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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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城中的地头蛇。杨延琪虽称呼他们为大侠，实际上，这些人就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如果正常的征召壮丁，这些人是敬谢不敏的。但如果能够开出令人心动的条件，这些人却能发挥出比普通壮丁大得多的作用。杨延琪允诺他们，如果此战突围成功，他日汉军收复锦曼城之日，锦曼城的所有地下产业，就交给这帮人管理。之前说话的秃眉丑汉，几乎就是锦曼城的地下城主。

三更已过，四更未至，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城外黑山军匆匆扎就营盘中，突然火光四起，人喊马嘶之声闹成一片。张燕军两处大营，战马不知被谁放了出来，在营中四处狂奔。那战马尾巴上被绑了火把、浇上了火油，奔到一处，火就放到了一处。

而大营中堆积粮草的地方，也是多点开花、处处起火。中间还夹杂着凄厉的呼声：“汉军袭营了！伍召大军到了，逃！逃啊！”张燕军毕竟是贼军，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劫掠村镇、火并同伙是一把好手，但作战立营就差多了。顿时救火的、追马的、逃窜的、乱砍乱杀的乱成一团。

而黄须汉子率领的部队就强多了，迅速反应过来，组织起专门的巡逻队控制局势，其余将士严令一概不得出营。而巡逻队皆是弓骑兵，将四处奔逃的战马一概射杀，四处的火头也迅速被隔离开来，即使一时半会儿难以扑灭，但却不能再蔓延开来。

黄须汉子不紧不慢穿戴好衣甲，喃喃自语道：“这姓杨的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将才，这么快就决定突围了。”提高声音：“来人呐！升帐点将！”

南门，周立春估摸时辰，听着夜色中传来的喊杀声，点点头：“是时候了。弟兄们，点起火把，高举旗帜，咱们出城去！”

五百壮丁人手一只火把，旗帜林立，人人放开嗓门大呼：“冲啊！杀出去！”在夜色中看来，倒也声势颇壮。

探子迅速将南门有人突围的情况传了回去，暗夜里，有人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居然还真敢突围，好！兄弟们，传令下去，等敌军进入射程之后再放箭，给我全部射杀，一个也不要放过！”

周立春外面罩一身普通士卒的布甲，内里套着自己的铁甲，夹在人群中奋力大呼：“冲，跟我上！冲出重围，才有生路！兄弟们都跟上！”

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穿着杨延琪的盔甲，被人群簇拥在中央，随着人群往前走。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向前，速度却并不太快。

经过一处小山头，忽地一声梆子响，暗夜中有人高声大喝：“伍家贼军休走！某在此等候多时了！兄弟们上，给我拿住杨延琪！抓活的！”

周立春军前方洒来一阵箭雨，箭头入地之声扑哧哧令人胆寒。接着有无数火把燃起，从四面像周军围拢过来：“杨延琪，投降吧！你逃不掉的！”

乔装的“杨延琪”默不作声，周立春混在人群中沉声发令：“摆圆阵，且战且走，不要乱！”

圆阵是最简单的阵型，这些壮丁都是训练过基本阵型的，都会。而周立春是本地的地保，平素威望颇高，和大多数壮丁也有过交往，因此颇为顺利地就摆成了一个松散的圆阵。外面的壮丁手持竹盾牌在外围，阵中简陋的长矛林立，将“杨延琪”牢牢护住。

黑暗中顶盔带甲的大将紧盯战局，迷惑不解：“怎么人这么少？旗帜虽多，人却不足，看起来一千人都不到。这不对，是疑兵！”

但场中，冲出的伏兵已经与周立春军厮杀到了一起。这些壮丁都是早年跟着周氏父女打过黑山贼的，有一定战力，因此也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战况，短时间内完全支撑得住。周立春作为周秀英的父亲兼师傅，自然也不是白给的。带着四五个最得力的本乡子弟，在圆阵中作为机动力量。那里有些顶不住压力，他一过去，几刀也就打开了局面。

“大人，让骑兵上吧，冲开他们的阵线，小将愿亲手擒下杨延琪！”

大将沉思片刻，摇摇头：“不，这不是杨延琪，是来探路的。那个杨延琪，绝对上假的！”

“假的？这......”

大将摘下腰间宝雕弓，悄悄开弓如满月。觑得亲切，刹那箭去如流星。扑哧一声轻响，“杨延琪”胳膊中箭，发出“啊”地一声惨呼。

黑暗中大将听得清楚，那声惨呼虽然短促，但嗓音粗重，分明是男声。

大将“嗯”了一声，吩咐身边属下：“退下吧！”

属下马屁奉上：“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之至！”

大将兴味索然地叫来传令兵：“传令下去，叫兄弟们不要太卖力，再打一柱香时间，就假装不支把他们放走。尽量示之以弱，别伤太多人。”

喊杀声连天，兵器碰撞之声四起。但周立春等人发现自己的压力突然减弱了，对方的兵器净找自己的武器砍，却不怎么伤人。

周立春单刀挥舞，却发现面前的敌人都躲着自己。自己走到哪，前面的敌人就两边一分。

众人大喜，士气大振，奋力往前拼杀。激战一柱香时间左右，一名年轻的壮丁突然发现面前一空，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大喜，兴奋大叫：“我们冲出来了！我们成功突围了，活下来啦！”

众人皆是兴奋无比，人人争先。敌军则显得力不从心，被中央突破。但还是有千余人没有放弃，不近不远地追杀周立春军。

周立春抹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水和汗水，有些懵圈：真冲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还回不回城了？不是应该被敌人打回去么？敌人这么弱？

但后有追兵，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能率军奔跑，喊杀声逐渐远离了锦曼城。

周立春这边还在激战之时，周秀英心忧父亲安危，不忍父亲为自己吸引火力，已经按捺不住，打开城门，杀了出来。周秀英对杨延琪的安排有些不服，但又因军令不可违，因此心中窝火，一马当先，直冲敌营而去。

“周军侯，不是说好突围么？为何要去闯营？”

周秀英柳眉倒竖：“敌营正乱，良机难得。不趁机杀他一波，岂不可惜？给我冲贼营，杀张燕！”

众军也都存了痛打落水狗的心思，齐齐发一声喊，直奔敌营杀去，副将拦挡不住。虽只有三百骑，一时之间居然也声威大震、杀得张燕军落花流水。周秀英大刀飞舞，逢人便砍、逢马便赶，让张燕军大营更加乱成一团。

激战正酣，一员体型精悍、相貌阴沉的汉子领着数百人马冒烟突火而来，正遇马下悬着三个人头的周秀英：“好妖女，居然杀到这里来了。有胆识！”

周秀英抬眼一看对方容貌，心中数种信息一盘旋：“飞燕？”

“不错，要拿你的，正是我，百万黑山军总盟主，张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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