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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府一片平静,朝堂上却起了波涛汹涌,人人都以为陛下会派遣赈灾的人选不外乎就是工部尚书-祝殷,监察御史-左宗和兵部侍郎-潘志文三人,却不想紧要关头冒出来一个威远将军—秦俊华。
那秦俊华虽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可偏生却是晋王麾下的人,那晋王的独女又是淮王妃,难免叫群臣猜测着陛下有意护着淮王殿下!
这个疑惑出现在许多大臣的心中,饶是淮王亦被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可在圣旨当前,谁也没有勇气去开口阻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凉州有难,百姓逢灾,特遣威远将军前往凉州主持事宜,平复灾情……钦此!”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秦俊华双手接过圣旨。
皇帝将工部尚书祝殷派去协助秦俊华,赈灾人选至此告了段落。
湛瑾淮直至回到府中,寻了季愈商议此事,仍是对临元帝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
凉州是湛瑾淮经营许久的地方,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应对赈灾大臣的对策,可如今突然换了人选,他所做的计划便得跟着改变了。
“父皇怎的就想起了派秦俊华去赈灾呢?”秦俊华明面上是晋王的人,旁人也认为他会偏向自己,可湛瑾淮有自知之明,晋王一系的将领从不会在政事上偏向他。
更何况凉州一案涉及万千百姓,且秦俊华此人比之其他人更令他捉摸不透,亦难以驾驭,淮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且凡是晋王府出来的人,个个都是明哲保身的能人异士,那脾性又硬又臭的,轻易碰不得,湛瑾淮也不愿随意和晋王府的人起冲突。
季愈琢磨着或许能从淮王妃处探些风口也不定,故而张口提议着,“王爷莫急,此事或许对我们而言也并非全是不利?”
这话倒是引起了湛瑾淮的兴趣,“先生此话何意?”
季愈道,“那威远将军是晋王的人,或许与王妃也相识,王爷不妨与王妃坦诚相商,或能让王妃出面周旋一二,再不济亦可借由王妃的名头与秦将军见上一见,或可探得些有利的消息。”
季愈分析着其中的利弊,“若那秦俊华只是简单的赈灾行事,那么是否他为赈灾人选都无妨;但若是他还有旁的心思,王爷不妨借此插些眼线进去,一来能掌控对方的行程,二来也能晓得凉州的事宜,随机应变!”
湛瑾淮倒也思虑过这一点,只是……
“威远将军此番前去赈灾所用的将士皆是他自个的亲信,轻易是安插不进人手的,不过工部那边倒是可以动一动。
如今本王唯一担心的是,那秦俊华本就是出自凉州地界的人,父皇特意选了他为赈灾人选,或有彻查凉州贪污一事,本王只怕他来者不善呢!”
“秦将军是凉州人?”季愈倒是有些意外了,如此一来,怕是棘手了。
但凡身为出生地之人,多少皆有些情感和牵绊,如今那季斐在凉州犯下这等大错,秦将军只怕会将人往死里整呢!
若是一个季斐死了也就死了,就怕他狗急跳墙说了不该说的,牵扯到王爷身上。
湛瑾淮道,“本王看过他的案本,其出身确是凉州!”
“若是如此,那秦将军怕也不是个善茬了!”季愈眯起眼眼睛,眸中闪过抹狠厉,“历代以来,凡出洪灾之地十有八九伴随着疫病,若是秦俊华当真不识趣,王爷便得让他开不得口了,且季斐亦不能再留了!”
此举虽为下下之策,可若运用得当,却是无后顾之忧的,毕竟凉州这个金库,湛瑾淮如何都不会轻易舍弃的。
“此事容本王再思虑思虑!”湛瑾淮挥动衣摆,颇为头疼的按捺了下太阳穴。
淮王眉宇间的纠结落入季愈眼中,自也明白对方的顾虑,季愈识趣的起身拜别,“望王爷三思而行,季愈便不打扰了,告退!”
季愈退下,禁关的房门内,湛瑾淮一改忧思的神态,抬起的眸色中闪过抹幽光,晋王一脉向来不与他亲近,倘若能借机将秦俊华拉入他麾下,别说凉州了,就是晋王手中的兵权亦可谋划。
秦俊华已然二十有二,身侧却无一人在侧侍候,或许能运作一二。
湛瑾淮思及此处,一个计谋快速的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他执笔在纸上落下几行字,随后房中出现了道影子。
湛瑾淮密封好信封,嘱咐道,“迅速将此信交给凉州的负责人!”
黑衣人接过信封额首,随后便离开了,来去无影,仿若房中不曾出现他人。
仅是如此亦不足以叫湛瑾淮放下心惕等候消息,他向来喜欢做万全准备,王妃处也该走上一趟了。
原本他还在犹豫是否要请缨前往凉州赈灾的,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虽免了他纠结之苦,却也多了几分变化在内,当真是福祸相依呢!
清华苑因着淮王的到来起了一丝动静。
“奴婢见过王爷!”迎在外面的是玉喜。
湛瑾淮的步伐停了下来,玉喜这个侍婢他自是认得对方是清乐的贴身丫鬟,但这些从晋王府带来的奴才眼中只有清乐一个主子。
往昔里湛瑾淮倒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如今却瞧着有些碍眼了。
不过淮王是自持身份之人,断不会辱没自己身份去动一个奴才的。
湛瑾淮侧头唤了玉喜起来,“王妃可在屋内?”
“回王爷的话,王妃刚起身!”玉喜不敢不答话,只是她亦不愿就此叫淮王闯了进内室,故而探着话道,“王爷请屋内歇息片刻,奴婢这就去请王妃前来。”
这般倒也妥当,湛瑾淮心里揣着事,倒也没察觉玉喜的这些小心思,他随意的点头,抬脚入内,“也好,你去吧。”
玉喜连忙招来侍婢侍候淮王,而她则快步的入了内院,面色的笑意敛得一干二净。
玉喜可没忘了前些日子淮王寻郡主时的神奇,虽然后来郡主没有说什么,可在对待淮王的态度上,却是狠了几分,就连……
清华苑还是淮王府的地界,玉喜不愿郡主跟淮王起什么冲突。
今时不同往日,郡主既已有了旁的打算,那作为近侍的她就得以郡主的安稳为先。
玉喜步入内室,入眼的便是郡主斜撑着下颚,懒雍的斜坐在梳妆台前。
清乐听见动静敛起了眼眸,见来人是玉喜,身子动也不动斜着,“你不是去了厨房传膳了吗?怎的就回来了?”
玉喜走至清乐身侧,轻声的解释着,“郡主,淮王来了,此刻正在室外候着呢!”
清乐正了正身子,头微微的侧向玉喜,面露疑惑,“他怎的来了?这三天两头的就往清华走,倒是闲得很呢?季妃赐下的人可真是没用,大好的机会摆在那儿都笼络不住一个湛瑾淮,没得来扰了我的清静,当真叫人烦心得很。”
在清乐的心里她虽没与淮王撕破了脸面,可也差不多了,前几天晚上对方才来撒了酒疯,被自己给气走了,这没过几天又来了,真是闲的没事干吗?
“哎呦,奴婢的郡主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玉喜猛的制止了清乐的抱怨,虽然如今内室就她们几个近身侍候的,可隔墙有耳呀!
这话若是叫旁人听去了,指不定起什么风浪。
清乐轻笑了一声,这话题也到此结束了,只是外面坐着的人可还得见上一见呢!清乐如今却是不愿再与湛瑾淮牵扯太多了,只是如今身份所束,也是避不得不接触了。
清乐瞧着镜中挽着清爽的发髻的女子,轻巧的起了身,下身的裙摆在空中划出道弧度,“玉喜,走吧,去见见咱们的淮王殿下!”
玉喜叮嘱玉意将首饰等物品首饰妥当,连忙跟上了清乐的步伐。
如今郡主行事是越发的没迹可寻了,玉喜心头的担忧挥之不去。
清乐径直的走到了湛瑾淮跟前福身,“清乐见过王爷!”
一身水蓝色的水仙花绕蝶曳地长裙的清乐,清爽轻灵的发髻和妆容,湛瑾淮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见到了昔年初见时的清乐。
“阿乐!”湛瑾淮动了动唇角,低诺的唤着心间的名字,柔和的目光缠着清乐的身影。
清乐瞧不透湛瑾淮这是怎么了,但这不妨碍她早已戒备的心房。清乐起身走至一旁坐下,桌面上摆放着的是她惯用的茶水糕点。
这细致的体贴倒是缓和了清乐有些燥闷的心情,刚睡了个午觉起身,还没舒松了身子就要面对湛瑾淮,着实叫清乐高兴不起来。
清乐抿了口茶,抬头入目的还是湛瑾淮紧锁的目光,由不得开口道,“这大中午的,王爷怎的有空来清华苑了?”
清乐的话唤回了湛瑾淮的思绪,他瞧着清乐笑了笑,也不接那询问的话,反倒闲话家常的挑了新的话题,“你起身时向来不喜搭理人的,是我来得唐突了,阿乐莫要恼我。”
清乐抬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睨眸间扫了湛瑾淮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着,“难为王爷还记得这等小事?”
清乐默认了湛瑾淮的话,她确是有些起床气,往日了也没少因着这习惯不搭理人,只是后来便慢慢的改变了,倒不想如今这脾气又拾了起来。
“我还记得阿乐一贯是不吃东西便睡了,这样对身子可不好,方才我已经吩咐下人做了些你爱吃的菜肴,现在想来该好了。”
说话间湛瑾淮转头吩咐旁的侍婢道,“你去厨房瞧瞧准备得如何了,若是妥当了便让他们传膳。”
一旁侍候的侍婢福身应道,“是王爷!”
湛瑾淮一来便这番示好,清乐尽都受着,也不说什么,“劳王爷费心了。”
很是客套的话,却一下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湛瑾淮眸光紧紧的盯着清乐瞧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阿乐,你心里有气我晓得,但你莫要这般冷待我,我...我心里难受。”
“王爷多心了!”清乐的眼帘淡淡的撩起,目光直视着湛瑾淮,“清乐只是在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王妃而已,或许会有些改变,但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湛瑾淮苦笑起来,“我情愿你不要变!”
“王爷的要求太高了,清乐恐无法满足呢!”清乐笑得温和,如同一个包容小孩任性的长辈,“前些日子入宫与季母妃闲聊一番,清乐反思了一番,意识到自己这个王妃做得实在有失本分,不过王爷放心,往后便不会了。”
湛瑾淮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母妃与他说娶侧妃的话,莫不是她与清乐道了此事,湛瑾淮拿捻不准此事,迟疑的问道,“母妃她...说了什么?”
“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王爷好,季母妃对王爷一片慈母之心,清乐瞧了都感动极了。”瞧,她这个做媳妇的多识体,好话说尽,上孝下顺的,哧……
“阿乐!”
“传膳的来了!”清乐望着门口,轻声的截断了湛瑾淮的话。
如今这些观丽堂皇的理由和敷衍她早就听够了,没兴趣再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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