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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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铺子坐落在市井中，顶上有个匾额龙飞凤舞的提了四个大字——赵记馄饨。

说是摊子，没想到这打眼一看还是间小吃铺子，铺子里放置着许多小方桌，老板将它擦的干干净净的，一见他们过来便愣了愣。

眼前这一男一女相携着看着像是夫妻，模样十分登对，通身气度又高贵清华，十分打眼，可是他这铺子里来的多是些粗布衣衫的平头百姓，这样的权贵还鲜少有光临的，一时便觉得他们是否是走错了地方。

宁云蓁杏眼清亮，对这间铺子充满了好奇，上前一步道：“老板，要两碗馄饨。”

老板从怔愣中回神，就见那气度高贵的男子笑着上来补充了一句：“有一碗不要葱。”

宁云蓁仰起头看他，眉目含笑，眼中溢了些感激，连她自己都忘了这茬。

“好嘞，两位客官找个位置坐下，这就给你们做。”老板将手在汗巾上擦了擦，一张脸上满是笑意，忙张罗他们进去坐。

二人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静静打量四周。

市井间虽鱼龙混杂，但比起那些奢华精致的铺子更多了些人气，尤其是对于宁云蓁来说，往常她每一次早膳都是下人早早给布好的，像这样慢悠悠地在一处铺子坐下来用早点，真真是生平头一回。

“郎君，你早间比我醒得早，便没用早膳么？”宁云蓁忽地想起这事，抬头问他。

卫迟凤眼里勾着笑意，缓缓道：“我起身也没比你早多少，自然是等你一起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往常都要早起，今日难得可以多拥着她在榻上多躺一会，即便后来没有再睡着，他也是极其愉悦的。

温香软玉在怀，世间至美之事了。

宁云蓁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道是他昨夜四处奔波去找她应当也是累坏了，便与自己一样难得贪睡。

说是早点，由于并不算很早，所以店中的人并不多，老板很快就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笑道：“两位客官慢用，小心些烫。”

宁云蓁道了声多谢，卫迟将那碗没有葱花的馄饨缓缓推到她面前。

馄饨白净饱满，一颗颗在白玉瓷碗里煞是好看，宁云蓁低低闻了一下，清亮的嗓音中带着开怀：“与我想象中的气味一样，我来尝尝。”

她舀起一颗轻轻吹了吹才放到嘴边，细细地咬了一口，顿觉口齿生香。

或许只有这样的市井铺子，才能够做出来这样的味道，皮子滑嫩，里头的肉馅也是鲜香的。

她此时的模样十分鲜活，眉眼也完全舒展开来。

卫迟望着那双清透的眼，笑意更浓，再低头时也觉得比往日多了几分食欲。

二人这般画面十分和谐，落入旁人的眼中如同一对神仙眷侣，让人心生歆羡。

男子和女子皆着锦绣衣衫，气度不凡，女子嫣红裙摆绣着大朵海棠，鬟发珠钗堆叠如云，一眼便知价值连城，却仍然愿意屈尊降贵来这街边的小铺体会这一抹烟火气，更加难得的是，男子也愿意配合她，看着她笑得极为宠溺。

老板隔着半掩的布帘看到这一幕，也不自觉看呆了。

宁云蓁将碗中汤汁都喝完了，只觉十分畅快。

卫迟付了银两，两人便心满意足地朝外走去，谁知刚出了铺子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薛凝晚以半边面纱遮面，穿一件湖绿色的织锦长裙，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

这处铺子前路并不宽，宁云蓁二人十分显眼，薛凝晚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犹豫了一下便上前来屈身行礼。

“薛姑娘这是？”宁云蓁有许久没有看到她了，乍然看到她觉得十分纳罕。

最主要的是，她还梳了妇人发髻。

宁云蓁便将目光放到她身边的男子身上。

男子轻袍缓带，模样清秀俊逸却并不女气，两人站在一处身上的书卷气倒是极为相衬的。

宁云蓁便想起拾秋同她说过，薛凝晚因为韦家退婚的流言再加上春猎时损毁了容貌，薛相便将她下嫁给了一个家境还算不错的举子，想来眼前这个男子就是那名举子了。

那男子方才听到薛凝晚行礼时口中所说的称呼时瞠大了眼，这会便急忙一揖道：“草民韩清昶，拜见公主和驸马。”

宁云蓁笑着唤他不必多礼，那韩清昶便恭敬笑笑，话语间真挚热络，满是读书人的少年意气：“我带着凝晚出来买些东西，不巧就碰见了你们，公主是也爱吃这家铺子的馄饨吗？”

宁云蓁轻轻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看到薛凝晚神色已是不大好看了，便简单寒暄两句带着卫迟上了停在对面的马车，左右他们同薛凝晚也并不多亲密。

身后似乎还隐隐传来他们的争执声，说是争执，也只是薛凝晚一个人在使小性子罢了。

“晚晚，我同你说，这家铺子的馄饨当真是特别美味，你随我去尝尝，待会我就带你去给你买些首饰可好？”

薛凝晚目光落在长条凳上的油渍上，目光难掩厌恶。

她从前做薛府庶女时，也没有来过这样腌臜的地方，为什么宁云蓁身为公主之尊甘愿来这种地方？而卫迟居然也愿意陪着她一起？

想到刚才看到的两人言笑宴宴的画面，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再看自己如今的生活，只觉得和从前比更是差远了。

宁云蓁是金枝玉叶，可她也是高门闺秀，为何这嫁了人的生活天差地别？

韩清昶还在连声诱哄她，眉眼温柔声音耐心，可她偏偏就是不想搭理他。

祖父说这人虽然眼下只是举子，但他的文章文采斐然，将来必定会能够考取功名登上官位，可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她自觉已经退让了一步，韩清昶似乎十分无奈，带着些惋惜地挽着她走了。

那铺子的老板神情也现出些尴尬，有些局促地抹了抹手。

眼前这个女子，和方才那个红衣女子比起来，当真是对比的强烈，也差得太远了。

罢了罢了，左右这些权贵的心思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自己只要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只是任谁被那样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一圈都会不舒服罢了。

宁云蓁坐在马车里，忽地低低笑了一声。

身边的卫迟挑着眉拥住她，低下头来问道：“在笑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笑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倘使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韩清昶将来会是宣平二十三年的探花郎，宁渊在殿中钦点的，前世的时候宁云蓁曾在宫中远远见过一面，那时的他真是风光极了。

而薛凝晚恐怕是还困在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里，无法认清现状罢了。

卫迟心思玲珑，自然知晓她在说谁，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别人的福气他不知道，也不关心，而自己最想拥有的，眼下已经在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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