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拿天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百九十章 兵马(下),入慕之宾,海青拿天鹅,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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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似被扯了一下。
“我父亲的尸骨?”我说,“不是已经找不到了?”
“此事,多亏了骨力南。”景璘道,“若不是他用心查探,此事也是无所着落的。”
说罢,他目光深深。
“阿黛,”他说,“朕知道,你在生朕的气,埋怨朕不曾与你商量一声,也不曾经你允许,就将你绑到了此处,是么?此时,那边定是已经乱作一团,他们恐怕正四处追踪,寻找你的下落。就算你将来回去,也免不得有一场麻烦等着你,让解释不清。”
我沉默片刻,道:“你什么都明白,可你还是做了。”
景璘笑起来。
“还是那话,这世间,除了你的家人,朕最了解你。”他缓缓道,“朕知道你想要什么,在乎什么。阿黛,你自幼享尽荣华富贵,失去父兄庇佑之后尝尽冷暖。在你心中,最想要的,并非锦衣玉食,而是逃脱这禁锢你折磨你的牢笼。从前,你会为了寻回家人而委曲求全,现在,你心愿已了,便不会再泥足其中。即便你心中仍放着那人,有朝一日得了机会,你也仍然会离开。阿黛,朕说得对么?”
我有一瞬的怔忡。
自从我离开京城,景璘就总能让我吃惊。
从前,我总是自诩对他的性情思想了如指掌,而他则不是那么的了解我。
现在,我发现自己终究是轻浮了。
相似的话,我曾子烨面前说出来,他并不能全然理解。
但景璘却可一语中的。
“你是何时察觉的?”我问。
“自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景璘道,“你只带走了钱财,其余物什全都分给了玉清观众人。朕就知道,你对这宫中的荣华并无任何留恋。若不是你兄长回来了,那时候,你就会远走高飞,对么?”
我没有答话。
“若朕未猜错,他不会愿意放你走。”景璘道,“可尽管如此,你被人污蔑,受了委屈,他却不愿站在你这边,而是送你去礼佛。”
他注视着我:“阿黛,你告诉朕,你难道就没有恼恨?这牢笼,难道比京城的更舒适?”
心砰砰跳着,我说:“你想说什么?”
“朕想说,朕并非那冥顽不灵,不知疾苦之人。”他说,“朕说过,这世间,你是朕最在乎的人之一。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机会还给你。”
“机会?”我说,“什么机会?”
“便是离开这牢笼的机会。”景璘道,“先前你能离开,却因为太后和朕应允婚事,成了泡影。既是朕做下的,自当由朕来还。阿黛,灭了戎王之后,你可带着你父亲的尸骨离开。你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朕在一日,便可保你和上官家一日安稳。”
我张了张口,只觉心绪纷乱,一时竟是无从回答。
“至于我将这一切瞒着你的事,”他唇边浮起一抹苦笑,继续道,“你便莫再恼朕了。你和太上皇从前的那些事也瞒着朕,一个初一一个十五,我们各不相欠,一笔勾销。好么?”
我望着他,定定地。
好一会,我抿了抿唇,轻声道:“好。”
——
景璘离开之后,我坐在屋子里,仍旧怔忡。
我又想起了子烨。
他看着我,目光冰冷。
——“我从不曾忘记过那约定。不过你也当记得,没有我的应许,你哪里也去不得。你也当知晓,若你违反约定私自离开,你会后悔。”
我们争吵过,互相不理睬许多日。
但景璘说得对,我心里仍有他。
故而那一夜,我们亲吻缠绵,一如以往。
烛光下,他注视着我,双眸平静而幽远。
——“故而在你眼中,我与先帝或太子或昱之,并无两样,是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已经认命,又似乎不曾。
可我的命运,却先他一步,到了我该抉择的时候。
它总是这样,让我猝不及防。
思绪很快被人打断,没多久,杜婈进来了。
“皇后要见我?”她说。
她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男装。
杜婈一心找缬罗算账。听说她要跟自己再比一场马毬,杜婈二话不说,让人给她找来衣裳和马匹,就要去练起来。
我看了看她,道:“王女还未回城,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当下筋骨还未全然恢复,养一养再动才好。”
杜婈不屑道:“我好得很,不必操心。”
我说:“我听太上皇说,他从前起兵之时,你跟随左右,做了许久的文书,是么?”
杜婈一愣,随即道:“正是。”
“也管过舆图?”
“管过。”
我颔首,将一张舆图在面前展开,道:“这个,你会看么?”
杜婈走过来,看了看,随即认出来:“这是漠北舆图?”
“正是。”我说,“这舆图,是北戎人新近绘制,山川地理,皆比朝中原有的更为详细。你拿去,对照着在本朝舆图上勘误修改。”
杜婈眉间一动,又将那舆图仔细看了看,忽而抬头:“我们要去王庭?”
我说:“如打下王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太上皇朝中,女子亦可论功行赏,得到诰封。到那时候,你想做什么,你母亲是由不得你的。”
杜婈的目光亮了起来,神色大振,却又露出狐疑之色。
“此事,上皇不知?”
“不知。”我说,“若我不曾猜错,你方才去看马匹,顺便查探了一番周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平朔城的官署,是么?”
杜婈的神色僵了僵,随即瞪起眼,压低声音:“自是要给上皇传信!我等从洛阳消失,已有月余。上皇他们不知我等下落,必是急得要命!”
我看着她:“你也知道太上皇离这里有月余的脚程。这里戍守的都是圣上从京中带来的亲兵,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一旦触怒圣上,太上皇也救不了你,此事,你该明白。”
杜婈大约也知道利害,咬了咬唇,却还是不服气:“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声不出?”
说着,她盯着我:“皇后就这般信任圣上?还有那些回纥人、北戎人。我们手无寸铁,他们可将我们绑来此处,自也可一言不合将我等置于死地。皇后就不曾想过,他们无论目的如何,做下这等事,自是知道太上皇会震怒。要免去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等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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