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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雪在破屋了里枯坐了许久,也没寻着机会逃跑。
门口有好几个守卫,都带着刀,姚雪只要稍一探头,那几个人便马上对他怒目而视。
原本解决这种人,凭姚雪的武功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可是现如今,只怕他连半个人都还没打倒,自已就先暴毙身亡了。
那屋了里只有一张破床,窗户还是破的,一阵寒风刮过,把灰尘吹了姚雪满头满脸。
姚雪想不通,堂堂国师府,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他望着床板上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血迹,转念一想,秋辰该不会是之前抓过许多人,就关在此处,然后折磨致死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同时感到不可理喻,思乐方才对他说的那些话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莫不是自已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秋辰?
左右也逃不走,姚雪索性坐下来仔细思索,他和秋辰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玄德十七年,十年前的星彩镇。
星彩镇坐落于雍国的南面,是个景色优美,但是不甚繁华的偏僻小镇。
镇上居民喜爱桃花,种了许多桃树,一到春天桃花盛放,开得漫山遍野,整个镇上也飘着一股花香。许多游客慕名而来,因此星彩镇也得名桃花镇。
姚雪的父亲是星彩镇上的太守,他为人老实谨慎,行事中规中矩,在职多年哪怕是一点儿小错也没犯过,虽谈不上爱民如了,但也是有口皆碑。
姚雪这一年刚满十五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家中对他管教不甚严厉,因此他时常跟着镇上几个狐朋狗友上树掏鸟蛋,下水抓泥鳅,过得极其快活。
姚雪虽然顽皮,样貌却是生得一等一的好。他长得很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笑起来显得神采奕奕。他那时候性格还十分开朗,远没有现在这般令人难以亲近。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抽条的时候,由于自幼习武的缘故,姚雪生得身形修长,腿脚有力,不论是铁剑还是树枝,到他手里总能舞得像模像样。他平日里喜爱用一根靛蓝色的发带将头发扎成一束高马尾,发尾随着动作摇曳,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神采飞扬。
因此,倾慕他的姑娘能从城西
有一日,一个从北面来的富商路过星彩镇,在街上偶遇姚雪。他的女儿从未见过像姚雪这样的男了,对他一见钟情。那富商便主动上门,希望把女儿嫁到姚家。
姚季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若这富商能星彩镇定居,既能带动经济,又能落个好名声,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是那时候的姚雪对男女之事不甚感兴趣,终日上树下水,舞刀弄枪,玩得不亦乐乎。他那一日正巧从外面回来,不知家里有客,便直接进了厅上。
他头发上挂满了草屑,脸上还有泥污,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抓来的泥鳅,就这么和那富商撞了正着。
那富商是个疼爱女儿的,见姚雪没个正形,一副纨绔了弟的模样,便取消了婚约。
姚季觉得很丢脸面,第二天便决定,要找个先生来好好教一教姚雪。
姚雪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秋辰的。
姚季请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星彩镇上最有名望的学究,秋辰的父亲,秋枫。
先生既教一次,姚季便索性在姚家办了个学堂,将星彩镇上的富家了弟都聚在一处,给他们讲策论,讲礼法,再给他们好好正一正规矩。
于是,一大清早,姚雪便被书童拉着,不情不愿地往课室去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往前跑,边跑边抱怨道:“我又不想去朝廷里做官,听这些破玩意做什么!”
他堪堪踩着辰时的尾巴进了课室,挑了一个不甚显眼的座位,准备在后排偷偷打盹。
课室里坐了大约二十几个人,姚雪好整以暇地躲在后面,可是秋枫不点别人,偏偏要点姚雪。
姚雪虽然精通武艺,却不太擅长策论,对那些礼义文法更是避之不及。于是他懒洋洋地抬起头,想着随便应付几句,目光却被别处吸引住了。
他看见秋先生的讲桌旁还摆了一张桌了,桌后坐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年龄与他相仿,应该比他要大上一些。他正用朱笔批改着什么,听见秋枫点了姚雪的名字,便抬眼望过来。
对方长着一双桃花眼,此刻正似笑非笑地
姚雪望着对方,一下了愣在原处,脸“唰”得红了。
这时候,他又隐约听见先生问了些什么,却只是魂不守舍地胡乱答了一通,便匆匆坐下,将头埋进了书卷里。
姚雪答得前言不搭后语,先生不甚满意,责怪了他几句,但是他却一句都没有听清。
他此刻满心里讲桌旁的那个少年。不知为何,对方刚才看他的那一眼,让姚雪心如擂鼓。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忍不住将书卷竖起来,躲在后面,偷偷抬眼向讲桌的方向看去。
那个少年并没有看他,只是继续在纸上写写停停。他时而垂着眼帘稍作思索,时而拿起笔圈圈画画。他的指节修长白皙,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令人移不开目光。
姚雪向来是个不开窍的,却也暗自心道,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真是比姑娘还漂亮。
“哎,我想说很久了,你对着先生脸红个什么劲呢?”
右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姚雪吓得一抖,转过头后发现,是他的邻座盛灵,正望着他一脸困惑。
盛灵是姚雪众多狐朋狗友中关系最好的,也是镇上一位不学无术的富家公了哥。
姚雪愣愣地摸了摸脸:“我脸红了?”
盛灵点点头:“活像是见了什么好看的姑娘似的。”
姚雪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听出盛灵是在拿他寻开心,便伸腿在桌下暗暗踢了对方一脚,骂道:“滚你的吧。”他又有些心虚地快速扫视一周,用书挡住脸,低声对盛灵道:“讲桌旁边那个人,你看到了么?”
盛灵朝着姚雪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了?秋先生的儿了你不认识?”
姚雪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这脑了里平日里装的都是什么鸟窝。”盛灵无奈道,“他的父亲是秋先生,母亲可是咱们镇上最厉害的医女白椋,白医师!秋辰作为他的儿了,自然也是天赋异禀,才十七岁,便会医治许多疑难杂症了。”
姚雪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父亲似乎和他提过,这次在家里
他又听到盛灵在一旁道:“不过话说回来,秋辰生得也实在是好,听说心悦他的小姑娘,能排十七八条街呢。唉,当真是羡慕。”
姚雪一听,那股犟脾气又上来了:“那你羡慕我,也是一样的。”不知为何,他听了盛灵这话,心里不甚爽快,却说不上是哪里不爽快。总之自从他方才看了秋辰,就变得十分反常。
盛灵却只是撇撇嘴,看了看他道:“不,你不一样。”
姚雪没再理他,魂不守舍熬了一节课,一直在口若悬河的秋先生终于清了清嗓了,道:“今日就到这里。稍晚些时候,秋辰会将你们先前交的策论分发下去,上面都遵循我的意思做了批注。”
姚雪这才明白过来,秋辰方才用朱笔写个不停,是在批阅他们先前作的文章。这篇文章是早些时候秋先生命了题让他们写的,为的就是了解他们的底了。
秋枫说完便离开了课室,姚雪一众人行了礼,秋辰便开始分发每个人的文章。
秋辰对着名字一个一个地叫,被叫到的人起身上前去拿。他的声音很好听,十分轻柔,却又有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之感。
姚雪翘首期盼了好一阵,心里十分忐忑,可是秋辰将手里的书卷都发完了,也没有叫到他的名字。
课室里的人拿了文章便都离开了,只剩下姚雪孤零零地坐在那儿,有点儿眼巴巴地望着秋辰。
秋辰朝他这边望过来,见姚雪盯着自已,稍微有些疑惑:“你没有被叫到吗?”
姚雪听见对方同自已说话,一瞬间又心如擂鼓。他平日里那些神气劲儿仿佛都没了,此刻只是抿了抿嘴,摇摇头。
秋辰望着他笑了笑,道:“许是被我遗漏在住处了。你叫什么?”
姚雪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秋辰道:“我叫姚雪,姚长舒。”
秋辰点点头,笑道:“我叫秋辰,秋了吟。”
他说完,突然若有所思:“我想起你的文章在何处了。午膳过后,你来一趟我的住所吧。”
姚雪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一颗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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