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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丧由于某些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思而在一瞬间卡壳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气沉丹田,站姿都调整了的他连眼神都变了。好似为这几天在潘心恒那里的收敛找到了一个发泄点。

但是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一声“还没定吗?改三楼吧,二叔要故弄玄虚坑人。”

刘丧:“……”

潘心恒还是站在外面,隔着他们一段距离。看样子是在和吴二白打电话。除了他,没人听见她在说话。看见他转过来,还附带了一枚眼睛都看不见了的虚假笑容。假的刘丧连白眼都懒得翻给她。

前台小哥也探了个头,啧了一声:“多好的姑娘啊,我经营这家民宿很多年了,不会看错人的。”

那是你瞎。

刘丧一边同意了开三楼的房间,一边腹诽。

小哥不清楚刘丧的心理活动,把房间定好之后还不忘热情的嘱咐一句:“要珍惜啊,小伙子。”

刘丧皮笑肉不笑:“是要珍惜。”

他们一会儿就说不定把你的民宿给炸了。

他拿着钥匙出门,喊上潘心恒就往楼上走。顺便问了问吴二白说了啥。

“二叔说,人多眼杂。既然确定了入口在二楼,就把大家的目光往三楼引。”

他们这一路走来身后肯定跟着人,明里暗里都有。有盯着雷城的,也有盯着吴家的。刘丧也门儿清。吴二白这样的手法根本不足为奇。

就像,他和潘心恒刚刚在楼下登记的身份信息也都是假的。

打开三楼房间的门,潘心恒卸了自己的背包往旁边的沙发上一丢就想去感受一下床的柔软。可那里方方正正的一张床,让她愣了一下。她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极其的不自然。她做了个深呼吸,回头看了一眼把包也放在了沙发上的刘丧。

“一张床?!”

潘心恒的反问太过理直气壮,让刘丧噎了一下。但他仗着潘心恒也听不见他的心跳声,伸手松开了自己的头发,装作重新整理的样子挡住了自己的发烫的耳朵。成功的伪装成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来也就是装样子当幌子的,你管他几张床呢!”

他眼神飘忽了两

下,又生怕自己暴露了什么,色厉内荏的挑衅:“还是,你心虚啊?”

“吼!”

潘心恒被刺激到了,夸张的冷笑了一声,抬脚就把自己摔到了床上。双腿一交叠,马丁靴搭在床旗上,要多拽有多拽地用实际行动怼了回去。模样就非常想吴邪上回说她的那样——像个小流氓似的。

可惜,装过头了,本想潇洒的往后一靠,奈何用力过猛,后脑勺磕到了民宿的木质床头。不疼,但是有声音。

刘丧当然是不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大好的他,摘了眼镜,优雅的甩了甩头发,打算给自己重新绑个小辫子。

看的潘心恒牙痒痒。

刘丧才用自己的手梳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就忽然听见了楼下的声音,是吴二白他们到了。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但是却不是营地的全部,少了一半人。他们说喜欢安静一点,所以愿意花两倍的价钱包下三楼。对于三楼原有的住户,希望民宿老板能帮忙说服一下。为了表示歉意,他们愿意承担三楼原有旅客在民宿全部的费用。

民宿老板让他们稍等片刻。表示其实民宿早上刚走了两个团,三楼的房间都是空的,但是只有一对情侣刚刚办理入住,也要问过对方。

刚刚和潘心恒上了三楼的刘丧:?

刘丧把自己的听到的分享给了潘心恒,并且发表了疑问:“二叔不是让我们定三楼吗?”

已经收到了二叔微信的潘心恒脸色也有点微妙:“二叔说,就当做不认识。让我们想办法回去208,找到入口。”

“你确定二叔是坑别人不是坑咱俩吗?”

“……这不是为了更好的迷惑敌人么?”

刘丧翻了个白眼,给上来敲他们门的人开了门。是刚刚接待他的小哥。

小哥一改在楼下的时候热情的模样,一脸的不好意思。看见刘丧头发都解了,眼镜也摘了,脸色极其不耐烦的样子,就更不好意思了。颇为难为情的把刘丧听清楚了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他们这帮人看起来有点来头,一个个的都不太好惹的样子,我也怕他们找你们麻烦……”

“不用说了

,我们明白。那楼下房间号带8的房间还有吗?”

“有的有的有的,208,特地给你们留了,二楼房间号带8的也就这间了,唉,就是有点对不住你们了。”

刘丧没有说话,但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既无辜又有点勉强但又不那么难搞,他扯了扯嘴角

毕竟,是他们如愿进了208。

进了房间之后,两人把装备一卸,倒是很默契地开始找入口。

是在靠里面的那张床的床头柜后面。拆了木板墙面之后,就是一面青铜壁。刘丧趴在那里听了听,是空心的,确定后面就是通道,有风声,依稀还有水声。

但他们没有工具,打不开。所以把消息发给了楼上的吴二白,就在房间里等着他们的“支援”。

大约大佬们都是沉得住气的。越是临近目标点越能沉住气的那种。他们把一副因为旅途劳累而只想在房间里休息的画面演的非常真实。一直到潘心恒和刘丧两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人一局扫雷的打发时间了,贰京作为代表才来敲门。

大摇大摆的敲开了他们的门,拿着两瓶红酒,脸上带着礼貌又歉意的微笑,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他来为上午他们的行为表达歉意。说见他们一天都没出门所以也没好意思来打扰,现在刚好饭点,看见他们叫餐了,所以过来送两瓶好酒给他们助助兴。

当时潘心恒和刘丧虽然陪着他演了戏,让他也进来喝两杯。但是他们关门之后的表情,明晃晃的是想把他来打一顿。

贰京心里很清楚吴二白这么做除了演戏还有就是“让这俩孩子待一会儿磨一磨性子,消停消停”。为了防止刘丧听见,还是写在纸上的。老大不小的人了,干这事儿的时候还一脸正气。

不过他面上一本正经:“做戏要做全。这里没有监控,全凭别人一张嘴。二爷这样做,这间屋子就没人在意了。”

磨了一天虽然有好转了但还是有脾气的刘丧和潘心恒依旧是那副表情。

贰京咳了一声不再多做解释,直奔主题,卸了装备,往外掏工具。他们这一行人进进出出不高调但是也不低调。每个人身上的背

包从来都不卸还不让人碰。所以,他背着包过来,就算被人看见也问题不大。

贰京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把锂电电锯,调整了一下,就准备把这扇一厘米厚的墙给锯开。

“这么大动静,边上的人不会听见吗?”

“都去吃饭了。二爷上午的动静故意闹大了,拿这个当借口,请大家去楼下吃大餐去了。这点时间,也够了。”

潘心恒一听,眼睛亮了一下:“有大龙虾吗?”

刘丧:“……”

“能不能行了!”

潘心恒瞪了他一眼。拍下了自己的护目镜。专心看贰京“凿壁”。

这个洞口听着神秘,但是真的找到了,看起来其实相当的朴实无华,打开起来也丝毫不费力。贰京三两下就开了道口子,两边用力一推,洞口不大不小,刚好能过个人。

潘心恒贴着壁面往里面看了看,是阴森森的楼梯走道。很窄,但是越往里就越宽敞,到头是个拐弯。

刘丧也竖起耳朵听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

目前没发现什么危险。几个人把耳机以及摄像头调试了一下,确定吴二白能在楼上看得清楚。

潘心恒身材最小,身手不俗,当仁不让是打头阵的人。刘丧本能地想开口,但是话都到了嘴边,嘴巴都动了,却愣是没有声音。

潘心恒抿了抿嘴,倒是笑了笑,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跟紧啦。”

说完她就弯腰钻了进去。

从一开始贴着墙壁往前挪,走过十几层台阶开始变得宽裕。再过去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三个人走的很谨慎,虽然目前也没什么地方需要他们谨慎的。因为,拐弯过去就是一口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井下别有洞天,刘丧能听出来。他尝试着在井口吹了吹哨子,想听一听地下的构造。但是声音折射回来的除了地形图还有危险——下面有水,声音会影响它们的流向。

吴二白没多想就让贰京先带他们回来了。刘丧制作地图的手法显然不适合在这地下进行,贸然让他们下去危险系数也太大。

几个人开了个视频会议,确定了今晚休息,明天派人下去实地勘察一下。而刘

丧和潘心恒则是利用现在这身份,借着去周边旅游看风景的借口,在地面上听一听这条“地下河”的走向。

分工明确而且合理。会议也很简洁明了。

贰京合上笔电,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让他们去楼上房间也好好休息一下。这个入口,就他一个人来看着就好。

潘心恒和刘丧显然还没有跟上这份思路。

贰京看着他俩的反应,调侃道:“怎么,舍不得啊?”

两人同时面色一僵,伸手就从贰京手里拿走了钥匙,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去了三楼。

第二天大清早的踩着点装模作样在楼梯口汇合一块儿下了楼。吃了顿早饭就堂而皇之的出了门。

除了一开始在天麟楼背面找这条地下水源花了点功夫,剩下的事情对刘丧的耳朵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这条地下河面积挺广。虽然他们有车,但途径了一片密林,花费了点时间。

刘丧顺着这条地下流域的声音也是一路到了原先的悬崖附近。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之后,他们也没过多做停留就上车往回走。

潘心恒坐在副驾驶,靠在背椅看着沿途的风景。日落西山,余辉撒在她脸上;微风习习,倒是难得的惬意。恍惚间,潘心恒的脑海里删过些许片段。情不自禁的呢喃了两句:“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

刘丧开着车,分了点神给她。对她忽如其来的雅兴很不能理解。

“身为人民教师,你这文学修养是不是有问题啊?就我们俩人,哪里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了?”

潘心恒也不恼,呦嘿了一声,很是新奇的样子:“您还会《兰亭集序》呢?”

刘丧哼了一声,一副混这个圈子的,谁肚子里还没点墨水了的样子。还挺傲娇。

潘心恒的手机刚巧震了一下,是吴二白发来的消息。他们的实地勘察工作也完成的很好,既然路线准确,那就准备明天上午就出发。

潘心恒啧了一声,表示有点遗憾。因为天麟楼有三天一次的烟花表演,她还挺想看的呢。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又吵又不环保。”

幸好潘心恒也不是真的喜欢,所以没有对刘丧这扫兴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她靠着座椅,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眼里难得没有焦距,她牛头不对马尾的开口:“以前过年的时候,潘老师给我买过一次小烟花。那种拿在手上的烟花棒。”

潘老师?

刘丧很难把有着“疯狗”名号的潘爷套上“潘老师”这样的称呼。但是潘心恒忽然和他说了点心里话,他也不想沉默处理。他舔了舔嘴角:“你,为什么和潘爷姓啊?”

“我没有啊,我只是刚好和潘子爹一个姓。我是和潘老师姓的。”潘心恒理了理被风吹到了脸上的头发。给这个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误会做了个解释:“我是个弃婴,可能是因为重男轻女的缘故。捡到我的是潘老师,是个支教老师。”

“你不是……吴邪他们从一伙盗墓贼手里救下来的吗?”具体刘丧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个传说。

“……那是之后。潘老师重病难愈,想给我找个好点的人家。结果就被那帮盗墓贼给骗了,他们听说了我的眼睛。具体我记不清了,我当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吧。”潘心恒努力想了想,但是也没想起来点什么。毕竟真的太小。她连潘老师的音容笑貌都没印象了,名字也忘了,只记得大家都叫他潘老师。就连那些伤感都被时间掩埋了。只是有这么个印象,潘老师会经常抱着她读一些古诗词。《兰亭集序》就是。

她的名字可能也是。

恒心,人所常有善心也。

大约是希望她能永远当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吧。

“可惜,有点对不起潘老师这个期盼了。”

刘丧算了算年龄差,潘心恒和那帮盗墓贼在一块儿也有五六年的样子。

明明自己活的也不咋地,潘心恒好歹之后在吴家生活的就有滋有味的了。但是刘丧心里头就是堵得慌。如果是之前他大概率是会嗤之以鼻,确实是浪费了这个名字。可他见过了潘心恒孩子一样的模样。那时候的潘心恒和现在这个看似天差地别,但其实只是长大了的潘心恒把那些都藏起来了。

“小时候”的她和他说话都

压低声音,会让总是咳嗽的吴邪别吃辣的,会给胖子敲敲背……“长大”的潘心恒也总是在危险的时候把别人护在身后。

刘丧觉得喉咙口挺难受的,那两个字就已经挂在了嘴巴上,但是发不出声来。

潘心恒歪靠在副驾驶,看着刘丧一本正经的开车样子。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动了两下的嘴巴上。

她撑起了自己,不再是一副没骨头似的样子。

“谢了啊。”

她语调随意,倒是没看刘丧。

刘丧本人轻“啊”了一声,好似不太理解潘心恒这话。但是,又觉得有点被看穿了的羞赧。

潘心恒松了松头发,轻咬了一下下唇。

“我,懂唇语。”

所以,她看见了刘丧刚刚无声的发言:没有。

还有昨天晚上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那句“你不是害怕下地么。”

刘丧:?

刘丧肢体先于大脑的开口:“我,咳,我只是没清嗓……”

潘心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那么点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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