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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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歌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响了起来。

开始可能是一个人激动的想唱，后来是一群人听见了跟着唱，再后来, 所有华国观众, 无论南面看台的, 还是零散的分布在四面看台上的, 还是坐在备战区的领队教练运动员，甚至是在媒体区的记者们。

此时此刻，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国旗, 跟着唱了起来。

大几千的人的声音汇合在了一起，歌声在整个赛场上回荡。

没有任何导播会错过这一幕的。

无数的无人机在头顶上盘旋、飞舞, 全世界亿万人看到的是, 一面面被挥舞的华国国旗，一张张带着泪水的华国人笑容。

红色的国旗, 穿着红衣的观众，在这一刻, 汇聚成了海浪，在起伏着, 在涌动着, 发出了华国人的声音。

二十年式微，我们回来了！

这一刻, 谁能不哭泣呢。

【我不是华国人, 但是看着这一幕, 居然也想流泪了。他们对射箭有着情怀也有着努力，恭喜华国夺冠！】

【天哪，看看他们的笑容吧, 真美好！这就是竞技的魅力，你为之疯狂为之努力为之兴奋与哀伤，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它最终会回报你。】

【哇哦，这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场景，那时的射箭就是华国的天下，我还记得那位伟大的运动员的名字，付天易。只要她在，没有人可以拿走金牌。但随着她的退役，华国射箭就不行了，我甚至已经很多年没看过射箭比赛了，但今年，赵长缨将我召唤了回来，我看到了华国射箭的复兴！】

而在华国直播间，在女子团体赛夺冠后忍不住哭泣大吼的李军，这一次没有吭声。

反倒是谭世凡在说话：“恭喜赵长缨，恭喜华国射箭队。在今年奥运中，我们拿到了三枚射箭金牌，这是巨大的突破。谢谢我们的长缨，谢谢参赛的所有射箭运动员，也谢谢二十年来一直在努力的射箭人。有了你们的拼搏才有了今天的辉煌。感谢你们！”

但有眼尖的人可以看到，在旁边的李军，即便强忍着，低着头，眼泪也在大滴大滴的落下。

他不是不想说话，他是激动的压根说不出来了。

他在忍不住的哽咽。

可没人笑话他，没人觉得李军这是不专业，因为看比赛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加班的人偷偷的擤着鼻涕擦着眼泪，结果一抬头，自家主管也在那儿哭呢，两两泪眼相望，主管就说：“加完班庆祝一下吧！”

在家的老爷子不停地用手绢抹眼睛，儿子进来了，还想装一装呢，结果儿子却一抬手，“爸，夺冠了，双冠呢，高兴坏了吧，我请了假，咱们爷俩中午喝一顿！”

宿舍中，酒吧里，华国各大城市的街头上，所有人都跟着在笑！跟着在唱！跟着红了眼眶！

我们赢了！

我们终于又赢了！

有年轻人诧异：“天哪，真有这么多人看射箭啊，我以为我爸说当年风靡全国是骗我的呢？”

有人感到欣慰：“国□□动终于是真正的国□□动了！”

有无数的记者走上了街头，记录着人人欢呼的这一幕，“请问你激动吗？”

于是，在第二天的新闻里，就有了无数个人回答：“我激动！”

国家射运中心。

整个食堂一片欢腾，柳娜、娜仁、李晓霞和刘丽丽她们都抱在了一起，明明可以说的话有那么多，却只会说一句：“赢了！”“赢了！”

乐的教练们都笑，“咱们都成了鹦鹉了。”

章一冰就在旁边，默默的坐在最角落，抬头看着电视。

当镜头掠过所有的笑脸后，无人机开始升高，镜头越来越远，越拉越远，直到整个荣军院广场都容纳其中。

遥远的距离下，有两万四千人的看台在疯狂的庆祝着，而赛场中心，不知道何时，裁判离开了，金敏儿和金载文也离开了，只剩下了一个拿着弓的女孩。

那就是赵长缨。

镜头被无限的拉近。

50米的时候，可以看到她正在看看台上的人们，冲着他们挥手。

20米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她是微笑的。

10米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的目光，那里面有激动，但更多的是自信。

是啊。

她从回来开始就不曾有一日的懈怠，为了练体力，她可以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练的理疗室的师傅们都说她太拼了，没人不认识她。

为了精进自己的射艺，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不在揣摩。人人都看到了她可以轻易的射出十环甚至完美箭法，却不知道她曾经为了射准练了多少年。

人人都觉得她可以随意指导别人都能射出十环，却不知道她为了做到这一步，在风里雨里自己试验过多少次，又是多么坚持不懈的研究自己的队友。

所以，她的确激动，因为这是她的成绩，因为这是华国的光荣。

但她也有一种笃定，这个金牌不是她因为运气好才得到的，就是她的。

【我喜欢她！她没有过多的激动，这有着足够的自信，这才王者风范！】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只有14岁，她如此年轻的年纪，却如此的成熟稳重，我已经在幻想二十年内，箭坛将是她的天下！】

【我以为被她折服了，我刚刚加入了她的粉丝群，天哪，我发现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我们都很喜欢她，她是射箭女神。】

【这是太精彩的表演，这才是奥运应该有的水准，我甚至觉得很惋惜，我想要再看到她的表演，将会是什么时候？】

显然，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很感兴趣。

赵长缨的射箭并不是简单的赢，以往的射箭看点是不到最后一刻，无法知道结局。

但只要了解赵长缨就知道，她的射箭肯定会赢。

也就是说，传统射箭的看点在她身上是没有的。她有更大的魅力。

譬如一支箭如何射才是完美的，譬如一支箭能够玩出多少花样，更譬如在淘汰赛的时候，赵长缨会有怎样的战略。

技术和智力的双重碾压，这才是看赵长缨射箭的爽点。

谁能拒绝吗？

于是，这会儿大家在兴奋之余，终于转移了话题，“赵长缨的下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好在对于射箭比赛有研究的人还是不少的，直接就指出来了，“每年都有的世界挑战赛，分站赛和总站赛肯定会参加的。还有各种邀请赛，有我们看的？”

这会儿不少人才放了心。

倒是赵长缨却不知道已经有许多新粉丝准备追她的比赛了，她这会儿已经跟许意敏他们坐在了一起，等待着颁奖典礼开始。

而她的不远处，金敏儿也在高丽国运动员的位置坐着。

她此时面色难看，并没有任何获得银牌的喜悦，教练金载文正坐着她的旁边劝慰：“我知道你输了心里难受，但竞技就是这样，一时的输赢很正常的，你岁数很小，潜力巨大，下次赢回来就可以了。”

金敏儿说：“没有下次。”

金载文接着劝，“怎么可能呢，你也是天才的，你现在就能射出四局满分，再有几年，超过她很正常。”

金敏儿就猛然扭过了头，“你是瞎子吗？你看不到有多大的差距吗？你是想让我再次受辱吗？”

金载文一下子被噎住了，他瞪着金敏儿，阿西吧了一声，才接着说：“你这孩子，我是你的教练，你怎么不尊重人呢。再说，即便不能赢，也是宝贵的银牌，这并不容易，你……”

金敏儿回答她，“银牌和倒数第一没什么区别，我不喜欢给别人做分母。”

金载文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却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金敏儿的，就递给她，“你的电话。”

金敏儿这才看了一眼，瞧见爷爷两个字，她才变换了神色，接了起来，就听见金尚勇说道：“我看到比赛结果了。”

金敏儿一直隐忍的眼泪在这一刻，忍不住就想掉下来，只是在听到金尚勇的话后，停住了。

金尚勇说，“你不必担心会因为银牌受到非议，我已经安排好了，国民们会欢迎你的。你放心大胆的继续射箭，没有关系的。”

金敏儿想说什么，就听见金尚勇说：“金家就是高丽射箭的中流砥柱，而你则是华国冲击下唯一可以与之抗衡的运动员，敏儿，这也是你的机会，不要放弃。你会成为国民英雄的。”

说完金尚勇就挂了电话。

金敏儿看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很快，颁奖典礼就要开始了，有工作人员将赵长缨、南雪和金敏儿引到了门口等待，她俩这是第一次赛后站在一起。

按着铜牌、银牌、金牌的顺序，南雪在前，金敏儿排第二，赵长缨站在最后。

站稳了，金敏儿却直接回过了头，和赵长缨对视。

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想要上前调解，金敏儿却拿着手机，面向了赵长缨，露出了上面的一句话。

那是直接被翻译成了中文：“你在用箭杀人！”

她盯着赵长缨，想听赵长缨的回应，她想给自己讨回公道。

赵长缨倒是看见了，她没回答，而是低头掏了手机出来，按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亮给了金敏儿。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英文，还是翻译软件翻译的：“是杀死了你的虚荣吧。”

金敏儿的脸色陡然就变了，她怎么知道？

倒是前面看到动静就扭过头的南雪瞧见了，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金敏儿还想说什么呢，此时颁奖已经开始，南雪带头走了出去，金敏儿只能作罢，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聚光灯下，全场上万观众看着，金敏儿自然不可能再找事，一行三个人在颁奖台后面站定，就依次颁发了奖牌和鲜花。

而金敏儿站在两个华国人身旁领奖的画面一出现，高丽的论坛上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华国来势汹汹，只有金敏儿能与之抗衡，否则我们就是零蛋了。”

“金敏儿虽然输了，但是她有无限可能，是唯一可以抗击赵长缨的人，是我们的英雄！”

“在上届的金牌和铜牌都失败的情况下，金敏儿一个新人，能够拿到银牌，是多么不屈的表现！”

……

与此同时，金尚勇则盯着大屏幕，看着上面显示的一条条水军发出的话语。

金尚勇问：“黑客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李秘书毕恭毕敬的回答：“已经在追查了，应该是有人故意所为，但是水平有限，在我们的黑客反击下，很快就溃败了。我们正摸着他们的路线向回找。”

金尚勇点点头，“不可大意，既然有备而来，恐怕也不会简单离开，你警醒点。”

李秘书立刻又应了一声。

这时，金尚勇才问起来金敏儿的事情，“现在反应怎么样？”

李秘书立刻说：“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不少国民对小姐非常不满，不过现在随着大量水军发帖，我们还追查了几个造谣的，已经有警察上门了，现在反对声笑了很多，很多人接受了这个设定，我们还找了不少明星和运动员，会做后面陆续发表对小姐的称赞，相信两天后小姐回国，是另一番景象了。”

金尚勇听了后，点点头，“好好办。敏儿此次受打击很大，必须尽快树立她的信心。”

李秘书自然知道，金敏儿不仅仅是高丽射箭的代表，也是金家的新一代的代表，如果真的如金载文说的，她不射了，那金家怎么办？

李秘书再次恭敬地说：“我会的，您放心。”不过他还是问了句，“那赵长缨，YTB上我们的消息几乎一发出就被屏蔽了，应该是有人对赵长缨设置了关键词进行保护，她背后有人。”

金尚勇看着电视里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的女孩，和金敏儿一样的年纪，哦不，还小一些，此时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这原本是他为金敏儿规划的位置，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华国女子射箭的整体实力。

他说：“博瑞吧。不用管，不止YTB一家社交网站，等理查德发表完讲话，让那些体育记者们好好攻击她吧。且留她几日，找机会除掉。”

他不可能给金敏儿留下这么强大的对手的。原先是他大意了，没有第一次就下死手，否则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倒是赛场上，银牌和铜牌已经颁发完毕，现在轮到了金牌。

这次的颁奖嘉宾是国际箭联主席马瑞安，这会儿正笑容和蔼的将金牌挂在了赵长缨的脖子上，将鲜花递给了赵长缨后，还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跟她不停地说着什么。

虽然并没有现场收音，但肉眼可见，就知道马瑞安是非常喜欢赵长缨的。

甚至这谈话时间都超过了二十秒，还是工作人员上前提醒，马瑞安才松开了手，离开了颁奖台。

而在看台上，林飞正跟顾怀之汇报：“我们的黑客做好了手脚，就装作不敌离开了，他们现在一方面在奋力追查我们是谁，一方面正在散播只有金敏儿才能救高丽箭坛的言论。”

顾怀之点头，“按着计划来，让他们好好散播一下吧，到时候更好看。”

林飞还想说什么，此时，升国旗已经马上要开始。

两个人很自然的闭了嘴，和在场的上千位华国人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了旗杆。

随后，国歌响起。

与刚刚的合唱不同，刚刚是比赛结束，每一个人都激动万分，唱着国歌，这是在这一刻，只想唱国歌。

但现在，经过了小半小时的沉淀，那股子激情虽然没有退，但脑子里的思考却多了。

每个人都有想说的事情。

譬如对华国昌盛的感慨，对华国射箭起飞的兴奋，对赵长缨的喜欢，以及如付天易般，对往昔岁月的回忆。

等着国旗升起，付天易的眼睛也湿了，顾怀之搀扶着她，“妈，你没事吧。”

付天易摇摇头，看着大屏幕里的赵长缨，“真好啊。长缨的时代开始了。我已经在想，她会在这个时代，翻滚出多大的浪潮。”

她感叹完了，才回头对顾怀之说，“晚上他们肯定庆祝的，咱们明天约你薛阿姨一起吃饭吧，正好给长缨庆祝一下。”

顾怀之就说，“听您的。不过您先回去，我找长缨有点事。”

付天易看他一眼，却没多问。

他们母子看起来母慈子孝，其实关系一般。

尤其是那天顾怀之问出了那句很久一直没问的话：他爸爸为什么死？付天易并没有给出答案。

自那天起，他们关系又客气了一点，顾怀之的很多事，付天易是没办法问的。

她叹口气，跟着自己的助理，退场了。

这会儿颁奖仪式已经结束了，他的位置非常好，看到赵长缨被郑业成拉着，去接受国家台记者采访，顾怀之就没急着离开，而是逆着人流向下走了一段，站在了赵长缨接受采访的地方的不远处。

赵长缨和记者彭云都是老朋友了，而且今天的采访就是常规采访，非常有套路的，所以很顺利，十分钟就结束了。

她本来准备和郑业成一起坐大巴离开，手机就响了，居然是顾怀之的。

接听后就听见顾怀之说，“我在离你不远处，有事跟你商量，我送你回去吧。”

赵长缨往前看了看，就瞧见了在外国人中也个头也非常显眼的顾怀之，“好，你让林飞过来吧，带我过去就行。”

等着挂了电话，赵长缨就跟郑业成请了个假。

要是别人，郑业成肯定有顾虑，但赵长缨就没有，这孩子稳重的很，他见了林飞，叮嘱了一番就把人放了。

赵长缨就被林飞领到了直接开到了广场入口的一辆黑色迈巴赫面前，林飞还以为赵长缨要惊叹一下呢，毕竟这可是直接开了进来，比运动员的车离着门口还进呢。

结果赵长缨视若无物的直接上车了，林飞忍不住摇摇头：他真的有时候看不透赵长缨，她明明出身农村，见识想法决断力却处处不比自家老板差。

赵长缨上车就和顾怀之并排坐在了后排，顾怀之递给她一包湿巾，赵长缨也不客气，拿过来一边擦脸一边问：“什么事？”

顾怀之这才递给她一张资料表，上面内容不多，首先是YTB出具的一些数据罗列，是关于赵长缨的某些异常话题的。

赵长缨一看就皱起了眉头，“金家在黑我？”

顾怀之点头，“是给金敏儿铺路。”

赵长缨插了一句，“应该不止这些，金家有好几位奥运冠军，金家却一直想让金敏儿成为射箭的神，将迈步赔上还不算，如今又动用这么大的能量，这不止是对这项运动的执着，更不是疼爱孙女，倒更像是有利益。”

顾怀之真是很讶异，毕竟他在商场，和金家多少有联系，知道金家下面的水有多深，是很正常的。

可赵长缨没有地方得知这样的消息，就通过这点内容能想到这些，真是太聪慧了。

“的确，射箭同样是高丽的国□□动，而且因为二十年的辉煌，比国内更疯狂，遍地都是射箭馆，到处都是学射箭的孩子。还有与其一起滋生的很多体育副产业，譬如迈步，都是金家在把持，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赌钱交易，金家挣的钱很多一部分，进入了某些政要的口袋，而那些政要为金家提供庇护。如果射箭不行了，金家就没了立身之本。”

他赞叹道：“你还有什么分析不出来的。”

赵长缨就说，“我猜你应该处理了一波了。起码YTB没有问题了，对吧。”

顾怀之直接摇摇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你。不过这样也好，我卖人情也好卖。不用自己说出来了，省的尴尬。”

赵长缨就笑了，“我很知道自己的价值，所以不会怀疑顾董的真心的，那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顾怀之就把平板拿过来了，直接打开就瞧见刚刚给赵长缨颁奖的国际箭联主席马瑞安居然接受了采访：“我认为赵长缨是非常杰出的运动员，她打破了世界纪录，将射箭带到了更高的水平，是新一代开拓者。我希望她越打越好，我非常欢迎赵长缨能够来国际箭联参观。”

顾怀之说：“这个采访原本是约了副主席理查德的，而理查德想说的，”顾怀之指了指赵长缨手里那张纸，“和这上面的想要造谣的人是一样的。被我拦下来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你在，金敏儿就不会出头。如今金家正在想方设法给金敏儿营造国民英雄的人设，但这种人设不会永远存在的，只是权宜之计。她要想站起来，只有一个办法。”

赵长缨接了下句：“我消失。”

顾怀之点头，“所以，我觉得，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先下手为强。”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时间线会快点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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