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多大点儿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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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多大点儿事儿啊

“我受不了何秀了。”

她和吴杨走在回家的路上。

学校门口热热闹闹，通往他们家的路却很冷清。昏黄的路灯下，飞蛾不知疲倦的飞向发出光亮的灯泡上。

“这就受不了了？”吴杨笑。

“他是怎么那么喜欢你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帅。”吴杨看向林又静，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又静叹了一口气。好在她成绩还算不错，何秀从那之后并没有刁难她。但是她心里还是不服气，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老师应该个个都像张波一样，把她当成所有同学学习的标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对老师的态度这么在意。

第二天中午，她为了避免迟到，和宋晓辛一起去食堂吃饭。在打饭的时候遇到了张波。

张波剪了头发。整个人精神抖擞，穿着黑色的带翻领的短袖。林又静不小心笑了一下，张波是带给她快乐的老师。天气有些闷热，他还穿着带翻领的短袖，并且还是黑色的，吸热。笑完以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张波带给她的快乐，是建立在她取笑他之上的。

“张老师。”

张波看到她，笑得很开心，“又静啊。今天怎么在食堂吃饭？妈妈不在家啊？”

“没有，我们班怕迟到。”

张波点点头，“感觉还好吧？”

林又静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嗯，还行吧。就是有点不适应。”

张波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们何秀老师很优秀的。跟着她一定没问题。”

他们端着餐盘往餐桌上面走，坐在不同的位置。

宋晓辛看着林又静和张波聊完了，才端着盘子移过来她身边。

“真的有点想张波。”

“那你还躲他。”

“我没底气嘛。虽然考的不错，但是我以前在班上就不怎么听他的话，不好意思跟他讲话。”

“他又不会怪你。”

林又静说完这句话，突然开始难过。为宋晓辛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何秀教了她这么些天，她不否认她教学水平很高。但是她并不认同何秀站在他们面前的姿态，那么高傲。她不认为一个老师想要教好学生就一定要带给她们压迫感，抛开这些冰冷的规章制度。何秀留给她们的还有什么？

没有办法改变，她就只有遵守。

“我感觉我已经像是半个住读生了。”林又静叹了口气。

她和宋晓辛飞奔去小卖部，挤进人群给于辉月带了面包，然后又飞奔至二楼。

宋晓辛拉着林又静，健步如飞。

“唉唉唉，慢点儿！”

跑着跑着，林又静感觉包裹着自己脚的有力的一层突然散了，她鞋带散开。宋晓辛还在向前冲着。

林又静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带跑，生怕踩到鞋带，绊倒自己。突然前方的宋晓辛猛地停下来，她的脸稳稳当当的砸在了宋晓辛的手臂上。一阵呯呯嘭嘭的声响，从楼梯上滚过一个黑色的水杯。她顺着滑下来的方向网上看，秦原！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要迟到了。”宋晓辛道歉。

林又静屏住呼吸，又是一阵沉默。

秦原只盯着她看，好像在等着她开口说着什么，可是她一时间不敢看秦原的脸，拉住宋晓辛的手臂，“杯子我回头赔啊。先走了！”

然后两个人匆匆跨上楼。

秦原绝对不会责怪她。可是刚刚他那么挺拔的站在她上方，看着她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嘴角带着笑意。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平地，秦原朝一楼体育办公室走过去。

“我真的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啊。”

“你一天天的，受不了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啊。”吴杨轻轻把她脑袋一掰。“你要吓死我啊。”

“拿着，你妈给你放门房的。”

“什么？”

“中饭啊。她说给你们班主任发了信息没回。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妈跟我说的。”

林又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拿过饭盒，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室。

中自习还没开始，何秀就来了。

她自从开学第一天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高跟鞋，每一次都是平底鞋。走路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声音。

何秀的严谨思维让林又静感到害怕。学生从未把她当过敌人，可是她一开始就把学生当作敌人来对待。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她的每一步都像是提前做好密谋一样，屡出奇招，招招致命。她第一天穿着高跟鞋出现在门口，在和郑明春讲话的过程中表现的性格豪放，是为了向学生显示她的气魄和地位。

高跟鞋将她在班上的威信定了一个基调。而后，她就再也不穿高跟鞋了，因为高跟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平底鞋又轻便，又舒适。走在路上没有声音，她可以随时在门口窥探教室里的动静，就像狩猎的老虎，躲在暗处观察猎物。

何秀坐在讲台前面，穿着一身运动服。

“我今天想说一件事情。我们老师在学校里也是很忙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轻松，每天只用上上课就回办公室坐着。有些家长，在这里我就不说是谁的家长了，动不动就是发信息让我帮忙通知你儿子姑娘拿东西。我是你们的仆人还是什么啊？以后记住，回去都很自己家长说一说，不要随随便便使唤老师。”何秀说完，瞄了林又静一眼。然后嘴巴向下一撇，眼珠子翻了一圈。

林又静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是欠她的。”林又静回家之后，冷冷的跟妈妈说了今天的事情。

“行，不发就不发。”她妈妈没察觉到林又静的烦闷。在一旁包着饺子，包了一会儿，又说，“不对啊，我以前给你们张老师发短信他也没这样啊。”妈妈为自己感到委屈，“我也没天天给你们何老师发啊。”

“那是你以前给张老师发习惯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张…”“波”字含在她嘴里，吐不出来，憋了回去，“反正你记着以后不要在给她发信息叫我去门房拿东西就行了。”

她一个人生闷气。却又没有正当理由生气。家长本来就不应该总是给老师发信息嘱咐这些事情，她是在读高中，不是在读幼儿园。这都是她曾经张波带她的时候，她对她妈妈说过的话。但是现在，她说不出来了。

何秀手中有各种武器，她运作自如。而林又静初出茅庐，没有经验。绿色的叶子开始慢慢变黄，一片片慢慢的的往下掉。

林又静痴痴的望着这些叶子，想要极力抓住这些美丽，仿佛是何秀一走过来，这些叶子就会瞬间凋零。

她看见秦原从窗台边上晃过去，停在门口，冲她招手。

林又静有些意味，把自己内心的惆怅咽进去，“有事啊？”

秦原原本挂着笑脸，准备借着水杯的事情来找林又静。结果却发现她脸中的不快，原本准备好的开场白咽回肚子里，“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应该换个话题，而不是直接问她开不开心。

林又静更意外了，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也没有，就是有点……”她突然发现，只有“烦”这个字可以概括她的心情，但是这又和她之前说的话自相矛盾。她咬咬牙，不管了，“就是有一点烦。”

她也许是抱着试探心情，也许只是因为秦原那双清澈明亮又真诚的眼睛，她有了一种想要诉说的欲望。

“何秀啊。之前听吴杨说过，是挺变态的。你不要跟她对着干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原说的话并没有解决什么。何秀还是何秀。可是林又静却因此生出一种感激之情，秦原那样无所谓的说出几句话，让她感受到一种人与生俱来的态度。特别像是，之前的她自己。可以在任何环境下悠然自得的她自己。

林又静笑了，“所以你找我什么事啊？”

秦原摸了摸脑袋，看见她神色有所好转，才放心大胆说出来，“我的杯子呢？”

秦原站在门口笑。就像一个五岁的孩子一样，像是在找她索要糖果。他脸上印着从对面照射过来的阳光，呈现出一种神秘的色彩。她的心忽的一下停住了，然后开始跳动。

她只好用笑来掩饰自己的羞涩，“什么啊，就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秦原伸出手，摊开手掌来，有些亲昵的喊，“哎，杯子呢？”

“我忘记了。下次，下次，我给你送过去。”

秦原把手伸出去，覆在她的头上，“行了，逗你的，别当真啊。”他飞快的揉了揉她的头，好像下一秒就会有炸弹飞来一样，迅速转身，“我先走了。”

林又静看着眼前的走廊，来往的人。秦原走的时候周围扬起的空气，味道有些许甘甜。

她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回到座位发呆了许久。

直到何秀走进教室，打破这短暂的休憩。

林又静默念，“多大点事儿啊。”然后对着何秀轻轻微笑，即使何秀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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