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二个世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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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水和?简和?风的?婚礼很简陋,真的?很简陋。

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布置喜房，上面更无高堂在座。

有的?只是来蹭喜气的?秦四娘一家?,勉强还可以作为送上祝福的?亲友，见证婚礼的?宾客。

所幸,像这般没有银子置办婚礼，只是请上一桌两边的?亲友来简单吃上一顿饭,再放上一绳鞭炮。这喜事也就算是成了?。

虽然确实简陋，但放在当下,遍地都?是穷苦百姓的?夏国来说也不罕见。

只是简和?风和?秦言双方都?无亲友长?辈,相比起来,就更加冷清了?。

“耽误了?这么?多年,秦言你总算是把娶夫的?人生大事给办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饭不怕晚,现在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夫郎,这可是别的?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分。以后就不是一个?人过日子了?，你身为一个?大女人，要对夫郎多加包容……”

秦四娘年长?秦言两岁,平日里也就是把秦言当妹子看,这才多加照拂。现在看她好不容易成家?娶夫了?,就忍不住操心多说了?两句。

说着说着反应过来自己也没资格说这些?话,抬起来放到越水肩膀上的?手臂拍了?两下，又?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

越水笑着握住她的?手，脸上尽是真诚：“我知道四娘说的?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话，我从?小父母双亡，多亏了?村里人的?照拂，四娘这些?年对我的?接济就更不用说了?,秦言心里都?记着，也感激。在我心里，四娘就是我的?亲大姐。现在妹子成亲了?，大姐作为长?辈说上两句嘱咐的?话都?是应该的?。”

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

秦四娘被这样真情实感地谢了?一道，心中微动。

她知道秦言不是那种只会说漂亮话的?人。平时大多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想来要不是因为自己今天成亲太开心了?，也不会张口说这么?一通话。

大概就是因为一个?人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少说多做，当她突然说出?一些

?奉承的?好话来的?时候就显的?格外真。

所以秦四娘听了?这一番话，很是感动。

“今天白天我夫郎就同我说了?，你娶的?男人是个?不错的?，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今天毕竟是是办喜事，简和?风却连一件喜庆的?衣服都?没有，所以今天上午他是去秦四娘家?，找她的?夫郎张氏借衣服的?。张氏是个?直爽泼辣的?男人，一双眼?睛也毒，村里就没有哪个?男人在他面前能动花花肠子的?，甚是精明。

大概也是看人准，所以张氏一般轻易不与人交好，可是今天他才第一天见简和?风，却对他颇为欣赏，还毫不吝啬地对对方大加夸赞。

这让秦四娘很吃惊。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她男人既然说了?秦言的?夫郎是个?好的?，那他就肯定是个?好的?。

总之，万事听夫郎的?就对了?。

差一点?忘了?提及，秦四娘可是秦家?村里有名的?夫奴，一般女人被嘲笑怕夫郎准要生气，可秦四娘偏偏不以为耻，反以为豪。

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人，头脑也不爱想那些?弯弯绕绕，刚好有夫郎万事管着她，帮她想着事，出?谋划策。

她自我感觉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因而秦四娘家?里虽然过得也不富裕，但是儿女双全，夫妻两个?蜜里调油，从?不红脸，小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的?。

秦家?村的?男人女人们明面上都?嘲笑秦四娘是个?软弱没有女子气概的?，女人们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要对一个?男人低声下气，但是男人们那些?嘲笑声里对张氏有多少羡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越水笑着点?头应道：“会的?。”

说笑间，她余光瞥了?一下屋内正在和?秦四娘的?夫郎说话的?简和?风，他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笑得清浅动人。

两人在这头说着话，一个?约莫着五六岁的?小女孩欢快地跑了?过来。

秦商，也就是秦四娘家?的?大女儿，小小岁数正是顽皮的?不行，猫憎狗嫌的?

年纪。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在她脸上也整天滴溜溜得转个?不停，谁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又?打的?什么?小主意。

但是那副聪明样儿倒是惹人喜欢。

她迈着小步子嗒嗒走到越水身边，稍稍有所收敛。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就怕师娘虎着脸。

“娘，我有问题要问师娘，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小丫头一来就毫不客气地给自己亲娘下逐客令。

秦四娘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登时虎起了?一张脸。

“怎的?？我这当娘的?还不能听了?？”

“你又?听不懂，站在这里还让我们不自在，快快快，你去一旁坐下喝茶水去。”

秦商一边说话一边将秦四娘往旁边推。

小丫头可不怕她。

她最清楚不过自家?亲娘就是个?纸糊的?老虎，还没有她爹爹生气时来的?可怕。

等秦四娘被推走了?，小丫头凑到越水身边，一本?正经地撑着一张包子脸夸道：“师娘，你眼?光真好！师父真好看，比村子里的?秦杨柳还要好看，怪不得你看不上秦杨柳，我果然向师父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你不是觉得秦杨柳好看吗？怎么?，如今又?不喜欢他了?？”越水打趣地笑问。

秦杨柳是秦家?村里最好看的?男子，喜欢漂亮的?人自然无可厚非。

秦商最初因为秦杨柳比别的?男子都?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所以她很喜欢他，总想着让秦杨柳做她的?师父。

但是秦言却一直对他很冷淡。

一是因为秦言一心只在圣贤书上，本?就无心那些?情情爱爱；二则是因为秦杨柳虽然经常主动来找她，但是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若即若离的?态度

秦言不是笨人，她早就看出?来对方只是对他有好感，但是却绝不会因为她一贫如洗的?家?境而真的?愿意嫁给她。

可偏偏她对秦杨柳越冷漠，他反而越是殷勤地往她这里凑。

慢慢日子久了?，就连秦商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是学生以前愚钝，没看出?来她的?真面目。秦杨

柳就是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男人！是个?蛇蝎美?人！”

因为气愤，秦商连用了?好几个?成语，让越水的?眉不禁一挑。

“那天，我亲眼?看见秦杨柳在屋里还对师娘你温柔可亲，出?了?门立刻就换了?一张脸。”

秦商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天秦杨柳看见门口站着他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上迅速换回温柔的?面具，却还是带着尴尬的?神色。

她回家?和?爹爹说了?这件事。爹爹就和?她说了?：娶夫一定不能找秦杨柳这样的?男子，一方面看不上你，一方面还故意勾着你。

这种男子是天底下最坏了?的?。

秦杨柳不就是这般吗？一边喜欢她师娘，一边又?嫌弃她师娘家?穷。

所以三天两头过来献殷勤，却又?不肯嫁过来。还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来请教，实际上他识的?字还没有她多呢！

不过，现在师娘娶了?一个?更好看的?夫郎给她做师父，就再好不过了?！师娘寻来的?师父和?她说话的?时候是真的?温温柔柔的?，爹也说他是个?好男子，那定然就错不了?了?。

“我从?未将秦杨柳放在心上，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在那里胡思乱想。小大人，乱操心。”越水手指轻点?了?一下小大人的?额头，唇角微微上翘了?下。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错，你师娘我确实是眼?光好，我找的?夫郎也自然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小小的?秦商还不懂被狗粮盖到脸上的?感受，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心理上的?不适，并且觉得她师娘此刻笑得样子有些?欠揍？

简直是大不敬！

她怎么?可以对师娘抱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呢？

小小的?秦商不禁陷入了?沉思。

-

洞房花烛。

越水在自己家?和?秦四娘一家?一起坐一桌吃了?个?饭，夜晚，人都?散了?之后，破旧的?小房子里只剩下了?越水和?简和?风两个?人。

房里静悄悄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烛火下，男人如山水墨画

般的?眉眼?微微敛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很美?。

越水站在一边默默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在木神宫的?时候也经常会倚着床栏看床上长?翊的?那具壳子，总是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也忘了?成神之后心里千万年来积压的?孤寂。

真真有趣。

人世间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恰恰正好长?成了?她最喜欢的?样子？

多一分，少一分。

都?不行。

那时候越水还以为自己第一眼?对长?翊上了?心，不过是喜欢他的?那皮囊罢了?，可是后来她守着他的?那具皮囊的?时候，又?不是滋味了?。

这双眼?睛，终究还是睁着好看。

其实到现在越水都?不知道自己对长?翊到底是怎么?一个?心思，她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睛，她似乎永远也看不倦似的?。

暝焱说，他和?长?翊打过一架。

长?翊自然是输了?的?，一个?不过几千岁的?小仙怎么?可能打得过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妖精。

自堕小世界历劫，世世身世凄惨，不得好死，十世轮回。

每一世渡劫过程中都?可能会被那些?经历紊乱道心，从?而前功尽弃。

这种渡劫方式可比遭受雷劫的?风险要大的?多。

相应的?，付出?了?高等的?代价，渡劫通过的?奖励也是高额的?。

只是千万年来，没有哪个?神仙感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敢选择这种方式渡劫罢了?。

神仙，如非有极大的?变数，一般来说，不死不灭。故而他们多的?是时间去修炼，去参悟大道，去晋升上神。

如此一来，那便更没有必要去冒险了?。

可长?翊偏偏就是这么?疯，也对自己这么?狠。

他急着晋升神位。

为什么?急？晋升神位之后又?要做什么?？

暝焱说他是为了?她。

老实说，越水不知道长?翊为何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两人在九重天上时，一直以来主动的?、穷追猛打的?那一方也都?是她，要不是从?暝焱那

里得知长?翊对她的?心思之后，越水到现在也不知道长?翊对她怀着的?那些?心思。

不能想多，有些?东西越理偏偏就越理不清。

反倒不如就放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越水懒散随性惯了?，眼?里鲜少能放的?进东西，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人，她忽然想着认真地试试这些?人间的?情爱也不错。一个?人长?久孤寂过着也倦了?，长?翊要是有本?事，她这颗心就放在这，随他拿。

若是历劫结束了?，长?翊对她亦或者是她对长?翊没有发展出?什么?，那就及时止损，一刀两断。

这是一场游戏，就看谁玩得起玩不起了?。

不管如何，总算也能慰解几分无聊吧……

越水将满头无绪的?思路抛却脑后，重新看向床边坐着的?安静的?不像话的?男人，视线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捏将袖边捏出?皱褶的?手上，随着她的?视线驻留的?时间越长?，那皱褶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显然，是被她盯得不自在了?。

她不由得突然低笑了?一声。

而后才走到床边，并排坐在他的?身旁，轻轻牵起那只比她大的?手，唤他的?名字。

“和?风。”

那声没有刻意压抑的?低笑让本?就紧张的?简和?风脸上的?火瞬时烧得更严重了?。

他紧抿着唇，脑中乱成一团，心下不禁想着越水为何要笑，是不是他脸上的?妆不好看？想着想着，一时之间他又?忍不住暗暗懊恼起来。

早知道就不该上妆的?。

简和?风从?来没学过怎么?装扮自己，也不知道各种胭脂水粉的?用法。

嫁到闫家?那天，他也只是老实坐着，任杨氏遣来的?人在他脸上描描画画。

简和?风从?来看不出?上了?妆之后的?自己有什么?变化。

只是记得那天上完妆之后，那些?杨氏遣来的?侍从?佣仆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奇怪。

今日是秦四娘的?夫郎也只是帮他简单画了?眉毛，点?了?唇。他在镜中草草看了?自己一眼?，只觉得看不惯。

那艳丽得过分的?唇色终究看起来还是怪异了?些?。

简和?风不知道自己的?样子落在秦言的?眼?里是什么?样子，静默下，他只听得她唤他的?名字，本?就如擂鼓的?心跳声便更大了?。

“嗯。”

他羽睫轻颤了?两下，最后低低应了?一声。

乖巧而温驯。

越水看得眼?中笑意愈浓，她又?想起来九重天上的?长?翊那张故作矜持冷漠的?脸来，似乎找到了?此次追来小世界的?快乐。

“和?风。”她又?喊了?他一声。

简和?风终于转过头来，清隽的?脸上因为唇沾染上了?艳色，整张脸就变的?蘼丽而惑人，偏生他一双眼?睛里干净如小鹿般无害，带着懵懂地向越水发出?疑问。

又?纯又?欲，蛊人心魂。

越水的?心尖上痒了?一下，随后又?被自己克制住，她的?眉目渐渐舒展来开，上面荡着清浅的?温柔。

“没事，只是想喊喊和?风的?名字。和?风以后就是我的?夫郎了?。”

“真好。”

她的?话让简和?风心中一烫。

从?未有谁这般温柔地叫他的?名字。

面前的?这一幕美?好的?不真实，简和?风甚至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犯下了?癔症，所以为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温柔的?妻主来。醒过来之后，他其实还是那个?人人厌弃的?简和?风。

可手中的?温度又?是那样的?真切。

恍惚中，简和?风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抬起来，他紧张中下意识的?闭眼?，随后，眼?帘上就被印上了?一道温软。

一个?清浅、小心翼翼的?吻，带着女子身上好闻的?松木香味。

眼?泪刹那间汹涌而出?，然后越水想继续往下的?时候轻易就尝到了?一嘴湿咸。

又?哭了?……

她松开他，看到简和?风紧闭着一双眼?睛，只两排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停地微微颤抖。几乎马上败下阵来，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良久，轻轻将人拥入怀中。

“你别怕，我不动你。”

简和?风埋在木松香的?怀抱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想要克制自己的?眼?泪好好告诉她。

不是的?，他不是怕。

他只是太开心了?。

开心自己有了?妻主，开心自己以后再也不是孑然一身，开心自己以后终于有了?一个?家?，一个?和?她一起的?家?。

简和?风不是爱哭的?人。

从?小到大，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在奶爹死了?之后，他更是再没有流过眼?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身边，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越水起身吹灭了?蜡烛，帮简和?风轻柔地褪去外衫，打横抱起放在被窝里，然后又?细心地帮他掖好被角。

所有的?动作都?那样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一样。

“妻主。”

带着哽咽和?低哑的?男声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让越水的?动作一僵。

她忍不住暗暗咬了?下牙。

不给动还勾引人。

终于掖好了?被角，她走到床头，温柔地帮简和?风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头发。

隔着夜幕，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视线下，简和?风的?脸上又?开始慢慢发烫，慢慢就连吐出?的?呼吸都?好像是灼热的?。

“晚安。”

温柔的?语调随着那个?吻一同落在他的?额头。

最终，越水也只是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然后抱了?个?枕头转身在黑暗中摸索着去了?书桌。

途中，越水缓慢地深呼吸了?一口，在心中不停劝慰自己。

不急，不急。

总能吃上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