但甭管怎样吧,至少革命不是?
出发点是好的,斗争性也不缺,这就是强了不知道多少。
钱老汉那种传火,说实在的,王角是真的瞧不上。
不是瞧不上钱老汉传火本身,而是瞧不上钱老汉的操作。
不接地气的传火,成了纯粹的秘密社团或者秘密结社,带着如此浓重的神秘主义和阴谋论,他还是谢谢了。
没辙,自己即便不想,可终究是“自带体系”的。
钱老汉那一套,至少在岭南省就已经行不通,精英们虽然多,也的确会出现类似赖坚毅这样的人物,或许每十年就会出不少。
但这算个屁?
一个精英手中的枪杆子,跟一个私盐贩子手中的枪杆子,是后者的杀不了人还是前者的附魔开光了?
王角这一路行来,以广州为例,大量的城市人口和大量的农场主、工厂主,那么毫无疑问,谁掌握了工厂、农场,谁就掌握了权力。
而到了韶州,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因为地理的特殊性,以及交通节点的重要性,韶州治所曲江县,其大量非农人口,都是集中在铁路交通和物流运输上。
小农的比重,韶州却又相当的高,原因还是在于统治,皇唐天朝三百年,终结“獠寨”这个概念的方法,就是把土地给“獠人”。
而“化獠为汉”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需要去考究,只需要知道,名义上为了维持稳定,“五姓汤锅”的话事人或许已经是汉人,但还是会打着各种“豪帅”“义从”的旗号,谋求好处。
这个好处,就是土地。
也就是说,类似李昪这样的人,他之所以被人看作“豪强”,本质就是掌握了大量土地资源,或许并不直接管理,但形成了一个小农集团,每一个小农集团,又以“汤锅”“油锅”称呼,形成了韶州的独特风格。
那么除非有着绝对的实力,否则按照钱老汉的传火手段,一万年也别想在岭南省做大,原因很简单,在广州发动工人和在韶州发动小农,根本不是一回事。
同样的情况,又出现在了湖南省。
郴州和衡州的情况已经大相径庭,衡州境内的几个县,就从王角呆过的耒阳县来看,跟一山之隔的安仁镇,根本就是两个画风。
他踏足安仁镇的第一感受,眼睛看到的是“田园风光”,内心感慨的,其实是“遍地农奴”。
只不过此时的王角,已经心肠坚硬起来,除了默默吐槽穿越者老前辈真他妈是条贱狗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也得承认,如此庞大的一个帝国,在被“锁死科技”的状态下,还能这样逶迤向前,还能有钱老汉、张雪岩、冯延鲁等等奇葩,终究还是得感谢穿越者老前辈,的的确确够胆色。
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王角自认自己面对李世民这个雄主,半点胜算都没有。
“姐夫,要是‘靖难军’大闹江西、湖南,要不咱们就趁机招兵买马,做大做强算了。到时候,你是刘玄德,我是关云长,我们……”
“十一啊,我他娘的今天才知道,你姐厉害是厉害,可这胆子,这思路,是真不如你啊。”
“嘿嘿,姐夫,看你说的……”
彭颜料整个人都有点亢奋,“姐夫,你看这安仁镇,是不是有点儿那个意思?”
“啥意思?”
“就是太史公说的那个什么死,举大义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
“姐夫,我们长沙路忠武军没前途的,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纪行长做媒人卖我姐?这就是丫鬟命却天天惦记着姑娘的身份,贱。”
“死国可乎我不知道,但‘死国矣’我还是很熟悉。”
“啥意思?”
眨了眨眼,彭颜料一脸懵,没听懂王角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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