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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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感情谢安拦着不许他们去是担心这个：“可是……”

他并不在乎建功立业，只担心日后再也看不到将军了。

“你我在悬臂城多年，早就已经将这些的百姓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你应该也不想看着他们受苦吧。”谢安却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赵监军居心不良，咱们总是要为了百姓多想一想的，有你们在这里，我也能够放心了。”

梁薄知道如今多说无益，只能拉过江令舟嘱咐了一声：“江军医，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谢将军。”

日头很快落了山去，天边的晚霞像是被泼上了一层血色，绚丽而残忍。

谢安看着空荡荡的将军，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却并没有留下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等自己一走，整个悬臂城都不会有自己来过的踪影。

他心中不禁苦涩。

江令舟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又将自己从楼问钗那学来的一些新的医术全都传给了自己的徒弟，如此便来将军府等着一块启程。

却不想，谢安的东西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少。

“将军难道不再多带些东西了，咱们这次一走，只怕是再没可能回悬臂城了，那些东西就算不带走，也只能便宜了赵监军。”江令舟有些看不过眼。

谢安摇了摇头：“我本就没什么东西，先前得的那些赏赐也都已经给老天送过去了，我如今孑然一身，哪里还需要带什么东西，只带些路上的口粮就是了。”

江令舟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酸。

他将谢安的辛劳看在眼里，自然知晓他这并不是胡说。

可要是叫外人听了，根本就不敢信，一个掌管了悬臂城几年的人却身无分文，实在是个笑话。

“你明日好好歇歇，等谢家军到了，咱们后日一起启程。”谢安拍了拍江令舟的肩膀，“只是为难你了，因着治疗瘟疫有功，也得跟我回京去看那些人的脸色。”

圣旨中言明，江令舟研制瘟疫方子有功，一同回京嘉奖，同时还要留下来与京城中的太医们切磋医术。

可谢安却总觉得，这里头好似还有些别的故事。

繁星点点，皎洁的光芒倾泻而出。

悬臂城的夜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一声狗叫的声音。

柳州一行人，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进了将军府。

将士们虽然对这样偷偷摸摸的举止有些怨声载道，却还是在看见一桌子的肉菜，白花花的大馒头和米饭的时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可常年生活在边疆，本就贫苦，便是没有瘟疫之前也只能勉强温饱，根本就没见过这么多热腾腾的饭菜。

柳州咽了口唾沫。却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反而是一脸惶恐的看向一旁的谢安：“将军，这些是？”

“我和江军医后日便要启程离开悬臂城了，这一去只怕再难回来，想着这些年你们跟着我们也受了不少委屈，便将老天赏下来的东西做成了饭菜。”谢安笑道。

他原本是舍不得这样大吃大喝的，可转头一想，朝廷不但给了圣旨，还送来了一些粮草，也就解了悬臂城的危难，他自然是要用楼问钗送过来的这些东西来犒劳一下将士们。

只是将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江令舟明白他们心头所想，连忙轻笑两声：“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吃吧，只是可不是白吃的，等吃饱喝足以后赶紧将后院儿里的那些粮食全都搬到军营的地窖里去。”

“柳州，你是个好孩子，办事又妥帖，偏偏在这些人里头又算不得扎眼，边疆看守这些粮食的重任交给你日后要是悬臂城有什么危难，你切记要将这些拿出来应急。”

他说完了话，还没忘了交柳州如何去看那上头的保质期。

约摸到了二更，将士们也就吃饱喝足了。

他们看着院子里头的那些粮食更是忍不住砸舌。

“江军医，这么多的粮食都是给咱们的？”柳州忍不住问出了口。

江令舟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别看这些粮食放出来多，要是真平分到各个人头上，怕是也不过两三个馒头，更别说现在军营里头还有一个赵监军，要是叫他知道了，只怕会全都落在他的口袋里。”

“朝廷那边送来了军饷，却也只是给将士们的，百姓们仍然需要过苦日子才行，而这些粮食正好能够解决这个麻烦。”

他将谢安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同他说了。

柳州连连点头。

谢安恐被赵监军发现，便只叫将士们用扁担将东西给搬走，一来数趟，这事情才算了了。

皎洁的月光下，谢安能看见的也只有一个枯井了。

他抚摸着自己怀里头的簪子，踌躇许久，才转头回了屋子。

“楼小姐安。”

“今有你送来酒精，助我将赵大人赶出将军府，我方能将你送来的粮食等物，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军营的地窖里去。”

“我另安排人手将种子分发了下去，又叫军师将你送来的《兵法》等书，用风华国的文字誊抄数本，已经分发到了各个将士的手中。”

“幸有你帮衬，悬臂城的百姓必然会过上好日子的。”

他的笔突然顿住，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继续写下去。

纸上却留下一大块墨渍。

他此番离去，必然是不可能再回来了，虽说放心不下这里的百姓，可更舍不得的却是楼问钗。

谢安犹豫了许久，直到天亮，都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告别。

谢家军已然到了城门。

他看着自己手里头的簪子，犹豫之后，还是连信件一起扔到了枯井里头去了。

只是，等簪子投入枯井之后，谢安又不禁抿起了嘴唇。

他并非不知送簪子的用意，可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越发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唐突，正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江令舟的声音。

他连忙过去看情况。

日头东升西落，一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谢安原本还想着同楼问钗解释一二，却发现对方仍旧没有回信。

他不禁失落，妄图解释的心也就没了。

转头便跟着谢家军和江令舟上路了。

偏偏这时，楼问钗才从手术室里头出来。

“楼医生，水。”助理第一时间递了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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