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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见过王爷!”
月光透过窗沿照射房内,晋王大斧跨坐在书桌前,目光凝视着地上跪伏的人影。
细细一瞧,却是清乐身侧的玉喜。
晋王目光幽深,片刻方道,“起身吧!”
“谢王爷!”玉喜拘谨的恭候在侧,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紧迫的目光,不敢动弹。
“你可知本王深夜唤你前来有何用意?”晋王的语气平淡无波,可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足以叫人心弦绷紧。
“奴婢不知!”玉喜低垂着头不敢多言,紧握的掌心满是湿汗。
她虽嘴上说着不知,心里却是隐约能晓得一二的,只是……在其位,忠其事!
玉喜是个聪明的,郡主回府后,王爷只字不提淮王府的事情,一心只和郡主闲谈家常。
可午时餐桌上晋王那一眼叫玉喜明白,对于淮王府发生的事情,晋王已是知晓的。
果不其然,郡主歇下不到半刻钟,戚侍卫便来寻了她。
玉喜这般不言不语的态度虽有些不敬,但晋王却是另有一番思量。
虽然他是晋王府的主子,但是玉喜是清乐的侍婢,自然她的主子便也只有清乐,该忠心的也只能是清乐。
倘若今日玉喜不管不顾的将事情倾囊相告,晋王只怕也容不得她了,不得不说玉喜的忠心误打误撞叫她避开了一劫。
晋王沉思了片刻道,“本王只有小乐一个女儿,自幼宠爱有加,小乐从小就桀骜不逊,受不得一点委屈,那淮王不声不响的弄出个妾来,想来此事令小乐受了不少委屈!”
话已至这个份上,玉喜明了晋王对淮王府的事情了如指掌,玉喜折中的道了句,“淮王行事确是伤了郡主的心!”
玉喜点到为止,再多的细节也没多说。
其实也无须她多言,若晋王想知道,自有千万种方法探查真相,今日之唤玉喜前来觐见,除了清乐的事情外,更重要的是考察她的忠心是否依旧。
人心的善变,晋王从不敢小觑,幸而玉喜没叫他失望。
晋王得了满意的结果,倒也不再为难着玉喜,简言的询问了些淮府的事宜,“你和我说说淮王府的事情!”
“是王爷!”玉喜缓缓道来这半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从淮王的南下归来到婉妍入府的种种,一说便是一柱香的时间。
“事情大致便是这样了!”
晋王盯着玉喜瞧了两眼,见她神态端正,也晓得她说的是事实。
这淮王倒是能耐得很,方不过三载,他还没登上高位便如此耐不住气,自己这个晋王还健在便敢叫小乐受这等委屈,可真真是了不得呢?
晋王朝着玉喜道,“今晚你到明正苑之事勿需特意与郡主提及!”
“是王爷!”玉喜额首,王爷说的是不必特意提及,但若是郡主发觉问起了,便也算不得特意提起了。
“下去吧!”
“奴婢告辞!”
晋王一生只娶了一个王妃,自王妃仙逝后也不曾想过纳妾,独守着清乐一人,这漫漫的十几年,清乐便是晋王为之努力的动力。
若非清乐心系湛瑾淮那小子,任凭闺女嫁哪个男人,对方都得伏低做小,不敢妄想。
晋王思及当年淮王求娶时的承诺,怒火不打一处来,手掌一起一落。
“啪!”的一声,桌面的茶杯零落在地,化成碎片。
“淮王欺人太甚,我儿是什么身份,他竟是不闻不问的便带了个不知什么出身的玩意回府,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儿共侍一夫,他淮王不要脸,也莫坠了我儿的身份。”
这临朝哪个有身份的男子会不管不顾的带个身份不明的东西回府,便是再喜欢也得告知妻子,由其聘了媒人上门行纳妾礼。
不告知妻子便将人带回府的,这乃是不知礼数的行为,虽然淮王带的女子说是个无父无母的,但也不该如此行事!
“王爷息怒!”戚侍卫忙劝了一句,“您别气坏了身子,郡主还得您做主呢?”
晋王闭了闭眼,缓了口心中的闷火,“你说的对,小乐还需要本王,只要本王还在一日,淮王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尚且正值壮年,本王也还是晋王,太子敦厚温和,以礼待人,这…来日方长的,淮王…哼…”
晋王虽是怒火之言,但就这浅浅几句,却也足以表明晋王立场变动的心思了。
若是淮王晓得他因着一个侍妾叫王爷不悦,心生不满,怕是悔之不及吧!
“王爷英明!”尽管戚侍卫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敢表露半点。
晋王突然张口道,“戚风,你可还记得玉喜那丫头午膳时如何称呼小乐的?”
戚侍卫满天雾水,实在不明白王爷神来一转,问这话何意?
他迟疑了片刻回话,“回王爷,奴才依稀记得,玉喜姑娘好像唤的是…郡主!”
晋王眸光流转,嘴角微微抿紧,他低敛眼帘沉思片刻,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良久也没说出一语。
“罢了,今日且到这里了,你下去吧!”晋王语气沉重了些许,摆手示意戚风离开!
“奴才告退!”
戚风关上书房们时还能瞧见王爷眉宇间紧促起来的皱纹,心下却困惑不已。
玉喜姑娘唤郡主为郡主有何不妥吗?郡主便是已经嫁人了不还是郡主吗?淮王妃……
戚风前进的步伐猛的停了下来,脑海中回旋着几个字,淮王妃、王妃,郡主…!
戚风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深吸了口气,将那纷乱的念头压了下去。
“戚侍卫怎的停在了这里?”换班的余文瞧着有些出神的戚风,不禁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余文抓了把头发,疑惑的盯着戚风,前面不就是房门吗?那里有什么了,怎的戚风瞧得如此出神。
回过神的戚风将情绪收敛的一干二净,他轻描淡写的摇头,“没什么,今夜的守卫就交给你了,除了明正苑,那风华苑也多注意些!”
余文点头道,“我会注意的,放心!”
这晋王府中谁不知道王爷最看重的就是清乐郡主,旁的事情王爷还可能网开一面,但涉及到清乐郡主的事情,无惧大小,王爷一向不留情面。
谁也不敢不放在心上,去触这个眉头。
戚风交代好后便离开了。
夜色很美,但无论是晋王还是湛瑾淮都无心安睡了。
独清乐一夜无眠到天明。
清乐陪晋王用了早膳后,晋武来报,说是威远将军来访。
“秦俊华那小子怎的跑到晋王府来了?”埋汰的语气含着丝丝的笑意,端是这份特殊便也显示出了来人与晋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
晋王转头便喊道,“都到门口了还要本王请吗?赶紧叫他进来!”
“是王爷!”
清乐起身避礼,“威远将军寻父王想来是有事要商量了,女儿在此多有不便,就先行告退!”
晋王想着秦俊华轻易不上门,便也点头道,“听晋武提及,那芬芳园近些日子百花盛放,端得一番美景,小乐不妨去看看,散散心!”
“这般美景,女儿怎舍得辜负!”清乐含笑点头,福一福身便离开大厅。
清乐前脚刚离开大厅,秦俊华后脚便进来了。
站在前院门口,秦俊华瞧着那熟悉的倩影,一眼便认出对方的身份,“郡主回来了!”
晋武随着他的目光瞧去,依稀能瞧见拖曳在地的华服,“正是郡主!”
虽然瞧得朦朦胧胧的身影,但是能肆意在府中走动的女眷,也唯郡主一人,故而晋武也没多想什么。
晋武见秦将军不言不语的站着,提了句,“将军,王爷还在等你呢!”
秦俊华收回目光,随意点头,“走吧!”
说罢毫不迟疑的抬步便走。
大厅内,晋王悠哉的在品着茶。
“末将拜见王爷!”秦俊华行一大礼。
晋王摆手道,“不必多礼!”
待秦俊华起身,晋王示意对方落座,方才悠悠张口,“你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秦俊华也不避讳,他思及军营中的事情,免不得面上带了些情绪,“王爷,昨儿个是发放饷银的日子,是我去交接了的,只是当我清点数目时却发现少了一笔银子。”
“少了多少?”提及军营事务,晋王的身子都端正了起来。
“十万两白银!”
“啪!”的一声,晋王猛的拍了桌面,面带怒意的吼道,“岂有此理,军银总共不过几十万,竟给本王少了这般多,真真是胆大包天了!”
晋王发泄一番后,转头便询问,“发放银子的是谁?本王倒要瞧瞧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动军银!”
“这…!”秦俊华迟疑了起来。
这般一番,晋王也瞧出了端倪,“难不成此事还与本王有关了?”
若非涉及他,秦俊华这小子何事这般吞吞吐吐过。
秦俊华沉默了!
晋王一思及有可能是自己的人干的事,那火气已经飙到了高点,他黑沉着脸道,“你只管张口说,便是真的是本王的人,他既能伸手吸军中弟兄的血,便是本王的人,亦绝不轻饶!”
“并非是王爷手下的人动了银子,而是…”秦俊华抬头瞧着晋王道,“是户部的…韦尚!”
“韦尚…!”晋王扬了眉,沉吟片刻,“本王记得韦尚是…淮王母家的人!”
“正是!”秦俊华点头,若非涉及淮王,涉及郡主,他如何能这般缩手缩脚的呢?
“淮王…!”晋王左手食指在桌面上一下没一下的瞧着,心中闪过百般念头。
片刻晋王看向秦俊华,“此事你有何看法?”
秦俊华窥视晋王面色,却也瞧不出半点端倪来,沉思一番道出心中的想法,“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办亦难办,端看王爷想要怎样的结果!”
若晋王将此事压下,告知淮王,使之处理,便也不声不响的化解了此事,只是到底会得罪韦尚。
那人虽不至于敢对王爷出手,但军饷由着对方控制,往后打交道多少会有些麻烦。
私心里,秦俊华更倾向将事情闹大,这般一来,往后也不敢再有人将念头打在军饷上了。
晋王抬手点着秦俊华的方向,笑骂道,“你啊你,都这跟头了还有心思跟我耍起字眼来了!”
秦俊华笑而不语。
晋王喜怒叹息,“罢了,此事且由我思索一二!”晋王转而岔开这个话题,“你难得来一天,午膳便在此处用吧!”
“那俊华恭敬不如从命了!”
晋王摆手道,“你自行随意吧!”说罢留下秦俊华离开了大厅。
晋武询问着秦俊华,“将军可要休息一二,奴才给你准备房间?”
秦俊华目光落在了远处,“这大早上的也睡不着,你不必管我,这府里我也熟悉,随意走走散心,你且去忙吧!”
晋武思索一下倒也妥当,便不勉强了,“如此,将军随意!”
秦俊华点头后便离开了大厅,出了正厅他的步伐快速的往前方走去,看似随意的步伐却迈得并不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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