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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闪烁的临时休息区超市内,红发安迪正一脸认真地寻找奶制品贩卖区。
他的手里捧着小奶猫,对还没睁眼的小东西爱不释手,这让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充满破绽,但他其实并不介意把后背暴露在沙林面前。
这不是因为他完信任沙林,其实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但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黑夜沉溺在令人恍惚的寂静之巅,名为邪恶的怪物在失去本来面目的男人脑中叫嚣,那个男人缓缓靠近安迪的背后,闪烁的白炽灯被一排排货架阻隔,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狭长。
将硕大的石块高举,沙林看准他的脑袋!
!!
安迪忽然转过身,将一罐快过期的羊奶粉丢过来。
“喂,你知道冲奶粉的水温吗?”
沙林瞬间将石头藏回身后,单手抱住迎面而来的奶粉罐,狰狞的大眼珠子里充满惊愕。
“你也不知道吗?”
“那还是我去给小家伙冲点羊奶粉喝,你也先找点东西填饱肚子,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安迪面带微笑地向沙林迎面走来,又拍拍沙林肩膀,从他手中拿走奶粉罐。
他的动作很慢且轻,这让沙林几乎认为他没有看到自己行凶的举动,可是下一秒,红发男人的话瞬间让他堕入冰窟。
“哦,对了......”
“沙林先生,还是想个好一点的借口给我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过即便毁容了,也不要让自己的心灵变得和外表一样。”
“那才是真正的丑陋啊。”
安迪顺手抽走沙林藏在身后的石块和刀,又叹了一口气,而这种带有明显警告意味的动作足以令人窒息并胡思乱想,同时令沙林对自己的行为充满羞愧和懊悔。
当脚步声渐远,沙林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跪在地上用力呼吸。
呼——
我、我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
沙林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直到整个人彻底清醒。
慌张地掰开一瓶盐苏打大口喝光,塑料瓶在他手中被轻松拧成废料,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减轻多了,只是依旧伴随阵阵难以忍受的瘙痒。
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沙林摘下快要粘在脸上的口罩和连衣帽,瞬间褪去的皮屑在空气中飘扬。
再仔细观察脸上的色斑和伤疤,溃烂的部分似乎又变小了。
当然这种恢复非常缓慢,而他只不过是能清楚地回忆起十几个小时以前自己在浴室镜子前的模样,所以才能察觉脸上的疤痕正在愈合。
希望之花突然盛开,带来虚无缥缈的暖意。
“沙林,或许你真的不应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
“该出去承认错误了。”
冰冷的自来水让沙林彻底清醒过来,他戴好口罩和连衣帽,来到休息区食堂。
安迪就坐在靠窗的餐桌旁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翻出来一只针管,正在给小奶猫喂奶,桌子上还有一些特供烤肉食品的包装袋。
沙林猜测是因为卡帕地区的食物都存在辐射隐患,因此雇佣兵们有经过处理的特殊食物。
安迪正耐心地哄着小奶猫吃奶,但小家伙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倔强地一口不吃。
当沙林坐在安迪对面时,小奶猫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竟然从桌子那边爬过来,又抱着他的手指一口咬下去,享受地吸吮起来。
安迪无奈地耸耸肩,目光中只有纵容和宠溺。
真是个猫控。
推测出身体已经变异后,沙林也不在乎饱腹的食物有没有被污染,现在他要主动认错,最后一次请这个红头发的男人带自己离开卡帕,用讲道理的方式。
如果还是不能说服安迪,沙林就不会再考虑这件事了。
“很抱歉,安迪,我差点做出不可原谅的大错。”
“用不着道歉,因为它对我而言没有价值,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安迪拄着下巴奇怪地问道,但他似乎也没怀疑沙林另有身份,毕竟那些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是不可能用石头伤人的,都联合历4217年了,石块攻击什么的也太原始野蛮了点吧?
这一看就是落后的阿斯尔联盟的攻击方式。
就像历史书里记载的那样,在十几年前的阿斯尔保卫战中,阿斯尔竟然还有人用单发步枪战斗,这种完落后的地区让自由城邦甚至提不起一点儿征服和拉拢的欲望。
这次他会被派到卡帕,也是因为帝国方面的小动作被自由城邦发现,才派人进入阿斯尔地区。
而安迪和库科奇的任务也很简单,查明帝国在搞什么鬼,并破坏他们的一切计划。
沙林低着头,谨慎说出不想进入帕耶隔离区的原因。
“安迪,其实我什么都看到了,那些游荡在卡帕附近的怪物......”
“所以我猜测,卡帕市的人部都受到辐射影响,集中收容处很危险,所有人都变成那种怪物。”
“我只是不想死在那里!”
“拜托你带我离开吧,我可以给你钱,十万尔斯币、不、二十万!”
沙林有些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二十万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金额,安迪却依旧单手拄着下巴,目光中充满思索,但很快又坚定下来。
安静了十几秒后,他抬起头看着沙林的眼睛。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目前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现在尚未发生变异的人类,在一段时间后有没有变异的可能,也许变异也会存在相当长时间的潜伏期,也许还具有一定程度的......”
“传染性。”
安迪的声音忽然变冷,目光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沙林的汗毛瞬间立起来。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知道安迪不允许自己离开卡帕地区、而一定要被送入指定隔离区的原因!
他太得意忘形了。
弱小者,只能小心翼翼地摇尾乞怜;
而强者,可以随时改变自己对弱小者的态度,并决定它们的命运。
沙林赌输了。
从一开始他决定在安迪面前暴露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为无法控制自己逃离的、只能任由别人携带再送入指定地区的、没有睁开眼睛的幼猫。
看起来很可怜,但没有人会真正可怜。
它(他)的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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