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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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斌了解沈天成，不会刻意的去发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怒气，那就说明沈天成肯定抓住了一个关键的罪证，所以曹文斌一心的配合，让沈天成作为主导来对付徐拓。

“你自己做过什么，先好好想想，一会我们再谈。”

徐拓直接被押进网安支队刚建好的滞留室，对徐拓的随身物品进行检查，手机扣下，沈天成扔下一句话就要出门，徐拓忽然问道：“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不能，这时候你不应该想着求助谁，因为谁也帮不了你。”曹文斌解释了一句，就和沈天成出了门。

滞留室旁边的办公室内，徐行长正着急的追着张景中解释道：“张主任，我承认，在银行的支付安全和审核流程上确实存在漏洞，我一直在督促整改，徐拓私下违规审批大额信用卡的事，我是真不知情，市公安局的吴支队跟我……”

张景中正色道：“出了这么大事，能是你一句不知情就能解决的吗？费市长震怒，第一时间前往市局主持召开案情汇报会，张副市长也就是市公安局局长亲自下令，限时限期破案，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吴支队跟你有任何关系，他都需要回避，不信你打电话，看他接不接！我刚刚收到短信，我们的经侦民警正在查询徐拓及其亲属的银行交易记录，很快就有结果。”

确实给吴支队打了几个电话，对方一个没接，徐行长心中知道失态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急切地问道：“那我们这个事到底怎么处理？”

“依法处理，事实真相调查清楚，该谁的责任谁承担，至于那些巨额损失，要看最终法院怎么判！”张景中顿了顿，又说道：“我想那些遭受损失的客户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会联合起来起诉银行，你作为负责人，也只有等待法院的宣判结果。”

“那我现在……”

“配合调查，随传随到。”

……

沈天成和曹文斌刚出滞留室，就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以前是市局网安中心的，现在是市局网安研究所的王明，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旦旦。

“天成、曹警官，恭喜二位高升啊。”

王明和沈天成很熟了，没有敬礼握手，而是对着胸口来了一拳。

“王哥，你不是也高升了，现在是研究所所长了。”见到久违的老朋友，沈天成也非常高兴：“怎么把我老大也带来了？”

“换个名称而已，活还是那点活。”王明笑道：“对，旦旦是你老大，不过他现在是我搭档。”

旦旦最近一直在和研究所合作开发项目，难得有机会出来兜兜风，他笑问道：“天成、曹哥，听说你们俩刚入职就要办大案，别的帮不上忙，技术上需要协助的，随时告诉我，不管怎么说，我们闪电科技也是市公安局的合作伙伴。”

“你是技术大神，这个关系轻易不能用，必须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来，不然怎么体现你的高明之处？”曹文斌开了个玩笑，继而问道：“王所，这是有事儿？”

“知道你们忙，闲言少叙，我是带着使命来的。”

王明话还没落音，旦旦就闪到了一旁道：“你们说你们的，我跟着过来兜兜风。”

“进屋喝杯水再说吧。”曹文斌客气道。

“免了，说完我们就走，所里还有一堆工作。”王明凑进两人，很严肃地说：“把任务交给你们，是张局和李局在局党委会上提出来的，是局党委对你们俩的信任，吴支队按规定回避，交代让我过来给你们俩说一声，你们俩在办案上不要有任何顾虑，大胆放手去干，局党委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明白，王哥你放心，我们俩保证完成任务。”沈天成点头道。

“现在已经有一定的进展，请局党委放心。”曹文斌也保证道。

转达完局党委和吴支队的托付，王明又笑道：“我觉得吧，这事儿挺有意思，就案情本身来说并不复杂，跨国抓捕虽然有一定难度，但犯罪嫌疑人十有八九会在国内露头，在国外长期留居的可能性很小，窃取那么多钱，总不能背着回国，网络时代，这些人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们俩刚在市局入职，张局和李局把案子交给你们俩，未尝不是一

种考验。”

曹文斌若有所思，沈天成皱眉沉思。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王明收起笑意道：“祝二位早日破案，我们先回去了。”

“谢了，王哥。”

“谢谢。”

沈天成和曹文斌同时说道，王明挥了挥手，旦旦喊道：“说完了啊，天成，记得上次咱们说的，抽空大伙聚聚。”

“没问题，案子办完，咱们聚聚。”沈天成也挥了挥手。

……

几个小时后，办公室内，张景中看着手机短信沉吟道：“小沈，小曹，结果出来了，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在最近两个月内，徐拓妻子的银行账户上有多笔的大额转入，总额大概在六百万左右，经侦那边尽快会把材料送来。”

“拿着证据，对徐拓展开讯问。”曹文斌提议道。

“嗯，你们俩准备一下，等材料送来，你俩亲自讯问。”张景中点头道。

沈天成忽然问道：“张主任，你觉得这个徐行长身上究竟有没有问题？”

“现在看问题是有，主要是监管上存在失误，我们的经警今天在调查徐拓的同时，也调出了徐行长的户籍信息和各大行的交易记录，目前没发现问题，从徐行长的背景来看，他没必要贪这些钱，他妻子经营着两家大型健身俱乐部，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一个经营着五星级酒店，一个是瑜伽馆老板，整个家族的经济实力都很强，当然，这只是初步调查，最终要看徐拓的口供才能做出判断。”

沈天成拿出案卷材料，指了指标注的几个地方说：“这里有一份技术民警提供的数据，这份数据很有意思，上面记录了很多笔的账单，是用网络pos机进行的支付，不需要实体卡，甚至不需要卡密，只需要提供持卡人的卡号、名字、有效期、cvv码即可完成，属于无卡在线交易，即使需要填写信用卡账单地址，但是消费网站也并不会去详细核查，所以盗刷一直在持续。

能造成今天这种后果，需要一个庞大的犯罪链条，徐拓的个人资料我也看了，凭他个人是不可能完成

这些的，他背后一定有人。”

“循着徐拓妻子的账户资金流向往后查，什么事情查不出来呢？”张景中深吸了一口气道：“小沈，这件事我必须立刻向上汇报。”

“我刚大概看了一下徐拓的手机，发现了不少问题。”沈天成拦了一下道：“张主任，等掌握了确凿证据的时候你再向上汇报，一切就水到渠成，否则现在会打草惊蛇。”

“手机上有什么问题？”

“我需要进一步勘查，才能确定，给我一点时间，我估计，应该和经侦调查的结果吻合。”沈天成应道。

张景中马上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徐拓只是银行信贷部的一名员工，他背后一定有更厉害的人，

盗刷案的追查也要同步进行，沈天成现在有个可怕的想法就是这场盗刷案就是银行内部人员策划的，而这个徐拓只是参与者之一，背后有多大的利益链条还尚未可知。

这六百万是徐拓拿的，而那六千万甚至更多的钱，可能会入到不同的账户，分发给不同的人，沈天成要感谢张主任的果断，引出了六百万，因为正是掌握了这六百万的证据，让大家产生了猜测，幕后有更大的阴谋，有更多的人。

对于张主任，沈天成心中也有自己的一个判断，一开始跟他们见面的时候只把话说了一半，现在看来确实有试探的意思，后来看到他和曹文斌的态度非常坚决，才打消了顾虑，义无反顾的把徐行长带了回来。

徐行长在新阳市家大业大，有身份有地位，而张主任虽然是公安内部的领导，也不免心生顾虑，沈天成知道他是非常无奈的警察，要考虑的问题太多，看上面的，也要看下面的，而沈天成和曹文斌不同，他们都是副队长，但是只能算是基层的一个小官，他们不畏惧任何事，可以放手去查。

而张主任也被两人感染，表现的很坚决，让经警去查徐拓，去查徐行长，只要查到切实的证据，那就木已成舟。

张景中此时就期待着这样一个答案，静静等待，他是个经过风浪的人，表现的十分镇定，在沈天成办公室里，就

像自己家一样拿起桌上的茶叶，给自己沏了一杯，双手交叉于胸前静静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时不时的再看看茶杯。

他在等待的同事，沈天成也没闲着，向曹文斌说道：“我们也开始吧。”

曹文斌郑重点头。

此时两人都有些兴奋，因为很久没有接触这样的案子，这是两人入职后的第一战，也是网警支队成立以来第一个重要的案件。

跨国盗刷案，关系到银行内部的工作人员，能想象到将会造成多大的社会舆论。

曹文斌不知道沈天成具体要怎么做，但他绝对相信，这是出于对沈天成的信任和性格了解。

他不会轻易下判断，就像那个江河软件开发公司，哪怕他十分怀疑也不会做出反应，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虽然现在他仍旧关注这家已经倒闭的公司，关注着背后的人，手里除了那堆无用的光盘，别无其它。

而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沈天成如此的自信，如此的笃定，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一定会有结果。

沈天成拿出了徐拓的手机，这是卓安系统的三洋新款手机，具有很强的扩展功能，支持的软件非常多。

“我就知道你一定发现了线索。”看到手机，曹文斌说了一句。

“手机qq的频繁联系人叫香水百合，而徐拓的妻子姓名正是于百合，并且从两人的聊天记录来看，徐拓的妻儿在半年前就办理了移民，说明是早有预谋，那么徐拓为什么不跑，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原因暂且不说，你看这句话，‘徐总已经批了，弄完这一单，我就过去找你们。’”

曹文斌细致地分析道：“参与犯罪和监管漏洞是两回事，就像张主任所说，徐行长家大业大，手里不缺钱，没必要搞这些猫腻，但是这句话足可以说明他有监管上的失职。”

“现在我们能确定，徐拓一定是参与了犯罪，肯定要继续往下查。”沈天成很笃定地说：“而徐行长不一样，只要能证明他有责任，这就够了，我们办案的本意不就是这个，让那些受害者能找回损失。”

“对，

你继续查，先连接电脑，把证据提取出来。”

沈天成从手机上又找到了交易宝转账记录，大部分是徐拓的妻子于百合转给他的钱，额度不算太大，三五万的有几笔，一万两万有十几笔，从时间上看，应该是赃款转入于百合的银行账户后，于百合利用交易宝将部分赃款转给徐拓，用于花销。

最关键的是，从手机文件夹中找到了很多word文档，里面全是信用卡客户的身份资料，沈天成通过调取手机日志，发现这些资料都曾被发送出去，而对方的收件ip地址，开头的前三位都是一样。

两个小时后，沈天成拿到了大量的电子证据，其中包括一份很有意思的视频文件，无论徐拓在现实中手脚做的如何隐秘，都在网络上留下了大量的证据。

张景中正在静静品着茶，沈天成把他查到的那些证据摆在了桌子上。

翻看着证据，张景中暗暗心惊，不禁说道：“我刚和经侦的办案民警通过电话，和那边查的完全对的上，时间上也没问题，两位不愧是有名的网安民警，看来我没找错人。”

沈天成微微一笑道：“张主任言重了，这些都是很容易找到的证据。”

“这个是最直接的证据。”张景忠眉头一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沈天成，他之前对于沈天成和曹文斌早有了解，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如此笃定的青年，低估了这个青年对于案件的执着和敏锐。

传讯了一个嫌疑人，就把经侦的难题解决了一半。

通过重要嫌疑人徐拓的手机信息可以看出，徐行长的这个职位恐怕很快就要失去，他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他拿着这些证据的复印件，掏出电话，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该回省厅了，经侦那边的调查结果很快就会送过来，这里的一切交给你们，这是你们市局张市长的意思，我口头传达一下，小沈，上面给了你们最大的办案自由，但是只有一个条件。”

“您说。”沈天成淡淡说道。

“一个月之内，把这个案子查清楚。”

曹文斌心头一沉，半个月，经侦、刑侦、网安各警种配合，一个月都没有做好的事情，给他们半个月时间，这未免有些太为难人了吧：“张主任，跨国抓捕，上面的大领导出面协调都需要很长时间，我们没这个把握。”

“你们是技术民警，我说的是把真相查清楚，抓捕用不到你们。”张景中说道。

“只是查清楚的话。”沈天成只是微微点头说道：“七天就行了。”

曹文斌差点就一个踉跄栽倒，张景中也是一愣，不由问道：“小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沈天成笑道：“您没听错，只要有充足的经费，七天就够了，足够。”

“好！”张景中点头道：“我现在就去省厅做汇报，你们能七天查清楚，我一定帮你们请功！”

张景中走后，曹文斌无奈的看着沈天成说道：“天成，你怎么想的？七天，这不太可能吧，我感觉一个月都少。”

沈天成耸耸肩道：“七天我都往多了说了，你忘了一件事。”

曹文斌一愣问道：“什么事？”

沈天成解释道：“想想我们在公大学的计算机和手机日志查询技术，对方留下了这么明显的证据。”

曹明眼睛一亮，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对呀，哎呀，我这大学算是白上了。”

沈天成立刻拍了他一把道：“别一说你就妄自菲薄，理论用到实践上，本身就存在盲区。”

智能手机和电脑一样，每一步的操作运行，都会在后台留下日志，查询手机日志，就相当于查询一台手机的运行记录，曾经登录过什么网站，用过什么样的社交软件，用什么邮箱发过邮件都可以查到，但是要经过大量的人工筛查、辨别。

当了队长，手下有人，这种重复且枯燥的工作可以往下分配，远比两个人查要快得多，相信很快就能查到徐拓的上线，另外可以对徐拓开展讯问，双管齐下，应该会有结果。

“看来我们下一步要满世界跑了。”曹文斌不由笑道：“在行程上有点麻烦。”

沈天成淡然一

笑道：“哪里都无所谓，咱们去就行了。”

“没错，只要不在国外，怎么都好办。”

“应该不是在国外，国外刷卡的团伙应该是最后一个环节。”

当然，沈天成说的七天，其实大部分时间在路上，这具体的一切，还要等日志查询的结果出来再说。

说的比较轻松，也是现在人手充足的原因，如果换了从前，只有沈天成和曹文斌两个人，沈天成不可能说是七天这种话，现在人手够多，筛选日志也变得很方便，这是这就是建立在足够强大人数基础上的便利。

沈天成立刻把任务分配了下去，所有人也都开始忙碌了。

而他们这边也没有闲着，简单的汇总了一下情况，曹文斌和沈天成再次来到了审讯室，双管齐下，那边同步查，这边他们还要讯问，许多的罪证已经很明了，但需要徐拓亲口承认。

因为刚才已经查到了徐拓犯罪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认罪也不行，根据这个案件来看，徐拓很可能就是个小人物，一个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现在能让他把身后的人说出来，或者整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没问题了。

至少沈天成也得确定一点，徐拓作为一个银行工作人员，在这起跨国盗刷案中究竟担任什么样的角色，或者只是这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中的一员。

第二天一早，经侦民警就把查到的材料送到了沈天成手中，有了这份材料，加上提取的电子证据，这次讯问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讯问室中，徐拓一直在看着墙上的石英钟，一言不发。

沈天成直接说道：“你利用妻子账号，收取六百万赃款的事，我们查清楚了，其实现在就可以把你刑拘，但是我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坦白，以求从宽处理。”

徐拓有些紧张的看着沈天成，曹文斌直接把电子证据转账记录的证据递到了他手上。

徐拓看到那张账单之后，神情忽然缓和了下来，静静的放下道：“既然你们都查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天成叹息一声道：“徐拓，

我知道你的老婆孩子现在都在国外，而且是半年前过去的，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自己交代，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承诺，保护好你妻儿的安全。”

事已至此，徐拓已经心如死灰，他鄙夷的看着沈天成说：“你一个小小的队长，这件事情你办不了，到我这儿就查到头了，就这样吧。”

经过一夜的思考，权衡利弊，徐拓似乎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他已经预见了这种结果，他已经不可能脱身，那些钱能不能留给妻儿，他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他实打实的罪犯，不管是因为贪念还是因为其他什么，都没法改变。

“警方已经把你妻子于百合的涉案银行账户冻结，你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曹文斌冷冷提醒道。

听到这句话，徐拓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