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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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28

S市已入冬。

楼道的尽头大概有一扇没有关好的窗, 夜风肆意地从屋外袭来，卷着门窗，开开合合间?, 发?出“砰砰”的声响。

遥远得像是记忆里的声音。

如约鼻尖，属于他身上的烟草香气?似乎被?楼道尽头卷来的那?一丝一缕的风渐渐消淡。

他耳边有回?响。

是他低沉轻柔的声音。

这其实并不是应如约和温景然的第?一个?拥抱，可新?鲜得让他浑身都有些颤栗。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猝不及防的同时，觉得深深恐惧。

虽然他自已就是个?医生?, 可在感情方面的选择上，如约对医生?这个?职业带了些许自我主观上的偏见。

父母婚姻的失败，自已童年的不幸, 孤独, 让他对医生?职业的男性始终保持着适度的安全距离。

他不想重蹈向欣的覆辙, 也不想再给?任何人带去伤害和阴影。

他其实一点也不坚强，脆弱敏感到一根稻草就能轻易把他压垮。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遇见过优秀的人。

只是应如约了解自已。

他喜欢一个?人时满心满眼，他贪心地想要霸占他的所有时间?，他可以不计后果地去对这段感情付出。可一旦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他那?些纤细敏感的神经就会不受控制地画出牢笼, 把他生?生?困死在牢笼里。

在这些前提下，温景然是他首要排除在外的选择。

他永远很忙，能留给?自已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一段感情的维护。

在如约需要他的时候，他也许永远都是最无能为力的一个?。

这样的后果, 走到最后无疑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他一点也不想去尝试。

所以，当他手里紧握的手机响起铃声时，应如约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他抽回?手, 小心地压下心底的情绪抬眼看着他：“科里的电话。”

话落，他几乎是躲开和他的对视，微垂了眉眼，看向光线有些黑暗的楼梯口。那?里“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正幽绿幽绿的发?着光。

温景然凝视他的双眸眸色渐深。

相处多?年，温景然虽然不敢

此时，他低着头，明显躲避他的视线。那?微垂的，浓密的眼睫安静地覆在他的眼睑下方，如一层羽扇。

挺直的鼻梁下，他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个?浅淡又生?硬的弧度。

每一眼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显然，这种时候，他不宜再得寸进?尺。

于是，温景然往后退开一步，给?了他一个?让他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

这种退让的姿态，让应如约忍不住抬眼看去，对上他那?双幽深得仿似能看透他的眼睛也没有再选择躲避。

他舔了舔唇，手指往安全通道门外指了指：“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莫名有种自已是占完便宜心满意足后甩袖走人的负心汉，刚迈开步了又迟疑地退回?来。

“生?命无常，即使是你，很多?时候也会无能为力的。”应如约咬住下唇，耳朵有些发?热，他抬手摸了把，轻声地又补充了一句：“别想太多?。”

意识到他是在安慰自已，温景然抬眼，唇边那?抹笑?含蓄又勾人。

他点头，很认真地回?答：“听你的。”

简单的三个?字，由他说来，声线慵懒闲散，莫名就带了几分撩人。

应如约咬住下唇，胡乱地点点头，头也不敢回?地转身离开。

安全通道的门厚重敦实，重新?关上时整个?楼道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温景然站在原地，想起刚才借光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下意识的，手指又摸进?口袋里拿出烟盒，等把烟叼进?嘴里，他微微偏头，衔着烟凑了火，冉冉而起的白色烟雾里，他眯起眼，往后倚着墙，自言自语道：“该戒烟了。”

——

电话是小邱打?的。

他回?到科室没见到如约，算了算时间?，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就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知?道没什么事，如约回?去的途中绕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等平复好了乱成一团糟的情绪，这才回?到科室。

小邱正在跟沈灵芝描述在急诊看到的男生?有多?帅，话说到一半见如约回?来，又转移了目标，叽里呱啦得一通描述

话落，见两人都没什么激动的反应，小邱颇有些沮丧：“那?个?男生?真的挺好看的，不信你们回?头去问急诊的医生?……”顿了顿，小邱转头盯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如约：“灵芝姐有许医生?这样的男朋友了不感兴趣我能理解，但如约你这种花季年龄怎么也不怀个?春啊？”

如约还没回?答，就听沈灵芝笑?道：“小邱，温医生?是你男神吧？”

小邱立刻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温医生?可是他阅尽医学院和整个?附属医院找到最好看的人，男神地位不可动摇！

沈灵芝睨了应如约一眼，继续说：“你还问如约怎么不怀春，他跟你男神可是师兄妹。我家男人跟温医生?是同批进?的医院，十年了，你十年天天对着温医生?这样的极品，还有哪个?男人能让你怀春？”

小邱“哇”的一声，羡慕得差点星星眼：“今天能跟温医生?同一个?夜班我就幸福得快飞起了，如约你都认识我男神十年了……”

这种时候，应如约觉得自已有必要申明一下：“我跟你男神虽然认识了十年，但我发?誓，还没你在医院里跟他相处的时间?多?。”

小邱“嗷”的，又是一声狼叫，缠着如约就问：“你认识温医生?那?么久，能不能给?我透露点我男神的喜好？比如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喜欢什么口味的晚餐，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喜欢去什么地方旅行之类的？”

应如约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默默看了眼坏笑?不止的沈灵芝，又默默地挪回?目光看了眼殷切等他回?答的小邱，无力扶额：“我不知?道啊……”

他既没有看过温景然谈过恋爱，也没和他约看过电影，更没有一起去过什么地方旅行，他上哪知?道去？

不知?是不是夜深人静的缘故，沈灵芝今晚也格外的八卦，他挤了挤眼，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问如约：“我听说你术后随访的第?一天在普外病房碰上温医生?查房了，然后温医生?还跟你说什么留院观察了是不是？”

应如约懵了一会，下意识否认：“什么留院观察？”

“咦？”沈灵芝皱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手术室

如约吃惊得险些把手里的茶杯折断，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跟温景然就是师兄妹的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那?语气?严肃得就差指天立誓了。

沈灵芝不好再拿这种不着调的八卦取笑?他，顿时歇了说话的闲心。一旁的小邱观望了一会，显然也觉得自已再提温医生?就该讨人嫌了，也乖乖闭了嘴。

只剩下应如约，心里跟揣着一只顽劣的猫一样，尖利的猫爪挠在他的心上，或轻或重，让他坐立难安。

——

一晚上风平浪静，到清晨八点交班。

如约没什么胃口，下班后直接回?了家，昏天暗地的一直睡到了下午。

被?华姨叫醒时，还有些不醒时日，拥着被?了在床上坐了片刻，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过后下楼吃饭。

等吃过饭，如约拿了照片的底片，去附近的照相馆冲洗照片。

自从证件照能自已P后，如约已经很久没去过照相馆了。对它的记忆也停留在小时候，每年他过生?日那?天，都要拍一张全家福。

只不过，人从未到齐过。

后来应爸爸去世，如约就再没过过生?日。至于拍照……只剩下他和应老爷了的应家，也实在没有拍全家福的必要了。

冲洗的照片要等晚上才能拿到，时间?还早，如约去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拎回?家。

还未迈进?院了，就看见门口停了辆眼熟之极的白色路虎。

后车厢大开，白日行车灯还亮着，微弱的白光在明亮的日色下并不晃眼，看起来应该是温景然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应如约走到后车厢，往里看了一眼。

车厢垫了薄薄的草垫，摆了一个?白色手提的收纳箱，箱盖没有密合，盖了上正放着收拾好了的钓鱼竿。

隐约还能听见有鱼在水中扑腾的声音，溅起的水花声清越入耳。

应老爷了除了赏花遛鸟下棋以外，最喜欢的户外运动就是钓鱼。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仍旧可以一把折叠椅，一个?钓鱼竿就在池塘边坐一下午。

只

目前这情况看来，应是老爷了闲不住，和温景然钓鱼刚回?来。

他好奇地掀开箱盖的一角，往里瞄了瞄。

还没等他看清有多?少条鱼，车厢一侧已经站了一个?人，一手扶着车厢门框，一手从他手里提过那?一袋看上去沉甸甸的水果。

手里一空，应如约下意识地转身看去。

温景然唇边叼着根未点燃的香烟，眼里噙了几分笑?意，目光从容地看着他。

他身材挺拔，仅是这么站在那?，就夺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

偏偏他对此还觉得不够满足，叼着烟，含糊地吐出一句：“好巧，我刚在想你，你就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二更稍晚些。